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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144节

尾巴着火、眼睛两侧被挡只能看见前方的马群们收不住蹄径直往中寨寨墙上撞去只听见巨响和惨叫声、哀鸣声响起随后寨墙轰隆隆被撞破激起一阵阵尘土。

对战双方都看傻了眼,战场上经过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冲天的呐喊声双方士兵开始混战。

战况对安州军很不利,先前横在中寨前的长枪方阵仓促间变阵分成左右虽然躲开了马群可却让开了中路,如今两边方阵已经被敌军黏上没办法再度合拢,中寨的寨墙被撞烂前方又没人挡着已经是门户大开

征南军中军阵内杨素看着一石二鸟之计好歹得了一‘鸟’微微点头,下令擂鼓:“全部都压上去!”

鼓声阵阵激起征南军全军斗志,在第二梯队等着上前补刀的后备兵们如潮般向数百步远的安州军中寨涌去,只要突破了中寨那么左寨和右寨也不会撑得太久了。

他们知道拔掉安州军这三个小寨那主寨也守不了多久,赶在晚饭前收工不是问题!

“冲进去,一个不留!”一名征南军步卒队正领着麾下数十人向中寨冲去,两边是那让人望而生畏的长枪阵可队正觉得对方结阵不能乱动肯定...

还没想完他眼角瞥见两侧长枪阵靠着自己这方的士兵竟然动了,竟然成排出击向自己夹过来了!

左右受敌进退失据这不到三十人的小股士兵瞬间便被捅翻一个不剩,但是更多的士兵也往这里涌他们要赶在出击的长枪兵合拢之前突破防线让这个破口再也合不拢!

中寨之内尘土飞扬地上一片马尸和破碎的木栅栏,尘雾之中人影晃动随即一群人手持长刀冲了出来,他们穿过试图‘缝合’突破口的长枪兵迎向扑过来的征南军士兵们。

长刀兵人人带着骷髅面具惊悚异常即使是光天化日之下也把冲过来要拼命的征南军士兵吓得一愣,然后这一愣就没了性命。

当先一人手中五尺长刀威不可挡先是将当面一人砍掉半边脑袋然后将他一抓作为肉盾撞入人群之中,刀光回旋又有数人命丧当场。

被这么个杀神一搅征南军突击的势头瞬间一遏,然后更多的骷髅面具人冲了进来如同狼入羊群般大开杀戒。

他们俱是双手持刀身法矫健,五尺长刀舞得寒光闪闪,许多士兵上前搏斗却没几个顶过三回合待得几个胆大的被砍翻之后征南军士兵们开始犹豫和对方僵持起来。

而那左右两边的长枪阵趁着机会竟然又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长阵将身后缺口挡住,那一群突然冲过来的马群创造出来的空挡就这么没有了。

其余惊魂不定的安州军将士奋力反击再度将阵线维持住,依旧是以中寨为核心分列左右翼夹在左寨、中寨、右寨之间,而宇文温指挥下的长枪阵形成了一个空心长方形横在中寨前面。

这个空心长方形起初形状很别扭但满满的扭动着最后竟然是横竖笔直如同两道墙一般护住后边的中寨缺口,先前冲出来的长刀兵随即退入到方阵中去。

望着密密麻麻的长枪,看着左右安州军牢牢地护着长枪阵侧翼,征南军士兵只是楞了一下便在队官们的督促下嚎叫着扑了上来。

然而他们毫无意外的全部倒在长枪阵前,就当长枪兵们刚想松口气时新的进攻开始,征南军的新一批生力军投入战斗。

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安州军的长枪阵,但装备精良和其他士兵明显不同,个个身着筒袖铠头戴铁盔、面罩,左手持盾右手持短枪结阵推进。

眼见着这帮生力军的气势,宇文温及手下将领面色凝重:对方派出精锐步卒要强行破阵了。

对方的战术很明显:借着盾牌掩护逼近然后投出手中短枪,这短枪掷向双手持枪没有盾牌抵挡的长枪兵们几乎就是一扎一个准,接着这帮看起来像是百战老兵的家伙怕是要拔刀舍身冲阵。

不过那又能如何,以为我们没办法么!

第八章 鏖战 下

?杨七带着部曲们向安州军长枪阵逼近,方才出击前部曲们的郎主杨素已经下达了命令:你们要么突破敌军活着回来,否则就不用回来了!

部曲,是汉代兴起的军事编制分官部曲和私部曲,随着时代演化变成私兵的称呼。

东汉末年战乱四起,地方豪族为保护自己便以军事编制部勒自己的宗族、宾客、佃农以及门生故吏组成私部曲,原先朝廷军官统帅的官部曲也渐渐私人化。

所以部曲也是世族大姓私人武装的常用代称,那种种为豪门私属的私部曲在有的场合亦称为家兵。

他们承袭了东汉以来私兵的传统,作战时是部曲,平时是佃客,郎主分田地给他们和家人耕种,部曲们则把生命作为报酬交给郎主,他们是郎主的家奴、财产,如同其他房产、田产般代代相传。

三国时东吴将领凌操随孙策转战江东,后来跟随孙权在夏口与荆州刘表手下大将黄祖作战时被其手下‘锦帆贼’甘宁射死,孙权便让其子凌统继承了父亲的部曲私兵。

如今的时代,豢养部曲私兵是理所当然的,部曲永随将帅从属于主将私人所有,儿子继承父亲的部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对于部曲来说郎主就是让他们去送死也没得话说。

行军总管杨素见己方以多打多少还和对方僵持到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不要说主寨连三个小寨中的一个都没拿下来再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决定动用自己的部曲来解决问题。

杨七知道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只要能攻破挡在中寨面前的那个长枪阵那么距离拿下中寨就为期不远了,至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己和身后数百部曲同袍们的性命完全不重要。

去年八月,他们随着郎主杨素讨伐响应相州总管尉迟迥号召起兵反叛的荥州刺史宇文胄,双方在虎牢一番激战局势胶着,当时郎主便下令让杨七带着五百精锐部曲身着重甲破敌军主阵。

那一战他们冒着箭矢奋勇冲阵与敌军浴血奋战用高达八成的战损换来对方军阵溃散然后被己方趁势突入最终瓦解,敌将宇文胄被郎主亲率骑兵追杀一夜最后被斩于马下。

同袍杨六脸上那一道狰狞的伤疤就是那一战留下的纪念,而杨七自己也身负重伤被创十余处全身伤疤如同蜈蚣一般纵横交错触目精心。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郎主立下战功受封清河郡公,立下大功以及力战而死的部曲们和遗属们个个得到丰厚奖励。

一年时间郎主又练出了更多的精锐部曲,所以杨七对此次破阵能否成功没有疑问,那些长枪密密麻麻布阵看起来棘手但并不是没有破绽。

如今的方法很简单,冲阵前将短枪投进长枪阵中造成杀伤和混乱然后用人命来换取冲入阵中的机会,前排同袍就算被捅中也要奋力前冲,争取让跟多的长枪捅到自己身上。

他们身着铠甲戴着面罩、头盔护着要害部位一时半会断不了气,用双手将刺来的长枪尽量扯住或夹住,有了他们做吸引长枪的活靶子后排的同袍继续前冲。

就算死五十人、一百人、两百人甚至是三百人也好,他们要用自己的性命为同袍换来破阵的机会,只要身后那些身经百战的同袍们能冲入敌人阵中那就是胜利的开始。

部曲们手持盾牌和短枪,还佩着腰刀和匕首为的就是方便在人群里近战,他们身手矫健惯会攻人下盘届时如同泥鳅一般弯着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这个长枪阵就别想再稳当。

长枪一乱后边的普通士兵也有机会冲进来届时这帮只有长兵器的安州军除了死就没有别的选择,他们造成了己方那么惨重的伤亡不会有人允许他们投降。

尤其是这个长枪阵的主将,郎主要割下来做夜壶!

杨七和几名同袍冲在最前面,他用手举起挡在前面的盾牌忽然受力随后响起‘咄咄’声,久经战阵的他心知这是对方射出的箭矢命中盾牌造成的效果,他略微侧过头瞄了一眼前方的长枪阵发现已经快要接近到能够投掷短枪的距离。

就在杨七和同袍们右手倒持短枪做好投掷准备时他看见前面长枪阵中忽然走出一排人,他们人人右手拿着一个类似于小陶罐的东西左手似乎是在扯那小陶罐下边的绳子。

扯绳子的动作很快完成,杨七眼见着他们摆出投掷的姿势便微微低头准备承受对方投来物品的袭击,他和同袍们都带着铁盔没必要将盾牌举起保护脑袋,那样的话反而会让自己的腹部以下失去保护。

就算是没带铁盔也不会挡头,他们连死都不怕就更不怕头被打破了,杨六觉得对方不过是仍一些石块,或者是金汁什么的滚烫液体。

金汁,将粪尿收集起来用过煮到滚烫后从城头倒下可以烫杀蚁附攻城的士兵,因为粪便肮脏伤口腐烂所以难以医治。

‘但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破阵了!’杨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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