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第1949节
“这种事,你现在还不明白。”宇文温笑道,“凡事有利有弊,最后结果如何,要看做事的人如何把握,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只要利大于弊就行了。”
见儿子听不懂,宇文温不打算多说,因为没必要。
饭要一口口吃,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培养儿子们,让儿子们能早日挑起大梁。
“你这次出远门,一去就是大半年,可得自己保重,毕竟耶娘不能在身边叮嘱。”
“要善用佐官,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去做,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多听听佐官们的意见,但意见多了容易乱,你记住一点,那就是再坏的选择,也比没有选择好!”
“父亲让你带兵出行,不是让你去打仗,但却要当做是打仗,行军、扎营,都要多练习,多和士兵们接触,听听他们的心声。”
“你想要驰骋沙场,就得知兵,不要以为下兵棋下得不错,就以为自己是名将了,如此心态下,必然出事。”
“若只会纸上谈兵,上战场就是送人头!”
宇文温唠唠叨叨,不停地交代儿子各种注意事项,此次他让宇文维翰出去是要接受锻炼,而不是让儿子一路吃喝嫖赌。
他的儿子,不能变成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
嫡长子宇文维城是太子,要锻炼,宇文温认为其他几个儿子也要锻炼,日后兄弟间会不会阋墙且不论,至少要成才,如果当猪养,日后搞不好就会被人当猪杀。
锻炼的方式有很多,按着惯例,皇子出镇是常态,但宇文温觉得儿子们年纪还小,自控能力差,出镇地方很容易“放飞自我”,所以他要换个方式来锻炼儿子。
让儿子们时不时领使职,去外地“出差”,见识民间疾苦,见识各地风情,知道民生不易,知道胥吏是如何的欺上瞒下。
“出差”数月后回来,依旧住在长安,过一段时间再“出差”,不断的增长见识,接受锻炼。
不会因为长期远离京城、远离父母,而导致心态变化,也不会因为长期住在京城,变成“何不食肉糜”的低能儿。
这是宇文温想出来的办法,算是两不误。
他调两千骑兵跟着宇文维翰出行,加上佐官,队伍人数不少,从长安去营州,两千多里路程,一路上均按“作战状态”做要求,不入城池,不住驿站,要自己扎营。
即便就在城边、驿站边,也要扎营。
除非遇到暴雨、洪水、地震、疾病等不可抗拒因素,平均每日行军距离不得低于一百里,必须在限定日期内抵达营州柳城。
为了锻炼儿子,宇文温设置了“观军容宣慰使”一职,这在历史上首先是宦官的职务,作为监军,监视各部兵马,而宇文温让儿子做观军容使,纯粹是为儿子“出差”而行方便。
“你要记住,这一路上,多注意山川河流形势,不要只会闷头赶路,回来之后,父亲可是要布置功课的。”
宇文维翰听着听着面露苦色:“父亲,那么远的路,一路上的情形,孩儿怕记不住清....”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宇文温说完敲了敲书案,“又不是让你自己拿笔来记,不然佐官是用来做什么的?”
见着儿子颇为期待的表情,宇文温想了想,不忘交代:“记得与你母亲、阿姨辞行,还有,和弟弟妹妹说一声。”
“呃....父亲,和弟妹说有何用?”
宇文维翰有些摸不着头脑,宇文温随后瞪了儿子一眼:“你这做兄长的出远门,不得给弟弟妹妹带礼物的?问问他们,想要什么礼物。”
“那...孩儿囊中羞涩,怕是买不起许多礼物....”
“买?谁说让你带钱去买礼物?”
宇文维翰闻言大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父...父亲!莫非要...要用抢的?”
“抢你个头!不会带点关中特产沿途转卖么?”宇文温说着说着来了兴致,“这一路上,转卖各地特产,慢慢的,钱不就多起来了?顺便还能了解一下当地物价,两不误。”
听得父亲这么说,宇文维翰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啊?”
第二十五章 亡羊补牢
“所以说慈母多败儿,棘郎又不是出征塞外,到秦州走一走,看一看,体察民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妾没..没什么的....”
“没什么?那明月怎么说你偷偷抹眼泪?”
“唉,妾就知道她藏不住话...“
寝殿,宇文温正和尉迟炽繁交谈,继前几日宇文维翰出远门去营州之后,昨日皇太子宇文维城也拜别父母,前往秦州总管府,巡视陇右。
皇太子离京出巡,非同小可,但宇文温不以为意,没让宇文维城摆出大排场,除了必要的仪仗队伍、佐官,随行人员基本上都是士兵,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他的儿子“出差”,是去做事,不是去花天酒地,无论是皇子还是皇太子,出行都要有军旅风范。
要知道,这年头想要坐稳位置,就得会掌兵,不止高官们要做到出将入相,皇族也要文武双全。
一般来说,太子应该常驻京城,不能轻易远离中枢,以防有变,宇文温如今把两个接近成年(以二十岁为标准)的儿子都派出去,按说不太合适。
万一他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局势很容易突变。
宇文温不怕,因为他已做了各种安排,万一太子不在长安时,自己崩了或者昏迷不醒,谁敢矫诏说“先帝遗命传位XX皇子”,就会被火炮轰成渣。
储君,不能做笼中鸟,要四处走走看看,尽可能看到真实的情况,而不是成日里听人说,毕竟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
他是不担心,但有两个女人担心,这几日茶饭不思的,甚至偷偷抹眼泪,让宇文温知道后十分无语。
尉迟炽繁听宇文温说她“慈母多败儿”,心里有些委屈,她觉得自己作为母亲,儿子出远门,心里难受很正常,怎么就“慈母多败儿”了?
想着想着,想到宇文温一直不给宇文维城立太子妃,又不让宇文维城搬去东宫住,尉迟炽繁只道宇文温对儿子不满意,有意换太子,眼眶一红,眼泪水马上就往外流。
宇文温见状心中叫苦,赶紧问:“你怎么又哭了..”
“棘郎如今连个太子妃都没有...”
“哎..这事急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