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第435节
“什么冷热的,温,是宇文温,他是周国山南道大行台的次子,有名的宇文恶狼!”
“咦?莫非是祸乱梁国后宫的那个宇文恶狼?”
“祸乱梁国后宫?真的假的!”有粗胚注意到‘祸乱’两个字,现场气氛为之一变,大家都变得‘嘿嘿嘿’起来。
“那当然了,我在蜀地有个族兄,家中是做买卖的,时不时乘船往梁国和陈国跑,听说那宇文恶狼在梁国皇宫...啧啧...”
。。。。。。
“哈秋!!!”宇文温打了个喷嚏,不小心把襁褓里的女儿吵醒,小丫头嚎啕大哭,奶娘赶紧抱起来哄着。满怀歉意的宇文温讷讷走开,转到一旁去看萧九娘了。
他家里又添了成员,是萧九娘前日生下的千金,分娩顺利母女平安,宇文温有了女儿自然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不过还是有人不开心。
不开心的自然是当了娘的萧九娘,她想要为夫君生下儿子,结果是个女儿,当然这也没什么,关键女儿是二月初出生,这就让萧九娘欲哭无泪。
江南风俗,出生于二月者不吉,虽然萧九娘去年怀孕时,根据时间推迟算产期大约就是在二月,但是萧九娘日夜祈祷希望女儿赶在一月底出生,结果还是未能如愿。
萧九娘自己就是出生于二月,结果被父母嫌弃送出宫外,十余年都没得和亲生父母见面,基本上和人间惨剧没什么区别,好容易有个舅舅以外的男人心疼自己,未曾料生下的女儿也是如此‘命苦’。
“呐,苦着个脸可就容易有皱纹了。”宇文温安慰着侧室,眼见着佳人即将变成苦美人,他只得耐心的做科普破除封建迷信思想。
“浣奴哭得中气十足,想来身体健康得紧,我这做阿耶的还盼着日后风风光光嫁女儿,你这做阿娘的愁坏身子怎么办?”宇文温化身心理医生,安慰着‘抑郁’产妇萧九娘。
浣奴是小丫头的小名,因为肤色白皙长得颇像萧九娘,可以预见将来也是美人一个,宇文温原想给宝贝女儿取小名叫玉娘,不过考虑到贱名好养活,就定下为浣奴。
浣奴就是洗衣服的奴婢,身份真的很卑贱,不过这年头婴儿的夭折率高,为了保证女儿能平安长大,宇文温觉得小名卑贱也无所谓了。
萧九娘原本的心结就已经去了大半,只是一时触景生情所以闷闷不乐,又经夫君一番劝慰,看着襁褓里健康的女儿,初为人母的喜悦之情重占上风。
看着女儿长大,看着女儿嫁人,看着女儿过上幸福生活,有了这样的期盼,萧九娘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间,忽然管家李三九禀报说任长史有公事求见,宇文温转到前院书房,却见任冲和总管府的信使静候多时,待得对方将情况说明,宇文温有些错愕。
周军和隋军拉锯战打了大半年,如今战局终于初见端倪:周国‘拿回’了合州总管府、吴州总管府,至此周国国境连成一片。
不过这也是隋军‘让’的,对方见两处总管府的战局每况日下,索性以退为进,主动将合、吴两总管府的兵力收缩回豫州和洛州,盘在那里一大坨变成刺猬,让围攻洛州、豫州的周军无法下口只得作罢。
“隋军凭借城池固守,然后大批骑兵在各城池之间游走策应。”任冲说道,“对方有新式投石机,城池急切间无法拿下,隋军的骑兵众多且主力仍在,所以大行台和朝廷商量过后决定以守为主,巩固战果。”
“当然,休不休战也得看隋军的动静,若是对方反击那官军也得迎战,所以总管命卑职通传军情,希望宇文使君能有相应准备。”
“朝廷拿下了合、吴两处总管府,山南也把荆州牢牢控制在手,如果隋军也以守为主,那大家算是没白忙活...”宇文温点点头,不过他心中的忧虑却没有说出口。
东线,周军倾巢而出,结果没有打得隋军伤筋动骨,西线的突厥没有动静,看来是跪了,东西两线同时进攻还没能把隋国打到内伤,等对方缓过气那可就不妙了!
突厥此次搞不好要被他那便宜岳父打断骨头,几年都恢复不过来,没有了北面草原的掣肘,实力未损的隋军就能转守为攻。
隋国丢掉了合州、吴州两处包袱,将完好无损的兵力收缩,就如人在出拳之前收拳蓄力一般,到了下次出拳时周国会不会被打到内伤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宇文温没有纠结太久,毕竟对隋作战轮不到他操心,况且北面战事真的消停对于他来说是个利好:之前刷陈国副本刷得太爽,他被父亲喝令为保大局收兵,如今要是大局稳定了,那么禁令就可以解除了!
‘鱼腩们,洗干净等着我去涮吧!!’宇文温想到这里喜上眉梢,看看窗外一抹抹春意,他已经在心中规划如何换花样刷副本。
春天,又到了人类交...战的季节!!
第六章 王八蛋
??巴州弋阳郡,崎山东南麓,一处山林里伐木工正在砍树,山脚下一座座炭窑正冒着浓烟,而伐木工们砍下的树木就要运到炭窑里烧成木炭。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漏在林地间,这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树木多有合抱粗,伐木工两人一组合力砍树。
他们奋力挥动斧头,铁斧砍在树干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这些伐木声在林间此起彼伏,和山林的回荡声缠绕在一起,将平日里寂静的山林弄得热闹非常。
锋利的斧头将树干砍得木屑横飞,两人一组的伐木工,在树根部砍出两道斜交的缺口,在缺口的深度达到树径的八成之际,两人停止砍伐开口大喊“树倒了”。
待得周围人都注意到这边,做好躲避的准备之后,其中一人向着缺口斜交处用力一推,便听见大树躯干撕裂发出的轧轧响声。
一颗颗大树倒下,然后又被砍成一截截树段,看着越堆越多的树段,工头招呼大家休息。
鲁稻谷坐在大树下,他是义州人家里贫苦没有地,想做佃农也没人雇佣,平日里帮别家打短工为生,听得在巴州弋阳郡砍树的族叔说这边缺人,就跑过来做了伐木工。
吃的勉强但好歹能混个半饱,砍树很累到月底结算的工钱也不多,但鲁稻谷在想省吃俭用好歹也能攒下点,所以对于目前的状况很满足,这可比在家乡饱一顿饿一顿好多了。
他来到山里伐木不久,对于很多‘业内规矩’都不懂,尤其是昨日上山伐木砍完就走,如今可是要运木头下山去的,看着昨日和今日堆起来的木头,鲁稻谷有些纠结。
上山要一个时辰,山路又崎岖难行,鲁稻谷在想该怎么把这些东西运下山,一个人扛太吃力,两个人扛倒是可以,只是下一趟山就够呛,这么多木头该怎么办。
“叔,这些木头要怎么运到山下去?”他开口问道,坐在鲁稻谷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闻言笑了笑,说上山时看见山坡上的长土槽,那叫做滑道,是用来放木头下山的。<>
鲁稻谷闻言哦了一声,他在义州乡下住在山边,也曾上山砍过柴,所以对山林到不陌生,但是如此大规模的伐木却是第一次见到。
中年人又继续讲解一些知识,有些树木不适合烧炭,例如松树、杉树等,这些树烧出来的木炭质量不好,也不耐用,所以伐木时就要看清楚树种,不要白费力气砍这些树。
“砍树时别闷头挥斧子,耳朵竖起来注意听,听着哪里不对劲赶紧抬头看,虽说树倒前都会喊,但就怕万一。”
“哦。”
“山上的野果可不能随便吃,认不出的果子就算再饿也不能吃。”
“哦。”
“要是出恭可别走远了,小心给豺狼虎豹叼了去,草多的地方先打两棍,免得有毒蛇。”
“哦。”
鲁稻谷上过山,所以一开始他对伐木有担心,毕竟大山里不要说毒蛇,就连野猪、豺、狼、虎、豹都是有的,若不是积年猎户,冒冒失失上山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没遇见这些东西,进入老林里也容易迷路,树枝茂盛看不见太阳无法辨别方向,绕来绕去找不到出路就困死在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