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 第505节
按主流观点来说,基本认为火药是在中晚唐时出现,出现的原因就是术士在炼丹过程中不经意间发现的,而这“不经意间”就很有说头了。
炼得仙丹以求长生不老,这可是最晚从秦始皇开始,历代帝王的终极梦想,所以古时炼丹一直十分风行,当然炼丹术士们都是自己鼓搞,各类丹方不轻易外泄。
这年头不需要**文评职称,也没有什么学术周刊,炼丹术都是师徒相传为主,所以各种炼丹术(化学)的新发现没法广泛交流。
基于“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顾虑,甚至有些丹方没能传承,数百年来,无数的炼丹术士,在埋头炼丹的情况下,不断重复摸索着也许已经有前人掌握的丹方(各类化学反应)。
火药配方的雏形,也许早就有炼丹术士无意间发现,据说晋时道士葛洪便发现了火药,但是没人意识到其军事用途,并且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公诸于世,随着炼丹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道士发现类似情况,所以火药的出现,便水到渠成了。
宇文温想到这里,稍微觉得轻松些,于是决定和牛鼻子套套近乎,将其同党...徒弟之类套出来,来个一锅端,毕竟那动静太大,在知道有轰天雷存在的人眼里,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正想到这里,只听一阵惨叫声传来,宇文温抬头一看,却见矮子指挥手下围殴牛鼻子,可怜人被打得匍匐在地,不但有人轮拳头,还有人用脚踩。
“做什么,做什么!”“为何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救命啊!救命啊!”
牛鼻子抱着头躺在地上,被打得哀嚎不断,宇文温见其被殴愣住了,对方所喊说明其人简直就是“蠢萌”,宇文温实在想不明白这牛鼻子一把年纪为何还如此幼稚。
莫非真是关起门来炼丹,除了买原材料,和外界都没什么交流的?
宇文温如是想,瞥了一眼牢房外走廊那头的值守处,果不其然狱吏们没见踪影,牛鼻子哀嚎声很大,正常人不可能听不见。
‘黑狱!’宇文温心中唾骂一声,却又瞥见值守处冒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身着缁衣,想来是掌囚一类,正指着他这个方向,另一个身着皂衣的人则是点点头。
宇文温觉得对方是查看‘业务进度’,也不及多想,赶紧上前去救场,牛鼻子看来真是弱鸡,并非什么世外高人,再不救搞不好就被打残了。
“本管,贫道要铺监,连老道...友也一起铺!”
宇文温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将其递到矮子手中,对方见着银子两眼放光,随即喝令手下住手,瞬间换了副面孔,笑眯眯的上前,亲自将牛鼻子扶起来:“老道长,方才我等失礼了。”
“你们,你们为何打人!”牛鼻子惊恐地问道,一把鼻涕一把泪,黑漆漆的脸上看不出伤势,发髻则已经散乱。
矮子笑眯眯的拍了拍牛鼻子的肩膀,不住地说“都是误会”,随后命令自己的手下:“你,还有你,马上让位置,让两位道长坐下来!”
宇文温见着“铺监”成功,心中放心大半,一般情况下只要舍得花钱,牢头肯定会笑纳,铺监之后也不会为难犯人,毕竟是求财。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牢头受人指使,一定要弄残或弄死犯人,所以这种情况下就算花钱消灾都没有用。
这种情况较少,一般是杀人犯、采花贼入狱,苦主为了给家人报仇,花大价钱买通狱吏,然后狱吏便指使牢头这个白手套下狠手。
除非大案要案的犯人,否则一般的犯人死了就死了,祖传手段可以让暴死的犯人看起来是意外身亡,也就是所谓的“瘐死”。
宇文温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他在邺城也没什么仇人,自己的身份也没被人认出来,况且又不是落在陈国大牢里,所以他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脸,自然是要打的,玩脱?那是不可能的!
第六十六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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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阅读:?大牢,一间押房内,身着缁衣的张翎坐在案桌后,把玩着手上一物,那东西形如干姜,表面坑坑洼洼又弯弯曲曲,颜色黄澄澄,却是一块半边巴掌大的狗头金。
把狗头金掂了掂,张翎将其握在手中细细摩挲,直到冰凉的狗头金变得温润,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入怀中,然后沉吟起来。
房内并无他人,张翎右手放在案上,手掌微拢,食指不停的点着案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张翎今年三十六岁,是这秋官府大牢的掌囚之一,掌囚是周国为狱吏设下的官职,负责管理囚徒以及相应的牢狱之事,而他张家从祖上起就是狱吏,这行当对他来说是家传手艺。
北魏,东魏,北齐,还有如今的周国,他张家祖祖辈辈都是狱吏,而大牢里的门门道道,那叫一个门清,如何从一个个犯人身上榨出油水来,张翎已经是熟能生巧。
无论是谁,一个卖炊饼的平民,还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官,进了牢狱,他们这些积年狱吏都能发一笔财,无论多嚣张的人,进了大牢至少得瘦三斤。
不想浑身湿透睡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拿钱来。吃不下连狗都不吃的馊饭?拿钱来。被吊着快要受不了了?拿钱来。被人走旱道都开裂了?还是拿钱来。
没有钱?不要紧,家里的婆娘,女儿,过来见见面,要是长得可以,陪着过几夜就行了。不行?那你家男人、阿耶就熬着吧,谁知道哪天就断了气呢,对吧?
狱吏是贱业,当狱吏的人和入贱籍没区别,祖辈是狱吏,那子孙就只能做狱吏,但张翎不觉得做狱吏有什么不好,风险是有的,但只要技艺精湛,那可就是高枕无忧,钱帛多多。
夜夜新郎不敢说,时不时开下荤那是肯定有的,虽然女的姿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胜在干净,又经常能够换口味。
只要不是瞎了眼,弄了不该弄的犯人,那这碗饭可是能美美的吃上一辈子,至于那些犯人能整,哪些犯人不能整,就得靠消息灵通、察言观色了。
张翎十五岁起就在牢里做事,跟着当狱吏的父亲学了十几年,一个合格狱吏应该具备的本事,他全都精通,凭着一身本事,家中即便没有良田、商铺,钱帛依旧是滚滚而来。
而今日的一门‘买卖’,便是张翎在考虑的事情。
今日王禁暴在街上抓来两名“妖道”,一大一小,大的那个大约四十岁,小的那个大约十七八岁,据说是在民宅里炼丹,丹炉爆裂引发巨响,惊扰了百姓。
这种穷酸道士没什么油水,榨不出几个钱来,所以狱吏的掌囚们不感兴趣,轮着谁管就谁管,而张翎“名下”的牢房便是负责关押两个“妖道”。
掌囚之间也有地盘,关在各自牢房里的犯人,只能由这个掌囚发财,别的掌囚不能“捞过界”,当然若是技艺不精了弄死人,也是该掌囚负责收尾,这是规矩,祖上就传下来的规矩。
张翎对干巴巴的两个道士没兴趣,便交由手下的本管牢头榨点油水,就当是赏根骨头给狗吃,本来很平静的日子,却有大买卖上门了。
有个操着类似本地口音的年轻人,托关系找到他,说是今日被抓的两个道士中,那个年轻道士曾经祸害过家中女眷,所以想他‘帮个忙’。
帮忙?那怎么可能,得做买卖,价钱要谈好了才行,不过对方也够爽快,直接给了块狗头金,所以张翎听了对方的要求,思索片刻后便接下了‘买卖’。
对方的要求不算太难:把那年轻道士的子孙根废了。这一条好办,比要人命好办,虽然张翎有十足把握让犯人‘瘐死’,但犯人死得多了上官那里不好看,所以能免则免。
接了买卖,张翎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心,他担心看走眼,万一整了不该整的人,那他的小命就是完了,所以要慎重,决不能有意外。
不可能有意外!
两个穷酸道士,炼丹却连个道观都没有,在寻常街坊小院里架个炉就点火,肯定不是那家名观的道士,所以不可能和什么贵人有来往。
想来是哪里流窜京城的野道士罢了,没有什么师叔、师兄弟,也没什么靠山,穷得响叮当,榨不出什么油水来。
关键是张翎也不会害对方姓名,不过是把年轻道士的子孙根废了,既要废掉那话儿又要保住性命,动刀是不可能了,太麻烦也会留下证据,不过张翎自有办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