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高歌 第433节
这二年,郑鹏经常托人给父母带信、带礼物,可他一次也没回过元城,家里派人二次去示好,一次是贵乡,一次是去西安,可二次都是狼狈而归。
至说主动替郑鹏庆祝,郑元家有些不以为然:这件事是郑元业和他儿子郑程一手策划的,绕过做大哥的、也是郑鹏的父亲的自己,直接与老爷子商议,谈好后才告知郑元家。
说是庆祝,其实就是乘机敛财,看看郑元业父子那种兴奋劲就知道了,一有空不是看着礼单就是清点礼物,有族中元老说这些贺礼是给郑鹏送的,应该留给郑鹏处置,可郑元业父子振振有词说是一家人,宴会的一干费用是家族出,这些贺礼需要进公帐云云。
前面是这二父子一心把郑鹏赶出门,这下可好,搞庆祝宴会就这二人最积极。
郑长铎一脸正色地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这么重要的事,不邀请邻里、亲朋戚友庆祝一下,不祭祀禀报先人,于理不符,于礼不合,说不定别人还以我们元城郑氏吝啬或看不起亲朋戚友呢,偏偏鹏儿得到皇帝的信任,从西域回来没多久,又派到河北道办事,根本抽不出空,作为长辈,不该为晚辈分担吗?”
是吗?郑元家心里腹诽道:当日将鹏逐出家门,可没这么慈眉善目,给郑鹏一间破得不能住人的破屋就扔出门,还严令不准家人看望、接济,要不以逐出家门作惩罚,怎么当时不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郑字?
顿了一下,郑长铎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棍下出孝子,有些时候,在特殊情况下用特殊的手段,也是一种不错的办法,元家,某问你,要是鹏儿还留在家中,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整天流荡青楼妓院,他能有这种成就吗?”
郑元家想了想,最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郑长铎拍拍儿子的肩膀说:“正所为爱之深、恨之切,当日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让鹏儿自力更生,这是一种激励,族谱中有鹏儿的名字,你这个作阿耶的在、某这个作为大父的还在,本来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都是多包容,对吧?”
都说成这样了,郑元家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称是。
好像想起什么,郑长铎又开口道:“下人说,官府的人已经丈量土地、造册,相信胸儿很快回元城,不过年轻人气盛,元业跟鹏儿有些不愉快,这事还得你多劝劝,最好找个机会,让他搬回元城,搬回家吧,鹏儿住的那间房,一直给他留着呢。”
二次主动释放善意,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很明显,郑鹏还在气头上,这件事,只能交给郑元家来处理。
要是郑鹏还是一个混日子、没上进没前程的人,郑长铎也懒得理会,可郑鹏现在有了官阶、有了勋爵,家族之耻变成家族之光,为了元城郑氏,郑长铎也顾不得那么多,主动松口。
“明白了,阿耶。”郑元家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郑长铎的意思不能再明显,就是郑鹏回归家族,和以前暧昧的表态相比,算得上很有诚意。
作父母的,谁不想儿女常在身边?妻子因为思念儿子,整天郁郁寡欢,有时大晚上也一个人偷偷抹眼泪,郑元家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到儿子听自己话,郑长铎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了,我们出去吧,别怠慢了客人。”
“谨遵阿耶教诲。”郑元家恭恭敬敬地说。
宴会很热闹,气氛也很融洽,一直喝到半夜才散,宾客回家的回家,安排住在郑家的住郑家,需要住客栈的住客栈,等所有人安置好,郑家的上上下下都累得不轻。
老四郑元旺正想回去浴沐更衣时,郑元业看了看老父,故意咳嗽一下,郑长铎马上回意,开口说:“元业留步,为父有话要跟你说,元家、元兴你们也不要急着走,今晚要商量一些事。”
368 卑鄙父子
郑元旺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最下面的位置,一会看看坐在最上面的父亲,一会又看看同样坐着的兄弟,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人分三六九等,在同一个家庭,地位也分高低,在元城郑氏,负责种地的郑元旺的地位很低,别说跟郑元家、郑元业和郑元兴这些兄弟相比,就是连郑程、郑万这些侄子也比不上,地位不高,再加上沉默寡言,平日有什么事也不找他商量,突然被点名留下开会,一时还真不习惯。
郑元业高兴地说:“阿耶,今日我们元城郑氏可以说威风了一次,连刺史都给我们家送礼,看以后谁还敢小看我们。”
“二哥,是你想的这个主意好”郑元兴高兴地说:“咱们这一招,既能暧了鹏儿的心,让他知道家里还是很关心他,二来能重振我们元城郑氏的声望,三来也得到实惠,可以说一箭三雕,妙啊。”
作为商人,郑元业最看重那些贺礼,光是现钱也有二千多贯,其余的价值还没有统计出来,粗略估计贺礼的价值在五千贯以上,这可是一大笔横财。
元城郑氏,很久没这么阔过了。
郑长铎的老脸有光,一边抚着胡须一边说:“是不错,这次庆贺,荥阳那边也派人送来贺礼,要是我们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我们有机会回到荥阳郑氏的祖祠,要是能把先祖的灵牌放进祖祠里供奉,那元城郑氏崛起在望。”
众人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是元城郑氏能得到荥阳郑氏的认可和扶持,就是想不崛起也难。
郑元兴看到郑元家有些郁郁寡欢,没怎么说话,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对郑元家说:“大哥,还是你教导有方,要不是鹏儿,也不会有今天的盛况,我们这些叔父能力有限,这个家,以后还得看鹏儿啊。”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想当日,把鹏儿赶出门时,一个个热嘲冷讽,恨不得把郑鹏当成仇人,要不是自己再三求情,差点要在族谱中除名,就是郑鹏被逐出家门后,郑元兴父子还说了很多如赶走了瘟神一类的话,现在倒好,左一个鹏儿右一个好侄子,那脸好像属狗的,说变就变。
郑元家刚想反驳二句,郑元业突然抹抹眼睛说,一脸动情地说:“正所为树挪死人挪活,以前我们对郑鹏太好了,全家人节衣缩食,也不让他受半点委屈,就是闯祸也一次次替他善后,后来发现不是长久之计,狠下心给他来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这一步棋,带真是走活了,看看,三年时间还不到,受勋封爵,幸好当日我们恨下心肠,强忍内心的不舍,这才造就了鹏儿的今日,你说对吧,大哥。”
“是,还是阿耶和诸位兄弟用心良苦”郑元家犹豫一下,还是开口应道。
本想说郑元业见风转舵,翻脸比翻书还快,郑元业那么一说,郑元家还真不能反驳。
被逐出家门,也算上得郑鹏咎由自取,被逐出家门前,郑鹏的确给家里惹了不少祸,也花费了家族的大量钱财,现在出人头地,也得回报一下家族。
郑长铎看到大儿子没有跟自己唱反调,再一次选择顺从,面带笑容地说:“一笔写不出二个郑字,亲不亲,自家人,元家,等鹏儿回来接收爵田和邑户时,跟他说,过去的事不再追究,这郑家的大门,时刻为他打开。”
前二次示好,都无功而返,郑长铎也看出郑鹏对郑元兴父子心怀介蒂,干脆让郑元家出面。
怎么说也是亲生父亲,这几年,郑鹏没少给父母送钱送物,说明亲情还在,有郑元家出马,肯定马到功成。
“是,阿耶。”郑元家心里一喜,连忙应道。
不管怎么样,一家团聚不是坏事。
郑元兴看到火候差不多,站起来说:“今天可以说好事成双,阿耶,还有一件喜事你还没说呢。”
经郑元兴提醒,郑长铎这才醒悟,闻言点点头,把目光一抬,看到有些不太自然坐在最下面的郑元旺说:“老幺,小冰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吧。”
“是,是,过了十月初七,是十一岁了。”郑元旺连忙应道。
也不知老父要干什么,要知道他一向重男轻女,很少过问族中女子的情况,突然问起幺姝郑冰的情况,郑元旺有些始料不及。
郑长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扭头对郑元业说:“元业,你来说这事。”
“是,阿耶”郑元业转身过,笑嘻嘻地说:“四弟,二哥要恭喜你了。”
“恭喜?有什么喜事?何喜之有?”郑元旺一头雾水地说。
郑元业笑容可掬地说:“今日你去招待客人时,馆陶县石大富向阿耶提议石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把小冰许配给他的儿子石金田,你说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馆陶石氏?”郑元旺吃惊地说:“石金田不就是远近闻名的呆霸王吗,让幺妹嫁给他,这,这.....不好吧。”
听说石金田小时候摔过脑袋,治好后就有点不太正常,很容易发怒,动不动就打人,在馆陶县是出了名的,别的不说,光是他身边的随从一年要换几次,大多是被他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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