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高歌 第817节
听到抄家灭族四个字,吓得林薰儿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晕倒,就是一旁的绿姝,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二人万万想不到,上寺庙烧个香,也会出这种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大慈恩寺主持明觉大师感到自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连忙说道:“娘娘,我佛慈悲,这里是佛门净地,又逢中元佳节,不宜用重刑,以免有伤天和,还请娘娘能从轻发落。”
抢个头香也能抢出这么多事,明觉也很无奈,不能眼睁睁看着绿姝和林薰儿出事,传出去有损佛门的清誉,再说也没法跟郑鹏和崔源交待。
薛氏看到绿姝和林薰儿跪在自己面前,一脸惊恐,犹如两只受惊的兔子,内心满是虚荣感:生得好又如何,嫁得好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乖乖下跪?
相当年绿姝出嫁,郑鹏提前大半年就到博陵,用天下无双的水泥修了一座名闻天下的迎姝桥,把崔绿姝的名气推到顶峰,而新郎倌要才华有才华,要前程有前程,要痴情有痴情,大唐的妙龄女子,有几个不羡慕妒忌恨?
博陵崔氏嫁女,在崔源的操持下,宾客盈门,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前来道贺,就是皇上也给了赏赐,郑鹏迎亲的时候,用来拉陪嫁的嫁妆的马车延绵十里,沿途还不断有人添妆,一个成亲,不知让大唐多少女子红了眼。
薛氏当时年纪还小,在迎亲的必经之路目睹到盛况,对坐在马车里的绿姝不知多羡慕妒忌,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当年自己羡慕的对象,此刻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一时间心中有名莫名的满足。
“其实只是一个误会,本宫相信郑夫人是无心之失,明觉大师也为你们二人求情,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从轻处罚好了”说到这里,薛氏扫四周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绿姝身上,这才开口说:“抄家灭族太过份了,罚钱也显得太俗,这样好了,郑夫人你们多跪一会算是惩罚,正好这里是寺庙,就当你们在这里诚心礼佛好了。”
陈公公厉声喝道:“娘娘是菩萨心肠,没有计较,尔等还不谢恩?”
绿姝犹豫一下,还是很快应道:“谢娘娘开恩。”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双方差距那么大,根本就没有讨论还价的余地。
看到绿姝和林薰儿战战兢兢的样子,薛氏好像从心中吐出一股长长的恶气,内心大爽,不过还是面带笑容地说:“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宫也不想为难二位,不过得顾着皇家的体面,委屈二位了。”
绿姝和林薰儿心里委屈得快要哭了,现在只能强行忍住,还得违心对薛氏表示感谢。
很快,薛氏在明觉大师的亲身陪同下,大摇大摆到寺内上香,林薰儿、绿姝有些屈辱地跪在大慈恩寺的台阶上,,同行的崔二、小香等人也陪主人一起跪在台阶上。
抢头柱香的风波暂告一个小段落,四周围观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郑夫人可是郑将军的正室,博陵崔氏的嫡系女,罚她公然跪在这里,不合适吧?”
“就是,郑将军可是大唐的英雄,现在还在西域守边呢,郑夫人又不是什么大错,抢了郑夫人的头柱香也就算了,还安插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娘娘很慈悲啊,犯了大不敬只是罚跪一会,郑家小娘子运气不错。”
“呸,这也叫慈悲?不就是在寺前面说几句吗,大伙都听着,哪有半点不敬,听说太子拉拢郑将军不成,太子妃扬言不会让他她过,说不定借题发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太子妃娘娘,未来母仪天下的人物,是不是小题大作了一点?”
“听说太子最先娶清河崔氏女,因清河崔氏不配合而告吹,据说太子妃闻言很不满,清河崔和博陵崔同姓连枝,一个鼻孔出气,说不定故意为难。”
“东宫娘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一个普通女子,身边的太监也狗仗主人势,对一个老管家也下那么狠的手,唉......”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心里也有一杆称,谁是谁非一目了然,舆论多是偏向绿姝这一边。
697 年纪大脾气爆
“都跪好了,别晃来晃去,到寺里跪拜要诚心。”陈公公突然厉声喝道。
薛氏进寺上香时,把陈公公留下来,用作监视绿姝和林薰儿,不让二人好过,也怕二人跪一会就偷偷溜走。
绿姝跪得久,腿脚都酸软,身子刚有一点晃动,马上大声训斥。
绿姝吓了一跳,连忙跪好,俏脸有些苍白,不知不觉眼眶都有些红,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记得自己第一次跪,还是卖身葬父,也就是最绝望的时候碰上那个让自己珍爱一生的男人,绿姝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身心麻木,有如行尸走肉,自从郑鹏走身绿姝的内心世界,用行动温暧了绿姝冰冷的心,用微笑驱走了绿姝的伤悲,用真挚让绿姝重现了笑容,从此绿姝的人生变得多彩、充实,没想到此时还受到这般污辱。
怕自己带给郑鹏麻烦,断送郑鹏的前程,绿姝一直在强忍着,逆来顺受。
中元节这天,到大慈恩寺进香、参加孟兰盆法会的人很多,围观寺门的人也多,内三圈外三圈,什么眼色什么议论也有:
有人嘲笑绿姝自不量力,竟然得罪太子妃薛氏,那可是东宫娘娘,未来的国母,这种人也敢得罪?
有人觉得薛氏小题大作,有失东宫娘娘的风度;
有人为郑鹏抱不平,郑鹏在西域为大唐出生入死,差点死在班公错,为大唐作了那么大的贡献,还自己出钱把阵亡将士的遗体运回故乡,让他们能魂归故里,光是这一点,不知多少人敬佩,可郑鹏在前线保家卫家,家眷却被人欺凌,要是郑将军知道,得多寒心啊。
回头细想,郑将军除了风流一点,还真没什么黑点,其实风流也不是黑点,这些年郑将军得到皇上的信任,升官加爵,但他没有鱼肉百姓、没有盘剥下属、没有欺男霸女,就是去风流也是花真金白银,你情我愿,再说平康坊的那些女子,就是倒贴钱也抢着去侍候,郑崔氏绿姝,与人为善、乐善好施,在长安名誉极佳,就这样的好人,也让薛氏百般刁难。
至于太子妃薛氏,在场的人没多少认为她有东宫娘娘的气度和风范,反而觉得她虚伪,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只是薛氏是太子妃,惧于权势,围观的人最多小声议论,没一个敢为绿姝发声。
别人不敢,不代表崔源不敢,崔二很精明,一看势头不对,马上示意一个机灵的下人去搬救兵,最大的救兵就是崔源。
“什么?”崔源闻言猛地拍了一下案板,愤然站起,破口大骂道:“薛氏那个贱人,竟敢欺负绿姝,简直就是找死。”
听到宝贝孙女被人罚跪,还是在大慈恩寺门前罚跪,崔源当场就火冒三丈。
年纪越大,崔源就越护犊,绿姝是博陵崔氏三房的人,千顷良田上的一根猛独苗苗,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平日崔源连大声训斥一下也舍不得,竟然让薛氏骑在头上拉屎,年纪大不代表火气小,当场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薛氏可是太子妃,东宫娘娘,崔源竟骂她是贱人,管家仁安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劝道:“郎君,慎言,有些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慎个屁”崔源都气得爆粗了:“不就是一个飞上枝头的乌鸡吗,太子妃又如何,太子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还是一个未知数,行啊,一个薛氏也敢在博陵崔氏的头上作威作福。”
仁安连忙劝道:“郎君不要急,来人不是说了吗,太子妃只是打林姑娘,小姐好好的,没人敢动她一个指头,看来薛氏心中也有数,不敢过份。”
自家郎君,一向以睿智、冷静、果断著称,要不然也不会统率不良人那么多年,只有绿姝小姐是郎君的软肋,连太子妃也敢讽刺,幸好是在自己家里,家里的都是老忠奴,也不怕传出去。
“有数?大庭广众下罚跪,比打几巴还要侮辱人,不行,老夫就是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不能让姝儿受委屈。”崔源一脸坚定地说。
看到崔源就要冲出去,仁安连忙拦住他说:“郎君不可,那可是太子妃,别说郎君已致仕,就是在任上,也不能跟太子妃冲突。”
对错是一回事,尊卑不能乱,要不然就是有理也讨不了好处,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经仁安一提醒,崔源回复一丝理智,点点头:“没错,此事不能冲动,虽说是乌鸡,毕竟飞上了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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