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都督 第181节
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深以为然。
孙承宗。北直隶的保定高阳人,
孙承宗长得还一表人才,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五官端正(貌奇伟)在周围很有名望。但他不安于现状,好游学,于是就边走边讲学,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西大同,标准的明朝边境。
在这里,除了教学,日常的兴趣爱好就是聊天,但孙承宗的聊天不找其他文人墨客大家一起谈诗词歌赋讨论专业,他专门去找那些常年驻守在边关的老兵,询问他们一些有关边关防务的事情,上到行军打仗军事地理,下到鸡零狗碎老兵唠叨,他都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做笔记。
这样的经历,让他了解到很多军事知识,虽然传授这些知识的多为底层老兵,没有六韬三略,没有孙子兵法,但他们的知识和经验却胜过这些。
六韬三略有很多,拿钱就可以买到,而真正的经验却出自实践,而实践又出自战场上的一刀一枪,这些是拿钱买不到的,也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只能去体会,代价就是生命。
边关的所见所闻,都为孙承宗个人的养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塑造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特点,这是他的爱好,也成为他的专业:晓畅边事。
后来这一点还成为了明朝的救命稻草,哪怕是一时的。
万历三十二年年,有着二十年丰富教学经验及自学军事二十多年的孙承宗参加了作为读书人最重要的科举,这是已到不惑的他第一次参加科举,并高中“榜眼”,被授予翰林编修,在这里只要有耐心,只要不捅娄子,未来的六部尚书内阁辅臣乃至内阁首辅都有可能。
前途光明之外,平常还很清闲,除了聊天就是看书,继续专研自己的兴趣特长,纵览兵书,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理论实践相结合,从一个民间半吊子军事家潜移默化的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军士理论家,时常还与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共商国家大事,在聚会上不时有语惊四座的精彩发言,“孙承宗”这个名字慢慢传开了,变得小有名气,很多庙堂阁老、执掌一部的巨头都有耳闻。
而真让他一鸣惊人的是吴道南的拜访。
吴道南来找孙承宗不是聊天的,而是求教的,想在一件事上听听孙承宗的意见,这件事让他很苦恼,也让和他一样的很多人很苦恼,置身于风口浪尖的吴道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就是梃击案。
孙承宗的意见就一个字:查。
吴道南一听就愁眉苦脸了,查?怎么查?谁也得罪不起。
孙承宗笑了,接着说:
“查,是必须的,但是要有分寸的查,要讲究方式方法。首先,事情涉及到东宫太子,必须要严查,不查不行,不查不足以平民愤,反而给人口实;但是呢,这件事又涉及到郑贵妃,又涉及到后宫,再涉及到皇上,这些都决定这件事不能深查,不能查的太彻底,不能什么事情都查。”
吴道南听闻两眼一亮。采纳了孙承宗的意见,事遂定。
可以说梃击案风波的平定中孙承宗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明熹宗朱由校继位,16岁虽然也不算小,但因为没有父亲光宗的缘故没怎么读过书,至于自己动手的手工课倒是很好,所以必须加紧对经书史籍的学习,每天都要通过日讲学习,别的讲官上来就是“之乎者也”“子曰”听的天启云里雾里,不是听不懂,就是因为枯燥不想听,结果都一样,上了课和没上课一个样;而同为讲官的孙承宗则不一样,对于朱由校这类贪玩型、基础薄弱性、多动症性的学生特别有办法,这都是早年义务支教的经验,每次讲课风趣幽默,课堂氛围生动活泼,自从孙承宗成为天启的老师后,大家再也不用担心朱由校的学习了,连朱由校本人每次课后都不禁感慨:心开。
虽然朱由校心开了,但整个大明王朝的心却越来越“不开”了,辽东战事日益严峻,朱由校即位当年,辽东辽阳沈阳的沦陷,经略袁应泰自杀,四五名总兵战死;然后第二年是广宁献城,辽西失陷,明朝在关外再无立锥之地,平日口若悬河引经据典的文臣武将这时候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说话,朝堂之上再次响起了任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全权负责辽东战事的呼声。为什么说再次?
因为孙承宗懂得军事是有名的,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孙承宗是个军事家,去年的时候就有朝臣建议让知晓边事的孙承宗担任专门负责辽东战事的兵部侍郎,后来因为天启离不开孙承宗(帝不欲承宗离讲筳)),这件事不许再提。
毛文龙的态度明确了,解决的办法也已经获得了,两个人就直接告辞走了。
站在衙署外的台阶上,毛文龙看着两个急匆匆而去的背影,毛文龙长叹一声。
刚刚说的话,做的事,其实对历史一点改变都没有,都是历史的延续,自己能做的,不过是亮明立场,让大明的内阁皇帝能够快速的结束广宁战败的收尾工作,尽快的让真正的能人孙承宗进入辽东,为大明争取一口气,同时,也为自己刚刚诞生的东江镇,转移一下努尔哈赤的目光,给自己争取一段喘息的时间。
时间,对自己来说,太必要了。
第263章 设立驻京办
送走了王洪亮和冯世宝,毛文龙认为自己应该去苏其民和丁文礼那里一趟,和他们说说自己对锦衣卫东厂,还有这个监军的想法,毕竟这两个人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副手,正副不通气,会坏了整个团队的。
结果他刚刚走出衙署,就在傍黑的微光里,看到他们两个联手而来。身后还拉来来张继善。
毛文龙赶紧疾步下了台阶相迎,三个人赶紧上来参见。
毛文龙请两位老将进了大堂落座,命令两小抬上一个火盆,再烧了一壶热茶,四人就开始直奔主题,讨论今日事情,然后准备讨论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其实这次两个人是来辞行的。
两个人当初加入毛文龙的队伍,是王化贞安插在毛文龙身边的变相监军,但现在王化贞倒了,真正的监军也来了,两个人的作用也就没有了。
再说了,两个人真的老了,老东家一倒,两个人也认为自己的前程也就到此为止了,如果再在这里呆着,如果毛文龙或者是那个监军看着自己碍眼,指派自己上阵杀敌,行那借刀杀人的手段,也是保不齐的,与其让人看着碍眼,那就不如早早求去,也能保个善终。
于是在毛文龙想要谈论下一步的人事安排的时候,苏其民和丁文礼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还是苏其民先开口:“感谢大帅的信任,但我们老了,做什么事情也不成了,尤其这次王巡抚下狱,我们心中实在是不安,所以我们兄弟两个想请大帅令,皇上为振奋军心士气,要求押解建奴首级军旗等战利品回京,请毛帅将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吧,也好回京时候看看老上司,照顾一下老上司的家小。”说到这里,不由得涕泪滂沱掩面痛哭。
毛文龙就呆了一阵,然后长叹一声:“既然两位老将军如此顾念旧情,我也没有什么说的了。”然后对张继善道:“将缴获装车交给两位老将军,再拿出五万两银子交给老将军。”
张继善听说两个不是监军的监军自愿滚蛋,当然开心,拿出五万银子给他们养老,虽然多了些,但也算卖一个眼不见为净,也就没有反驳。
苏其民和丁文礼闻听,当时大惊,连连摇手:“毛帅不可,我两个每战无功,没有帮衬大家,更何况现在大家手中每一文钱都是血泪,将来都有大用,怎么能花在我们这没用人的身上。”
丁文礼也推迟,诚恳的道:“我们回京,再上战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不管怎么样,那有的没的一分参将钱粮,还不至于饿死我们,将这笔钱留着岛上使费吧。”
大明的武将境遇简直凄惨的令人发指,实缺的,还可以偶尔拿上些钱粮俸禄,再黑心克扣一些将士军饷,或者指派一些心腹做些苟且勾当,日子还能过的去。
但像苏其民两人这样,回京交割了战利品缴获之后,就只能在京中赋闲,等待他们的生活就是在不久的将来,两个人借贷或者带着老伴孩子去乞讨了。
但即便是这样,两个人也不拿岛上一文,也可见两个老将还有一颗正直的心。
毛文龙就笑了,当时解释道:“两位老将军即便回了京,但依旧还是我们东江镇的将军,军饷这块,即便短缺了我的,也绝对不会短缺了您的,这个您大可放心,至于这五万银子不是全部给您的。”
苏其民就探寻:“可还要我顺便做些什么吗?”
“这里有给您二位回京之后,上下打点营救王巡抚的,最少也是能保证王巡抚在诏狱里断不了吃喝。”
这样的安排,再次两个老将老泪横流,站起来,真心实意的给毛文龙施礼,代王化贞谢谢毛文龙的好意。
对于熊廷弼和王化贞的态度,毛文龙是截然不同的。
广宁之败,败在两人,其罪难恕,真的可谓是汉家江山的千古罪人。
但毛文龙对熊廷弼是深恶痛绝的,因为他多少懂得军务,却为了整治王化贞,抛弃家国大事不顾,以军国大事做伐,这在性质上和吴三桂没有本质的区别,这种人死不足惜。现在毛文龙恨不得直接操刀子剁了他,传首九边,还有人为他叫屈,真的是奇了怪了。
但王化贞虽然是毛文龙最痛恨的东林党人,但在就事论事上,毛文龙是同情王化贞的,他不过是一介书生,却要被硬性塞一个军事指挥,他是真的不懂,所以才有此败,这叫其行可恨,其情可悯。虽然知道,王化贞最终被处死也是罪当如此,但能让他少受些罪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