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都督 第446节
皇宫内,很久不再做木匠的天启,兴奋的在木工房里挥汗如雨。
原先做木匠活计那是被架空,被逼迫的一种怨恨发泄。而今日他却是因为心情无比舒畅而兴趣高扬。
打下手的信王朱由检也是兴奋无比,毕竟按照习惯,他在每次朝会或者是集英殿经演时候,都会被哥哥拉去听壁角墙根,参政议政已经成为了习惯。尤其这个小家伙,随着丰润之战,随着大阅兵,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权利也开始热衷起来。
递上一把斧头,朱由检兴奋的对哥哥道:“哥,今天的朝会,非常明显的就是东林党人的避重就轻,避开实打实功劳的毛帅,针对魏忠贤的阉党,虽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小问题,却被毛帅轻易跳出来化解,我感觉这朝堂上的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到小弟弟这样的话,本来拉锯正在兴奋头上的天启,不由手的锯条一顿,结果就偏离了方向,嘎巴一声,锯条断裂了。
天启就将断掉的锯丢掉,对着弟弟道:“给我倒杯水。”
兄弟两个人在木工房,一直是最快乐的日子,做自己最喜欢做的工作,听着自己的小弟喋喋不休,漫无目的的说东说西,这让天启皇帝感觉到家的温暖,手足兄弟之间的温情。
但是今天,在弟弟说这句话的时候,原先平和的心情竟然有了一丝波动。同时也从来没有让弟弟给自己端茶倒水,那都是太监宫女该做的事情,但今天就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弟弟当作一个下人使唤了,但在这种不由自主之,天启的心境就多少有些变化了。
接过弟弟送过来的水杯,坐到廊檐之下,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才想起来,往日都是让太监宫女送过两杯茶水,一杯是自己的,另一杯是弟弟的,但今天却忘记了,看着弟弟空着手站着呢,就有些愧疚的对着外面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朕的弟弟也是渴着呢吗?还不给我的弟弟倒茶?”
对于厚道的天启皇帝突然间发怒,外面一群闲得难受的小太监们赶紧慌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新的茶水点心就送了上来。
朱由检直接抓起了一块糕点,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哥,毛帅真的是忠心耿耿。”
看着自己这个小弟弟对毛龙的评价,天启皇帝不由得暗腹诽,想当初毛龙和东林党开始争斗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家伙,竟然疑神疑鬼,而后来,竟然说毛龙包藏祸心,结果丰润一战,因为救了他的命,这个小兄弟对毛龙的忠诚问题,立刻就改变了。
对这种善变的性格,天启皇帝倒是没有什么额外想法,在他认为,这就是兄弟还小,正所谓孩子脸月天,说变就变,别说是救命之恩,就是一块糖都可能立刻改变一个孩子的决断。
由此想到了自己,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吗?被抬进这个太极殿,成了这个大明的当家人,由于不能舒展自己的胸怀,就傲赌气的做木工,这样看来,自己何尝不还是孩子气,这要改,一定要改。
端起茶杯喝口茶,然后教导着自己的小弟弟:“今天东林党人突然将矛头指向了阉党,避开了这次朝会的根本主题,东林党的确是避重就轻,但是魏忠贤这个老阉奴,咱们家的奴才,也的确做的过分,该敲打敲打也是有必要的,尤其他对你的冷言冷眼,我心是相当不舒服的。对你的刻薄就等于对我的轻视,咱们兄弟一体,虽然我贵为皇帝,你贵为亲王,但我依旧感觉到咱们兄弟是相依为命的苦难人,没了父母,你们必须相互扶持着走下去。”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眼圈发红。
朱由检也流下泪来,但是毅然的擦干了眼泪:“饱经磨难才最终会走向成熟,如果兄弟我不经受丰润之战的艰难困苦,也不懂这个道理。当我躺在毛帅的腿上酣然睡去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了,忠臣和奸臣的区别。在这个天下,实心实意对咱们好的,也就那么一两个,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帮助哥哥,治理好咱们朱家天下,让哥哥成为一个当世的明君。”
天启皇帝就愣住了,左右的端详着自己的兄弟,直到看的小弟弟开始扭捏。
“兄弟说的对,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哥哥坐这个位子,我要有担当,我要保护你,但是你也一定要争气,作为我的好助手,能将这个大明重新兴起来,给祖辈父辈们一个交代,我会为此不惜一切,也希望兄弟你为此和我共同担当。”
朱由检就将茶杯放到栏杆上,然后郑重的施礼:“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一定做一个皇上哥哥的八贤王。”
天启看了这个再一次小大人一样的兄弟,不由得哈哈大笑:“那么按照规矩,我应该颁发你一个八面金锏,下打群臣,上面打你的昏君哥哥啦?”
结果朱由检就骄傲的答道:“今天下午还是明天?你还是今天下午给我吧,到时候明天大朝会的时候,我就带着这个东西,谁要是敢再对咱们胡说八道,我直接开了他的脑袋。”
天启就再次哈哈大笑:‘如此一来,哥哥我有昏君之行,你就敢管我了,到时候,我是不是要带着铁盔上朝?”说完和朱由检两兄弟就哈哈大笑,开心无比。
而就在这个时候,夹着一堆奏折的叶向高和韩壙,正好走到了院门外,听到兄弟两个人的对答,就都站住了,听到一个要做好皇帝,一个要做八贤王的决定,叶向高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对着韩壙道:“我们没有必要再进去了,我们应该回家好好的酣畅淋漓的睡一觉。”
之所以叶向高这么说,是因为他从天启皇帝的语气里,已经听出皇帝现在的心思,那就是自己做一个好皇帝,让自己的兄弟做一个好忠臣,再也没有了当初,天启皇帝不由自主流露出让位的意思。
皇位的更迭,对天下的震动是最巨大的,但是天启皇帝厌倦这个皇位,已经在话里话外不断的流露,他所让位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兄弟。
且不说这个兄弟的能力如何,性格如何?至少这是绝对行不通的。
但现在听到天启皇帝兄弟的对白,叶向高已经感觉到一件事情,皇帝的心态变了,他想当一个好皇帝,他想将这个皇帝的职务一直做下去,这是天下大幸。
那自己刚刚来的目的和担心还有什么用处呢?现在自己应该做的就是,关起门来好好的喝一顿,然后仰天大笑三声,然后写已经很久没有写的致仕折子,然后安心的回家养老,坐看天下风云。8
第796章 对战朝堂
新的一天开始了,诸位大臣汇集在午门外等待上朝的时间更加提前了,这不是谁的要求,这是难得的主动。大家都带着一夜无眠想出来的办法想法早早的聚集在一起,互相探讨研究得失,那叫一个热烈。
随着午门大开,各党派,带着自己今天新的目的,开始了难得的天启连续的大朝会。战斗,不,其实是互相撕咬继续开始。
面对刚刚开始,阉党和东林的撕咬,毛龙真的没办法了,党争已经成为一种恶劣的习惯,存在于明末后期的朝堂。
不管是刚刚上位的皇帝,还是进入内阁阁老,决策层首要做的事情,不是怎么养处理政务,没有人再能够顾及到这个帝国的兴衰,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顾及这个,因为党争,其实最终的结局是为了自保,皇帝要保住皇权,阁老要保住位子,大臣要站队希望升迁,所有的人必须投入所有的精力,进行着这种无休无止的精力耗费上。
原先毛龙一直以为,大明灭亡灭亡在两点,一个是财政,一个是内忧外患。
财政的崩溃,造成了大明没有钱粮来养活军队;自然灾害的小冰河期,造成内地流民不得不为一口吃的而揭竿而起;外部的建奴,也就是后来的满清,步步紧逼,让关宁不能够出击,只能消耗大明无数的钱粮来做乌龟壳以求自保。
但是现在看来,真正打倒这个大明的,不是财政的崩溃,不是内忧外患,而是根本上的朝堂这些应该治理国家的大佬,不去治理这个国家,而是为了意气之争,或者是最终不得不进入恶劣循环的自保的斗争,这是一种绝对的悲哀,就比如说现在毛龙,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无休无止的扯皮,却无可奈何。
一党独大,已经在毛龙的心里成为了必然,只有用一个党派去治理这个国家,才能走出这个怪圈。当然,这绝对不是误国害民的东林党,必须是自己的孤臣党。
皇帝难得勤勉,大朝连续召开,经过第1天的磨合之后,个党派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东林党依旧掌握着话语权,首先火力全开。大家已经撕开了原先的循序渐进等等的理由,直接奔向了主题,不管是阉党和东林党,都直接抛弃了孤臣党,两方开始对掐。
还不等天启皇帝说什么,历来首先要站出来的东林党,直接无视了孤臣党,将火力全部对准了阉党。
这是必须的,因为阉党是皇帝的代言人,只要打倒了阉党,就等于打掉了皇帝的爪牙,这是在大殿上所有人的共识。只要阉党倾覆了,皇帝就成了一个没有牙齿的老虎,众正盈朝的局面就将再次出现,皇权将再次被剥夺,小年轻的皇帝将再次被架空,让他不得不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木匠。
这就是现在东林党想达到的目标。
杨涟站出来,直接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
“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魏阉本市井无赖,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说话是绉绉的,但通俗的解释很明白,杨涟这一条的意思无非就是太监干政就是罪恶,代表皇帝抢了官的权力就该死。
对于这一点的弹劾,阮大月站出来驳斥道:“扬大人的学识真的欠考虑呀。”
杨涟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评断,当时大吼:“奸佞,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本来是圣人门徒,却背叛了圣人的礼教,成了奸佞的走狗,成了祸国殃民者的帮凶,你的君子节操在哪里?你的士子风骨在哪里?你还有脸站出来说话吗?”
用士子根基做打击,当场就让阮大钺羞愧难当,掩面退下,因为人不管怎么样,还有最终底线的,杨涟直接抓住了阮大钺的根底痛脚,让他无言反驳。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大奸大恶之人,还是宵小之徒,都不敢放弃自己的根本所在,因为那是一切上进的基础,丢失了,就等于彻底的将自己的前途作废。
看到这样的结局,毛龙真的是无奈摇头,因为既然已经决定斗争,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目的是为了取得最终的胜利。结果你们依旧在瞻前顾后,爱惜羽毛,这本来就是束束脚,若论道德高地,谁还能够比得过东林党人?
看到阉党一群一个个面面相觑,为了顾惜自己的羽毛,撕扯不下这个脸,早就已经在昨天晚上的会议上,孤臣党决定的方略,毛龙就毫不犹豫的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