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仁宗之子 第818节
分组讨论又是怎样?
很诡异,即便是推到先帝时,也没有出现朝臣们相对无言的情况,今天就出现了。不管是朝廷各衙门,还是地方路府的分组讨论,都统一的是静默的情形。
真正尴尬的是那些主持分组讨论的议政。昨天还都含糊不清的暗示,让大家在今日达成暂且搁置的结论,今日就被陈琦给搅和乱了。
硬熬了一上午,终于等到散会了,各自都想去找人参详参详,这事该怎么办?
市井的忌讳就少了很多,议论也相对要直白。
“陈家这是坑人呀!”
“你一个易货商,又不做实业,陈家就是坑,也坑不着你。”
“话不能这样说。占地增税,预示着成本上涨,我等商贾趸货的价格就会上涨,利润自然就会降低,怎么能说坑不着我。”
“算了吧。朝廷这几年轨道贯通了,尔等商贾的过税几乎接近没有了,这钱尔等赚的踏实?”
“踏实不踏实,咱也没违犯刑律······”
“怕是这只是个由头,朝廷说不定要改税制了。”
“没那么容易,按照议程,大朝会两日后闭幕,没有在大朝会上通过的法案,朝廷是不能颁布的。”
“大朝会是闭幕了,议政会呢?按照国朝的三级决策制,议政会,内阁议事,都可以议定法案的。”
市井的议论很热闹,没人注意到陈琦就在其中,偌大的汴梁,没人认识陈琦是谁。从这些议论中,陈琦能感觉到他这次申明引起的震动。
他很满意,在申明发布前,被国舅深夜接见后,他就很满意了。
至于是不是坑了人,会坑了谁,那又怎样?他只需要搭上国舅家的线,真不必在意那些所谓统一阵线的世家。
第636章 说服
要说在这次事件中,心中最有数的,还是王安石。
王安石自觉还是了解官家的,特别推崇官家在财货之道上的造诣。即便是薛向,王安石也觉得是在拾官家的牙慧。
国朝的一条鞭税法,是在官家的框架下完成的,就是目中无人的儿子,也对官家的一条鞭税法的框架赞叹不已。所以,王安石觉得,如今国朝商税的漏洞,官家应该很清楚。
这一次,他王安石无非是给官家递一把刀,就跟上几次一样,自己背锅,官家割肉。所以,他从来不担心占地增税法是否通过的问题。
官家的威望,已经具备了一言而决。
等他看到阆州陈琦的申明时,更加确定,占地增税法会顺利实行。
这不,官家宣自己奏对了······
王安石以为官家是单独召见,没想到富弼会在场。王安石本来就不是个在意他人的性子,富弼是否在场,他倒也无所谓,虽然担心富弼会掺和,他也知道,富弼并不擅长思辨。
“王阁老,占地增税法恐怕不能如此颁布······”
“官家·····”
“稍安,朕说的是不能如此通过,并不是说占地增税法不推行。第一个,大朝会只有不足两日的时间,来不及在大朝会上通过,需要在接下来的议政会议商定。”
“第二点,国朝商税的增减,朕清楚,确实存在新兴产业增加税额掩盖商税减少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占地增税法不能这般通过。”
税制改革,不是那么简单,即便是富弼不来奏对说明情况,赵曦也不至于武断的推行王安石的占地增税法。确实,赵曦又是在借王安石的刀,而陈家是磨刀石,有这两个因素,赵曦可以提前进行税制改革了。
但是,对于王安石,赵曦必须得有所表示。真实的历史,因为儿子王雱的去世,王安石心灰意冷,致仕回乡。
对于王安石的治政之才,赵曦还是相当看重的,所以,他需要在调整占地增税法时,跟老王同志招呼一声。
其实,对于税制,赵曦也不懂,一点不懂。
赵曦认为,税率的制定,应该考虑成本因素,考虑整个经济发展情况,考虑朝廷的需求,考虑一定程度上公平,考虑促进和抑制等等,诸多的因素。
而赵曦自问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也知道国朝没有具备这种能力的人。
就比如工坊城,赵曦能知道各种产业的利润相当高,也清楚这里面有所谓附加值的存在。
然而,却不能根据利润去制定税率。
比如现在的国朝产业发展,都处于高利润阶段,同样不能以利润去制定税率。那是因为,国朝的产业发展还没有到所谓的物质极大丰富的阶段,随着发展,市场会倒逼出产价格,会倒逼着降低利润。
赵曦不认为任意调节税率是一个朝廷应有的做法,最起码在一定时间内,税制应该是恒定的,这样才有利于促进产业发展。
之所以告知王安石,不能颁布占地增税法,就是因为这点。跟他所有的新法一样简单,没有严密的核算。有点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意思。
“官家,即便是两倍税,也仅仅是千文四十。国朝的住税只有千文二十。”
“轨道的贯通,让过税大幅度降低,原本物品的税入,每千文交易,最少也有五十文的税入。如今达不到千文三十。”
“商贾贩卖,从产地直达售货地,基本把过税全数省了。虽然增加了轨道运费,可原本易货也有运费的。”
“况且,轨道运输的结果,让商贾贩货的损耗成本降低,安全性大幅度提高…~”
“如今的商贾易货,可以说是在朝廷税入上吸血,以朝廷减少的税入滋养着商贾和工坊巨大的利润。”
“老臣以为,以占地名义提高税率,并不会影响国朝产业发展的大方略,只是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商贾和工坊的利润。这样的降低程度,对于现在巨大的利润,几近与无。”
富弼不得不承认,在易货之道上,王安石要比他精通的多。
富弼在考虑一项政策推行与否时,多数从治政上考虑,从朝廷和臣工、士族的平衡上考量,做不到王安石这般刨根,让人无从辩驳。
还好,自己不需要跟王介甫辩驳。他说服官家是从朝廷的稳定入手,而王安石说服官家是从税入上入手。
这样的情形,很考验官家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