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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 第153节

“大伙等久了吧?刘师傅,我听摇旗说刘国能过去曾经是您的拜把兄弟?他到底有几分几两呢!”

刘国能比李万庆厉害很多,他原本在义军中,就是第一线的豪帅。过去在山西,闯军同他合营作战的时候,刘宗敏、刘芳亮几人还跟刘国能联过谱,成了拜把兄弟。

刘芳亮不敢轻忽他这位老朋友、老兄弟,回答道:“闯塌天不仅是一员悍将,而且胆大心细。张献忠在玛瑙山惨败,就是吃了刘国能的大亏。他武艺骁勇一点不比李万庆差,而且刘国能这人有一个坏毛病,就是认死理——自从他归顺朝廷以后,就认定死理,对义军下手比任何官军都狠辣。”

高一功也感叹说:“能叔……刘国能和他的部下,大多都是延安人。很多人不仅同闯营的老兄弟们素有交情,甚至不少人还是亲戚关系。如今却要刀兵相见,唉!”

李来亨笑着劝慰道:“一功,这绝不是我们的错。天下间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活不下去,老天不是没给过崇祯机会,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把机会砸到地上,谁又有办法?刘国能昏了头,死命效忠崇祯这样一个无能无才无品,只会说些好听空话的君王,是他愚蠢。而他做了叛徒,和义军结下血仇,就不能怪我们要杀他了。”

接着他让张皮绠给大家介绍了方以仁带回的新消息,刘芳亮和高一功听完以后,也都赞成了和小袁营一起夹击叶县的方案。

只有郭君镇眯着眼睛说:“小袁营必有自己的意图,我观他们长期徘徊梁宋之间,未必有到南阳的意图。或许只是借我们攻打叶县,来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好使得自己有一个东窜归德、亳州的机会。”

李来亨印象里,后世历史中小袁营确实长期活动在颍、归、亳一带。但他细想后,还是说:“小袁营或许有可能摆我们一道,但不管他们的动向如何,只要不投向官军。小袁营一动,总会牵制官军部分力量,为我们解决刘国能,提供便利的条件。”

“刘师傅,北舞渡是关键要点,就要靠师傅你亲自出马,长途奔袭,卡住北舞渡了。”

北舞渡是舞阳和叶县一带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只要闯军能够先行抢占北舞渡,那不仅可以分割官军,而且也可以断绝刘国能逃亡的可能性。

刘芳亮点点头,他和李来亨地位等夷,都是一标的掌哨,所以也对整体战术的部署有发言权。

他看了看地图,又问了张皮绠一些关于小袁营兵力的情况后,便说:“叶县县城被刘国能三番五次加固过,如果他据守县垣,我们很难下口。但叶县城小,一定没有可供刘国能几千军队食用的粮食,还应该用一支奇兵袭破从南阳府城和开封往叶县运米麦的粮道。”

“嗯,不错!这是我疏忽纰漏的地方,还是师傅你想的更为周全。”

“刘国能手上至少还有两三千可战之士,按君镇的说法,李万庆也可能带回去了几百人。他们都是宿将,不可轻忽,如果凭城固守,咱们四千人是绝对拿不下闯塌天的。”

李来亨最后敲了敲桌子,说道:“就按照师傅的布置,破其粮道,逼其出城与我一战。”

其实李来亨心中还有更毒的法子没有直接说出,他听刘芳亮详细说过刘国能的为人和性格。知道刘国能自从投降朝廷以后,虽然以忠君爱国自诩,可因为他隶于左良玉的麾下。豫鄂之间厌恶左镇乱军的士绅们,不敢说左良玉,便把气撒到了从不反驳、忠君乖顺的刘国能身上。

如果闯军在叶县附近专门破坏士绅的田产庄园,在那些士绅逼迫之下,刘国能恐怕只能背城一战了。

第171章 洗甲北舞渡(一)

自从崇祯十三年年底李来亨兼并屏风寨以来,苗里琛等一众矿徒军加入闯营,也已经有半年之久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矿徒首领,对闯营——或者更准确应该说是小虎队才对——他对这个特殊团体中所见到的种种景况,越来越感到特殊、有趣又好奇。

以土木队而言,这支部队是掌哨李来亨亲自着手编制的新部队,全队基本上都是由土木作业经验丰富的嵩县矿徒组成。他们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参与战斗,绝大部分情况里,土木队只负责搭建营盘、修筑野战工事和配合战兵攻城的任务。

掌哨很喜欢同苗里琛讲一句话,叫做“流汗胜过流血”。土木队流血比一般部队要少很多,但流汗就要多得多。

土木队虽然不直接参与野战任务,可他们的口粮和生活津贴标准,都直追一线战兵的水平。在闯营里其实也有不少人,对土木队很有意见。他们都说土木队只是一些泥巴里刨食吃的庄稼汉,凭什么跟搏命厮杀格斗的战士享受等夷的待遇?

不过随着洛阳风坡岭寨等一系列战事中,苗里琛率领土木队屡立殊功以后,人们也就都开始认可了土木队的特殊地位。

攻城、守城、野战、行军,当将士们感受到土木队快速构筑各式工事以及其特殊攻城战术带来的优越性后,讲究实际闯营兄弟,自然不会再为难苗里琛这群河南兄弟了。

刘汝魁、郭君镇、李好率部攻破裕州城后,苗里琛又带着土木队的矿徒军,在裕州四面的险要之处,复制“洛阳经验”,修筑了一系列小而坚固的木城据点。

守险不守城的特殊战术,正愈发成为李来亨所部的一种特殊传统。

像这样的特殊传统还有很多。

当苗里琛结束筑城任务,率部回到裕州城内休整的时候,就更加能感受到这点了。因为任务完成的非常圆满,李来亨特地给土木队上下多发了一笔生活津贴,苗里琛便带着几个关系甚好的嵩县老乡到城内茶楼吃饭。

茶肆里人来人往,一点没有刚刚经历兵火的气氛。因为有不少闯营的士兵在此吃饭,店里生意还比往日火爆很多,几名伙计忙里忙外,简直三只手都腾不出功夫来。一名年纪很轻的小伙计,大约端茶送水的经验还不丰富,忙里出错,慌了手脚,将半碗温热的茶水打翻到了土木队士兵的衣裳上。

小伙计神色惊骇,生怕这位山大王拔刀砍了他,急声道歉还不算,又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嘟囔着“小人该杀、大王饶命”之类的话。

被茶水打湿衣服的土木队士兵初时还有些恼怒,见到小伙计惶恐惊骇的样子后,反而失笑道:“小兄弟,我不是山大王,也不是吃人的强盗,你认个错便是,怎生吓得眼泪鼻涕齐涌出来?”

“小地方的人没有见识,惊到老爷,还请万分饶恕!”精明的掌柜见到这处的骚乱后,也赶忙过来处理事端,他看闯军士兵没有想要为难人的样子,才喘了一口气说,“小店前一阵也接待过左镇的官兵,因上菜不及,还被砍伤了二名伙计!这小子之前就被吓坏了,这才冒犯到老爷的尊驾,实非故意为之。”

苗里琛挥挥手,让那名衣裳被打湿的部下喝茶茶饭,他给掌柜解释说:“我们同左镇、同官兵是不同的!掌柜的也该听过闯军入城时张贴的安民告示吧?我们掌哨专门定下一条规定,就叫公买公卖,你们道几声歉,重新上茶就是,不需为难。”

那掌柜擦擦了额头的汗水,小声说:“谁能知道那告示是否真情实意……嗨!贵军同其他兵马,确实大为不同,小店过去招待过左镇的官兵,也招待过汝州贼……汝州豪杰沈万登的人马。但他们都一色样子,吃饭从不给钱,反而还常常找茬闹事。”

那衣服叫小伙计弄湿的士兵大笑几声道:“老子当初也在沈万登手下干过两年,后来才去嵩县屏风寨投了于大忠……若老子还在于大忠、沈万登的麾下,现在您这店儿恐怕都要被拆了。”

苗里琛赶紧叫他不要吓唬掌柜了,矿徒军们过去其实也就是河南本地的一般土寇。而且由于他们并非农民出身,行事作风更加凶悍不法,只是由于李来亨特殊军法章程的培育,现在才变成了这么乖的模样。

李来亨的麾下,几乎不发给月俸,而只发给数目很少的生活津贴,战利品也不得私有,而是统一上缴军队后,再由典粮饷、典器械等处统一分配。

士兵征战所得的大头,不是金银,而是所谓的口粮。闯军内部,现在已经较少使用金银或其他货币进行赏赐,而几乎都是采取直接发给粮食米麦的形式。

例如数月前在洛阳时,苗里琛坚守风坡岭寨有功,获得的赏赐就一大袋麦谷。

这种做法对闯营士兵就形成了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他们来说劫掠金银细软、私藏战利品的用处很小——因为闯军大多时候是在乡间和山区活动,即便攻占城市,待的时间又短,军纪又严格,私藏金银的好处很少,一旦被发现后的处罚却很严重。

对闯军士兵来说,严格遵守上缴战利品、公买公卖的纪律,不仅仅是一种道德感的约束,而更多是士兵个人经过利益衡量之后做出的合理抉择。

那名小兵拍拍衣服,笑着说:“掌柜老爷,快给我们重新上茶吧。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是负荆请罪,让那小兄弟给我们负荆请罪啊!”

“什么负荆请罪!你跟方先生学了两句话,就成天胡乱用!”苗里琛打了那名士兵一拳,忍不住笑骂道,“方先生和张掌柜几个人,一有时间就教你们识字,可不是让你这样掉书袋用的。”

苗里琛所说的方先生和张掌柜,就是方以仁和张玉衡这两个李来亨手下文化水平比较高的人。早在初入河南的时候,李来亨就有意识地让方以仁在部队里展开扫盲识字的活动。

不过这说得简单,做得却很难。不仅仅是识字本身的难度和士兵们对念书的抗拒性,更困难的是要让士兵花费相当时间认字,就意味着减少了他们的劳动、训练和战斗时间。

即便闯军攻破了洛阳,整体的物质条件还是比较简陋。连李来亨本人都维持着极低的生活待遇,一般士兵很多时候更是半耕半战。在战斗和训练的间隙里,还要同山民、流民一起耕种谷地中的田土。

这样重的负担下,还要让他们分出一些时间来识字,当然是十分困难的任务。

只是李来亨本人对扫盲识字极为重视,重视程度高到了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方以仁都无法理解的地步。多亏了他的极力坚持,识字运动才在极为艰苦和困难的条件下,以一种效率虽然很低、但始终坚持不懈的状态维持了下去。

经受过简单教育,认识一点点文字的士兵,可以更容易接受闯军内部进行的种种政策宣讲。李来亨也花了很大功夫,让张玉衡和他手下那批账房行商们,按照他写出的政策宣讲书,给大家解释“公买公卖”对于士兵自己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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