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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 第441节

李自成虽然没有以“朕”自居,但他处处强调这个“孤”字,依旧还是让李来亨感觉到,李自成好像和从前的闯王、从前的大元帅,的确是发生了些微不可扭转的变化。

李来亨看李过竖立一旁,李双喜也还骑在马上,知道闯军到底礼制还不严格,因此也就只是在李自成面前拱手笑道:

“其实父子封侯什么的不过小事,倒是我父子皆封侯的话,殿……陛下考虑过爵禄降袭之事吗?启翁是否提过此事?大明的宗藩之制,一子承袭,余子降等,代代世袭下去,也无怪乎宗室膨胀,养出那种像福王一样的怪物来。若我朝开国以后,有降袭考封之制,自当可以避免宗室膨胀、挤压国用之祸。”

李来亨这番话刚刚说完,李自成便转过头去看了牛金星一眼,如此看来牛金星大约是没有像李自成提过这方面事情的。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李自成现在只有一个岁数极小的女儿,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一个李双喜还不过是义子,李过虽然有血缘关系,但也只是侄子。

这新朝的宗室,总共就没有那么几个人,比之当年朱元璋称帝时已经生下好些个儿子的情况,截然不同。牛金星一时没有顾及考虑到将来新朝的宗室制度要如何设计,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至于李来亨所言,无非是吸取明朝的教训,毕竟明朝这种长子承袭而不降等,其余诸子又全部只降一等袭爵的制度,那真的是用不了几代人,就会凭空多出无数王爷来了。

按照李来亨的想法,亲王去世后,只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亲王的爵位,但是这个继承,是降一等继承。也就是说,亲王去世后,只有一个儿子可以继承他,降袭为郡王。

这就是“世袭递降”和明朝宗藩制度中“世袭罔替”的区别。

除了直接继承爵位的那一个儿子以外,剩下的人也就不必限制科考经商甚至从军,大可以自己解决生活问题。

明朝的宗室制度问题就在于一面维持了朱元璋制订的“世袭罔替”体制,造成了宗室人数的急剧膨胀,另一方面又因为燕王靖难的成功,造成了明朝对于宗室人员的过度敏感,不得不额外付出大量财政支出对宗藩进行“权力赎买”。

但这种“权力赎买”真的起到了作用吗?朱棣前脚才去世,后脚汉王可就举兵造反了。

朱棣以后两百年间,明朝再无藩王造反成功,难道真的是因为花大钱赎买政治权力的缘故吗?其实藩王造反成功才是千中无一的特例,朱棣把自己的特例当成常例来进行防范,白白让明朝付出了数不清的资源去赎买本就不存在的所谓藩王“政治权力”。

唐代皇族多宫廷内斗,可那都是父子间的内斗,也不是藩王造反成功,宋代更是无宗室之患。唯独朱棣自己是藩王造反成功的千古一人,便把这千古一人的特例当成常例来防范,致使明朝财政有了这样多的无谓浪费,或许也只能说是自因自果吧。

李自成微微皱起眉头回道:“宗藩之事,之后来亨有空时可以细细与我谈一下。你说的国号一事,这是宋军师所订,参考的是《遵闻录》。”

牛金星在旁解释道:“这是一个其来有自的谶语,是正德年间梁亿撰写的《遵闻录》所载青田先生之言。当年明太祖曾经让刘伯温卜明朝历数之长短,诚意伯算出了一句‘遇顺则止’。明太祖以为‘遇顺则止’是暗喻明朝有三百零八年的国运,却不知道是应于本朝。”

李自成以大顺为国号,张献忠以大顺为年号,清朝的爱新觉罗·福临也以顺治为年号。三个政权做文章都离不开一个“顺”字,正德年间开始流传起来的这一句谶语,影响力在明末当真不小。

“陛下!晋王和秦王已到了。”

现在负责掌握李自成中军御旗鼓的李友,还有田见秀的心腹部将吴汝义一起带着一群明朝宗室赶了过来拜见李自成。

两个朱胡子走在前面,他们已没有穿着亲王的服装,反而都是穿着白衣,好像为谁缟素戴孝一样。

未等李来亨想明白,晋王已经抢先一步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大哭道:“东虏陷京,玉步孤悬,我先帝为虏贼所害,蒙难京师,谁人能为我朝复此君父大义之仇,谁便理应坐得天下呀!”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崇祯肯定还没有死掉,或者说他的死讯现在根本没法确认。因为皇太极控制北京以后,清军就将紫禁城完全封锁了起来,不要说是李来亨几次派去北京的红队人员,还有陈子龙和方以智在北京的那些朋友,就是吴三桂这样积极投靠皇太极的关宁军大将,一时间都搞不清楚崇祯的生死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至连崇祯的几个皇子公主,都无人知晓他们的生死。

所有人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打着崇祯皇帝名义的诏书圣旨,正在源源不断地送出紫禁城,并为皇太极提供了各式各样的名分和借口,使得清军得以从容稳定他们在燕代一片控制区中的情势。

晋王如何确认崇祯已经被东虏杀害?

不过李来亨再想想也能明白,崇祯死还是不死,还有他死在谁的手里,在今天的太原城里,无非是闯军的一句话罢了。

“东虏杀害先帝,这是大明朝的国仇啊!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南都的潞王听从伪诏,据说已经自号监国,福藩亦是如此,皆听伪诏之言,全然不顾君父之仇。天下之大,谁能为我大明哭先帝、祭先帝啊!”

第496章 君父之仇

明朝的宗室们,包括秦王和晋王都被安置到一处,这处房屋原本是太原城里供科举学子暂住的居所。

目下王府一应被闯军没收,失去住处的宗藩们就全被安置到这里居住。除了王府以外,王府中储藏的亿万金钱,当然也是全数归于闯军军费之中。

秦王和晋王都曾经是酒池肉林的豪富之辈,享受尽了这世上的荣华富贵,让他们这样的王公贵族住在士子暂居的民宅里,真如从天堂掉入了阿鼻地狱,苦不堪言。

住还是其次,食才是当务之急。秦王也好,晋王也罢,还有其他的一些郡王王公们,哪一个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如今在这小院里,虽然说闯军没有令他们挨饿,可是一应宗室全部都是按照闯军普通士兵的等级待遇发给口粮。

粮食虽然还够一个果腹,间或还有些蔬菜和肉食。可是比起哪怕是远支宗藩们原本日日享受的吃食待遇,也实在相差太远。

也是因为这样,晋王才顾及不上他和李自成之间的“国仇家恨”,争抢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闯军哭诉皇太极“逼杀”崇祯皇帝的大明朝君父之仇。

“闯王陛下仁义,一定要为我朝复此国仇家恨啊!”说着,晋王就铺天盖地式地跪伏下来,让一旁反应慢了半拍的秦王,看得是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又等了半天,秦王才终于组织好语言,慢悠悠道:“先帝以圣明之主,遘变非常,便是枭杀东虏虏酋之首级,传首于天下,也不足纾宗社臣民之恨。当前最要紧之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办虏!谁能办虏,谁就能为我大明朝报此君父之仇,我们朱氏宗藩,也自当以天下所莫有的重礼酬谢!”

李自成则没有把眼睛看向这两个急不可耐的明朝藩王,而是让李双喜等人下马,然后便带着闯军诸将慢慢步入小院之中。

他轻轻挥手,示意侍从卫兵们给李过和李来亨等人准备座椅,自己则把披风轻轻一抖,然后为李来亨解释说:

“河东流言,崇祯皇帝在京师已经被东虏所害。据传闻说是虏酋皇太极向崇祯皇帝索要国玺之宝,又逼视崇祯发诏讨伐我等。崇祯过去虽然被杨嗣昌、陈演等奸臣所惑,一再倒行逆施,甚至掘尽民脂民膏。

可是崇祯帝为虏骑所围时,已经恍然大悟杨嗣昌、陈演等一班奸臣是如何行私比党,终于大彻大悟,坚决不为虏酋写下诏书。皇太极就命这朝廷中的首辅大臣陈演,还有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和掌印太监杜勋,亲自带着一群虏骑武士冲入宫中,强行从崇祯皇帝手上把国玺抢走。

崇祯皇帝誓死不从之下,居然被杜勋一把推开,撞在大殿蟠龙金柱之上,撞成头破血流,就此是一命呜呼了。”

李来亨自己有红队和恳德记在北京的一手线报,自然知道皇太极早就把紫禁城团团包围,彻底封锁了起来。

如今紫禁城的中外交通断绝,即便红队利用方以智和陈子龙两人的士林关系,找到他们一些还在北京做官的老友,也打听不到宫中的情况。

李自成又是哪里来的信息渠道,居然还可以这样有声有色地描绘出一幕崇祯誓死保卫国玺,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的场景?

这当然不问可知,没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闯军这边编造出来的流言。李来亨还能估计出来,十有八九是出自宋献策之手。

当然,李自成本来说的就是“河东传闻”,传闻、传闻,当然就是“流言”了。李自成也没有一口咬定崇祯皇帝现在已经“英勇就义”了,只是告诉明朝的秦王和晋王,现在在山西一带,正在流传这样的一种说法。

接下来秦王和晋王这群明朝宗室藩王,要如何表现,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显然与闯军无涉。

李自成只是派牛金星像他们粗略提了提闯军即将开国以后,对于朱明宗室的处置政策:不论远支穷宗,还是近支藩王,只要没有血仇血债在身,都将放归民间,与编户齐民无异。

当然!

王府的一切财产,是要悉数没于闯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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