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不求生 第713节
远方的战场杀声震天,顺军的火炮接连不断开火,每次炮弹落地,都必定造成一大片支离破碎的惨象。在火器面前,就算是武勇盖世的白甲兵,也只是一块最普通不过的肉块而已。
硕托奉劝道:“明军羸弱不堪战,只能起到牵制流贼的作用,绝不能击破流贼。我们用明军做挡箭牌,现在转移兵锋,东北方向突围,与阿济格的东路军会师,还可以再图一战啊!”
阿济格的东路军,除了留耿仲明防守济南以外,大部分兵马都已经南下挑战顺军的泰山防线。硕托估计阿济格手上的精兵应该还有四五万人,如果清军现在敢于壮士断腕,放弃徐州战场,全军转向济南方向,与阿济格南北夹击击破闯贼的泰山防线,那么两军会师,还可以凑出十多万精锐兵马。
“我军与阿济格往泰安一线会师,即便在徐州损失大批绿营兵,但撤出五六万精兵绝对不成问题。与阿济格会师以后,尚有十万大军,绝对可以再图一战啊!”
硕托的话让瓦克达、吞齐喀二人也都连连点头,但多尔衮岂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板起了脸,神情狰狞,充满杀气:
“快出击!大清军令谁敢违抗,本王是代二帝御驾亲征,谁敢违抗孤!”
多尔衮是以权谋诈术斗垮豪格,而阿济格麾下的东路军,过半兵马都属于豪格一系的镶黄旗和正黄旗。
如果多尔衮在徐州狼狈败逃,实力大减,他就算能够逃出生天,汇合阿济格平定泰山,可到时候摄政王的王位还能坐得稳吗?
就算阿济格是多尔衮的亲兄弟,又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但难保阿济格没有野心,更难保阿济格麾下的两黄旗不想为豪格复仇。
“谁敢违抗拥有八旗铁骑的孤!孤便杀谁!”
多尔衮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在徐州战斗到底,要么大胜,要么死亡。
他抽出腰刀,上马出阵:“不成功,便成仁。孤死大清亡,孤在大清存,谁还敢违抗孤?快出击!”
硕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明军进入战局以后,清军骤增五万名生力军,兵力再度超过顺军一半左右。可谁不知道这些明军的成色?根本不堪一击!
简直拖累自己还来不及,多尔衮是昏了头吗?把希望寄托在马士英的身上,简直好笑啊。
瓦克达和吞齐喀脸色变化的很快,硕托则垂头丧气,这样打下去,即便是战胜了闯贼,还能剩下多少满洲人呢?
满洲是小族,或许小族想要凌驾于中夏大邦之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硕托最后说道:“摄政王,徐州城内守军万人,随时可能出城夹击我兵。还是必须留兵防守徐州守军啊,请暂留一支兵马在此吧。”
多尔衮看了徐州城城头一眼,不屑一顾:
“让孔有德留下,你们全都随孤出击。”
硕托终于绝望了,多尔衮显然是把自己的功名利禄放在了大清的前途上,让孔有德守后路?这就是打算最后的攻击失败以后,让所有人都去死吧!
第802章 我大清天下无敌
清军终于到了悉数出动的时刻,多尔衮的王旗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央,伴随着无数战马踏动大地的震撼声,白甲兵簇拥睿王千骑王甲横扫大地。
这些披甲三层的满洲勇士,不仅仅是满洲八旗军队中,堪称为最精悍、最骁勇和悍不畏死的巴牙喇甲骑,而且还是巴牙喇兵中最强大的白巴牙喇精兵。
努尔哈赤草创八旗时,每旗牛录都有精锐的甲士白人。其中白巴牙喇十人,红巴牙喇四十人。根据人数比例来看,红巴牙喇是后金军队的中坚力量,而白巴牙喇更接近于一般人认识中的巴牙喇,是后金的精锐部队。
天聪年间,皇太极建立巴牙喇营,将各旗的巴牙喇集中使用,每旗均有巴牙喇营。巴牙喇营的主官为“巴牙喇纛额真”,天聪八年改称“巴牙喇纛章京”。
虽然常有说法认为满洲人锐于步而钝于骑,但实际上养马本就是建州人的世业之一。老汗努尔哈赤在统一诸申的战争中后金军也常常发挥骑兵之利,千里奔袭的战例并不罕见。
所谓“北畏奴步,奴畏北骑”,其实指的不过是建州与叶赫间的相对情况而已。
要知道满洲人的话语中,“巴牙喇”本来就是精锐骑兵的意思。
到皇太极时期,“巴牙喇”或者说白甲兵的称谓,才渐渐被“护军”一词所取代。但论及精锐之士,多尔衮还是更喜欢用巴牙喇甲骑或者白甲兵这样的传统称呼来激励将士们的士气。
上千名身穿水银色布面甲的别抄骑士,已经分路突出,代表着多尔衮麾下旗分的镶白旗与正白旗被全部打出。
烈风呼啸不止,千马冲驰,声浪是一波高过一波,甚至在白甲兵冲入战阵的同时,这些弓马骑射技艺已高明到不可思议地步的猎人,还以过人的速度和手法又射出了数百支利箭,尚未入阵,已将顺军步兵线撕扯开许多缺口。
“中央突破。”
多尔衮已经集结了各旗之中剩余的全部精锐,伴随在他身边的每一位白甲骑士,几乎人人都有着享誉辽东的武名。任何一人,只要提及他的名字,多尔衮就能够立刻报出此人光辉灿烂的英勇战绩。
“谭泰!崇德六年,你率领精兵400人自小凌河直抵海边,断绝明兵归路,生俘洪承畴而归,孤还记得。”
谭泰在砀山之败以后,虽然因为正黄旗的出身,获得了皇太极的曲意回护,但到底在八旗贵族里的地位已经大幅度下降。此时被多尔衮第一个点名,重提过往的辉煌历史,谭泰竟然老脸一红,感到分外的尴尬。
多尔衮在马上一手提着腰刀,一手拉着缰绳,露出了他一生所罕有的豪爽大笑:
“砀山之败,罪不在你。李来亨此贼,的确是我朝军兴以来数十年所未有之劲敌。今日便是孤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够击杀李来亨。
谭泰,砀山之败,我八旗子弟埋骨河南者不可计数。他们在天上的魂魄,全都看着你呢!”
多尔衮的话让谭泰想起了砀山战败后的惨状,更想起了当年李来亨以满洲人头堆积京观的地方,就在徐州战场的侧畔。他胸中充满耻辱感,愤言道:
“黄河滔滔,再败一次,谭泰唯有以身赴河,洗刷这奇耻大辱!”
多尔衮哈哈一笑,又指着第二人说:
“英俄尔岱,你的祖父岱图库哈理当年归顺太祖,你家三代人为大清征战四方。天聪年间,平定朝鲜之功,半数在你,天聪十年、崇德元年,两征三韩,你皆与太宗皇帝从征。
当年扬鞭策马,三战大败蓟辽总督张凤翼、顺天巡抚谢如兰的英勇,还剩得几分?”
英俄尔岱是正白旗出身,素来与多尔衮关系密切。他长年负责清军经略朝鲜的任务,正是朝鲜史籍中赫赫有名的“龙骨大”。
被多尔衮点名以后,英俄尔岱更感荣耀和自豪,策马顿首道:
“我定使牵李来亨之首于摄政王的马前。”
多尔衮闻言哈哈大笑,将自己马鞍夹袋中备用的一条马鞭取出,随手丢给了英俄尔岱,命令道:“此鞭赐尔,今日即用它牵李来亨来见孤。”
接着多尔衮纵马飞驰在白甲兵大军之前,他每过数丈,便指一人,高声唱其名,随即便将此人过往的战绩一一道来,无一错漏与差错:
“伊尔德……天聪三年你随太宗皇帝从攻北京,败明兵于滦州……七年,从围锦州,击败夺炮的明兵……”
“武拜……你十六岁便跟随太祖伐明……列十六大臣,佐镶白旗……天聪八年,与多尔济、图鲁什大败明总兵曹文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