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流 第246节
听了纪恒的话,本来只想给他一个教训的张尧佐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还头一次见到这么笨的家伙,自己还一句话都没有问他,他就全都答应下来了。
既然这样,这案子已经是十分明了,自己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既然纪恒已经认罪,那本官就判定,纪恒罪名……”
就在‘成立’两个字刚要出口之时,公堂外却突然有人喊道:“慢。”
接着从外面走进来三个女子,当先一位徐娘半老,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头上插的是金凤的钗子,满身的珠光宝气。
纪恒一看这人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连忙喊道:“娘,快来救我,他们要诬陷我。”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定你的罪。”纪氏颇为霸气地来到了公堂之上,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纪群的身上,自己冷冷地哼了两声,满脸的鄙视:“背主的家奴,从来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纪群你胆子也太大了。”
看到纪氏进来时,纪群就暗暗叫苦,在纪家,最有权势的人并不是纪丘年,而是这位纪夫人,就连纪丘年对她也是礼让三分,不是别的,只是因为纪氏的爷爷乃是当年的八贤王赵德昭。
纪丘年之所有能有今天的地步,跟赵家的帮助也是离不开的。
所以一看到纪氏进来,张尧佐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连忙笑着说道:“原来是纪夫人驾到,本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哼,张尧佐,你少跟老娘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凭什么把我儿抓到这里来?”
虽说你也算是金枝玉叶,可是这里毕竟是开封府,自己毕竟是开封府的府尹,怎么能被你这般的呵斥?知道的是自己是府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里的府尹呢。
张尧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正色道:“有人告你儿纪恒主使他人劫持陈庆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更何况你儿已经承认了这件事,为何抓不得?”
纪氏斜了纪恒一眼,纪恒立刻会意,摇了摇头否定道:“娘,你别听他们乱说,我根本都没承认,都是纪群他诬告于我。”
“纪群,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纪氏扭头看向纪群时,眼中却是给他递了一个眼神,至于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那就看他自己的领悟了。
纪群一下就为难了起来,一边是势力庞大的纪家,另一边是抓着自己家眷的陈庆之,自己哪一头都得罪不起,可是偏偏就要做出一个选择,到底选择哪一个,纪群顿时为难了起来。
“夫人,我……”纪群期期艾艾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倒是陈庆之突然开口道:“大人,纪群与纪恒都已经招供,若是当堂翻供,乃是大罪,你们可想好了。”
陈庆之一句话就坚定了纪群的信念,反正就算自己翻供回到纪家也讨不得好,还不如拿了银子快些走人,自己就不信这么大的宋朝,纪家还能把自己给翻出来不成。
干脆地摇了摇头,纪群又道:“大人,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纪群……”纪氏的牙都快咬碎了,张尧佐怎么判自己不知道,自己只知道,这件事若是真的传了出去,纪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想到这,那纪氏不等张尧佐开口,便突然大喊道:“你这个昏官,办的什么糊涂案,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这就进宫见官家,求他老人家做主。”
进宫?
这回连一直看好戏的陈庆之似乎也傻眼了。
第328章 忠臣与奸臣
目送着纪氏气冲冲的离开,张尧佐哪还有继续审案的心情,先让人把一干人等押下去,自己迫不及待地把陈庆之找到后院,四下无人时,张尧佐焦急地问道:“庆之,你说这回该怎么办才好?这事要被捅到官家面前,我,我……”
看到张尧佐惊慌失措的样子,陈庆之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奈,就遇到这么点破事就把你慌成这样,见官家又能怎么样?你天天早上不也一样能见到他?
只因为那老女人的一句话就吓得魂不附体,看来这开封府府尹的位置真应该是人家包拯的,把你放在这里,根本就是尸位素餐,还不如早点让位呢。
心里虽然不屑,但现在他却是自己唯一能够仰仗的人,陈庆之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却说出了另一番话:“自古以来,当臣子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忠臣,另一种是奸臣。”
“……忠臣,清廉爱民,忧国忘身,口不言功,自奉俭约,如唐代的魏征便是其中的代表。”
张尧佐有些没搞懂陈庆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便继续听下去。
“……奸臣,逢迎献媚,迎合溜须,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自私自利,欺下瞒上,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小生就不一一列举了。”
“说了这么多,庆之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张尧佐终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其实很简单。”陈庆之微微一笑,指着张尧佐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张大人,你到底是想当忠臣呢,还是想当奸臣?”
一面向左,一面向右,面对这个问题,张尧佐的脸上露出思考之色,凭良心说,谁不想当个忠臣,可是有的时候当官不是看上去那么的简单,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自己抓纪恒应该算是忠臣的举动,可是当纪氏咆哮公堂时,自己却无计可施,这又算得什么忠臣。
考虑了再三,张尧佐还是咬了咬牙道:“当然是忠臣。”
“好,既然张大人想当忠臣,那只需记住四个字‘忠君爱国’便是,至于其它的事情,你皆可以放在一边。”
就这么简单就可以?
张尧佐一脸的迷茫,接着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等待着命运审判的来临。
出了开封府,纪氏便直接坐着轿子向皇宫走去,自己之所以这般的强势,当然也有自己的依仗,按辈份,官家还得叫自己一声皇姐,自己就不信了,就这么芝麻大的案子,官家还能不给自己面子不成。
到了宫门外一通禀,纪氏果然得到了官家的召见,当两个人一见面,纪氏还未开口,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仁宗一看自己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开始哭呢?难道是那纪丘年给自己这位皇姐气受了不成?
仁宗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面色一肃,冷声道:“皇姐莫要伤心,可是那纪丘年给你气受了?你放心,朕这就宣他进宫,定要让他给朕一个解释不可。”
呃?
一听仁宗的话,纪氏的眼泪一下就停了下来,这是哪跟哪呀,怎么又扯上了纪丘年?
一转念,纪氏就知道仁宗肯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擦了擦眼泪,长长叹了口气道:“官家莫要误会,不是那纪丘年。”
“不是纪丘年又是谁?”这下仁宗愈发的不解,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惹自己的皇姐。
“是,是那开封府尹张尧佐。”在纪氏的心里认为陈庆之不过是一喽啰而已,真正想要对付纪家的还是那张尧佐。
听到这里,仁宗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开封府尹跟纪家可是八杆子扯不着的关系,那张尧佐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得罪皇姐,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不成?
想到这,仁宗便沉声道:“皇姐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朕讲清楚,若真是那张尧佐的错,朕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有了仁宗这句话,纪氏立刻痛快把故事说了出来,只不过在她的故事里面,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是一个受到委屈的孩子,完全是那张尧佐指使纪群诬陷纪恒,至于陈庆之的名字,却被她给忽略掉。
如果真的是纪氏所说的那样,那张尧佐肯定是有错再先,仁宗面色一沉,低声道:“皇姐放心,若事情真的是这样,朕一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