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流 第502节
这么大的生意,正主不出现,居然让一个下人来代劳?这未免有些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张知鱼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快,本想发火,可是又一琢磨毕竟自己是需要这单生意重振其鼓的,只能努力地按下心中的不快,伸手招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兄台里面请吧。”
直到这时,报信的门子才匆匆赶了过来,张知鱼无声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威胁清晰可见,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给我等着。”
门子也委屈呀,自己明明喊了你好几声,是你没听到,现在却全都怪到自己头上来了,看着张知鱼离去的背影,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客人让到客厅中坐下,那人一看桌子上已经摆着的八碟凉菜,心里顿时明白,张知鱼为了招待秦爷,的确是下了血本了,光是桌子上这八道菜,自己居然连看都没看过,更别提尝过了。
讪讪地笑道:“真是对不住张员外,我家秦爷的确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未能前来,不过秦爷临行时已经吩咐过了,准备在张家采购一批布料。”
“哦?”张知鱼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不管怎么样,自己终于是听到一条好消息,笑眯眯地说道:“生意的事一会再谈,咱们先吃饭,来人,告诉厨子准备上菜。”
哟,这些居然还不是主菜?
那人也是一惊,连忙道:“张员外,这些菜已经够了。”
“哎,这怎么能够。”张知鱼大手一挥,接着笑着问道:“对了,老夫还不知道这位贵客的姓名呢?”
“哦,员外叫我秦升就可以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人的面相不像是中原人,却报了个中原人的名字,这肯定不是他的本名,不过张知鱼也并不想追问下去,管他是真名假名,只要能跟自己做生意,肯给自己银票的,就算他说他姓张,自己也得当成真事一样。
“原来是秦兄弟。”张知鱼笑着一拱手:“秦兄弟怕是第一次到我们这杭州吧,来来来,今天先让你尝尝咱们杭州最好的菜。”
“那兄弟就却之不恭了。”要不是怕被人家笑话,秦升早就开始动筷子了,现在既然张知鱼已经开了口,自己也不客气,拎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一边吃,自己还一边满意地点着头,这些菜也的确是太好吃了。
一顿饭的功夫,秦升连头都没有抬起过,直到吃得满桌狼藉之后,自己这才打着饱嗝抬起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实在是太好吃了,怕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多谢张员外盛情款待。”
“不客气,只要秦兄弟吃得好,在下就满意了。”既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接下来就是谈正事的时候,张知鱼笑了笑道:“对了,不知秦爷都准备要哪种料子?不如秦兄弟跟我去织坊走一趟?若是哪种需要得太多,我好多准备准备。”
“不用,不用。”秦升怕是醉意上头,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迷迷糊糊道:“不过就是一些麻料而已,来五千贯的就可以了。”
“秦兄弟莫非喝多了?你要的是麻料?”张知鱼像是没听懂似的,重复地问了一句。
秦升点了点头:“对,就是麻料,来五千贯的,我直接带回去,好跟秦爷交差。”
这一回,张知鱼可是听得清楚,听是听清楚了,可是这一股无名的怒火却突然被点燃,自己对这单生意报了多大的期望,还以为会是几十万贯的大生意,谁料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得到的却是几千贯的小生意,五千贯的麻料,自己赚到的钱怕是都不值这一桌菜的。
努力地忍着怒意,张知鱼淡淡道:“难道秦爷就不需要其它的布料吗?”
“需要,当然需要。”秦升点了点头,像是说醉话一样:“本来秦爷是打算亲自来的,只是却新认识了一个少年英雄,他说他手中有大量的布料,所以秦爷就去了他那里。”
“少年英雄?”张知鱼脑子里陡然升出一丝不好的感觉,目光警惕地看着秦升,缓缓问道:“秦兄弟说的少年英雄……莫非姓陈?”
“嗯?原来张员外也认识陈小官人?”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
张知鱼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目光也变得阴森起来,盯着秦升的眼睛也变得不善起来,一字一句道:“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拉地讲给我听。”
第669章 付出的代价
秦升走后,张家顿时陷入了可怖的氛围中,就连张文达跟张文秀两个人也都连大气不敢喘一下,躲在远远地望着客厅的方向,那里不时传来张知鱼愤怒的咆哮声,两个人真的意识到,爹这次是真的疯了。
张知鱼疯了,现在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秦爷是自己派人大老远的从西北请过来的,自己还想借这次机会重新翻身重回江南第一的宝座,谁料那陈庆之好死不死地偏偏这时候赶了回来,而且一回来就把秦爷半路给截走了。
还有那什么该死的棉衣居然能卖到二十贯一件?他陈庆之怎么能这么黑。
一想到陈庆之光是这一笔生意就能卖到四百万贯,张知鱼心里的怒火就越来越旺,伸手抓起一张椅子便扔了出去,‘咣’的一声,连自家客厅的大门都给砸烂掉。
终于有个身影慢慢地凑了过来,进来之后小心地说道:“爹,气大伤身,你……”
“滚!”张知鱼眼睛一瞪,冲着张文秀骂道:“你这个废物,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咱们张家都快被你给败光了,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把自己当成爷,现在遇到麻烦了,就知道让我别生气,你这不是放屁吗,家都快被陈庆之抢走了,我能不生气吗?”
张文秀低着头一脸的铁青色,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反驳道:“不就是陈庆之吗?爹你给我找几个人,我去做了他。”
“你做他?”张知鱼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废物儿子居然还有硬起来的时候,慢慢地走了他的面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张文秀的脸,不屑道:“你想要多少人?你知道他陈庆之身边现在有多少人保护?你去正好给人家一个杀你的借口,小子,醒醒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张知鱼的情绪似乎变得稳定些,找了一张完好的椅子坐了下来,目光中透出一丝桀骜,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杀又杀不得,抢又抢不过,难道咱们真的比不过他陈庆之了吗?”
“怎么会。”张知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接着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是他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陈庆之……老子这回跟你拼了。”
就在张知鱼在家大发雷霆的时候,陈庆之跟秦爷却在西湖的湖面上流连,任凭窗外寒冷无比,画舵中却是温暖如春,漂亮的小娘手持琵琶轻轻地弹奏着,口中唱的全是那种柔情蜜意的小调,一曲终了,秦爷欣赏地拍了拍手掌。
“秦爷能听懂?”一旁的陈庆之有些煞风景地问道。
摇了摇头,秦爷实话实说道:“听不懂,不过人家唱得这么努力了,总该有些表示才对。”
“呵呵呵,怪不得,我觉得我一个杭州本地人都听不懂的小曲,你要是一下就能听懂,岂不是显得我太笨了吗?来来来,喝酒。”
听曲不过是闲着无聊才做出来的事情,等到一杯酒落到肚子里之后,秦爷突然挥了挥了手,笑道:“你们先下去,我跟他有些话要讲。”
“是。”船舱中的姑娘们懂事地收拾好了乐器,鱼贯地出了画舫,只剩下秦爷跟陈庆之两个人的时候,秦爷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犹豫了一番之后,突然问道:“你跟张知鱼有仇?”
陈庆之的确有些意外,不过却没有急着否认,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有仇。”
“多大的仇?”
“算得上是不共戴天有我没他吧。”
“那我就知道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对话的节奏也有些与众不同,说完最后一句秦爷便陷入到沉思当中,陈庆之也不急着催促,任他慢慢思考,自己小口小口地夹着菜。
“这样吧……”秦爷终于出声道:“这次我需要的绢布可以全都从你这里买,不过我有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