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流 第55节
想到这,陈庆之的腰也直了起来,目光不屑地盯着对方,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学生有一事不明,倒想讨教一下这位先生。”
“说。”对方傲气十足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你是甲字班的先生,而我又是乙字班的学生,说起来,咱们俩个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你好像管不到我吧?”
……呃?
不说不知道,仔细一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人家根本就不是你班上的学生,你拉着人家在这里教训了半天,是不是管得太多,有越权的嫌疑?
听到陈庆之的话,那人脸上先是一滞,接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我的确不是你的先生,可是像你这种如此顽劣的学生书院里哪位先生都有管教之责,你若是不服气,大可去找山长告状,今天若是不把你这种劣徒赶出书院,我便把齐字倒过来写。”
能不能把自己赶走,好像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教谕就能定下来的事情,陈庆之本不想第一天到书院就与先生发生这样的冲突,只是这位齐先生一直咬着自己不放,自己若是一直不反击的话,岂不是被人当成了好欺负的。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自然引起书院里其它学生与教谕的注意,纷纷从自己的教室里探出头来,见到是齐教谕的时候,大家却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心里默默地为了站在他对面之人默哀,被谁抓到不好,被齐教谕抓到的话,可算他倒血霉了。
就在众人好奇是哪个学生这么倒霉的时候,正在乙班上课的徐元生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愣,连忙把手中的书本放下,快步走了出来,连声喊道:“齐教谕,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齐教谕闻声看了徐元生一眼,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陈庆之喝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上学迟到不说,居然还敢顶撞先生,徐教谕,难道你就是这样教学生的吗?”
徐元生这时终于来到了近前,先看了一脸无奈的陈庆之,又扫了一眼齐教谕那张愤怒到极点的脸,自己向前一步,迈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却隐隐将陈庆之挡在了自己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轻咳一声:“齐教谕,怎么教导学生,这是我们乙字班的事情,就不劳烦你插手了,你还是把你的甲字班带好就是了。”
“你……”齐明理又不傻,徐元生这句话分明就是在指责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自己眼睛不由一竖,颤抖的手指点着徐元生:“徐元生,你,你这是包庇。”
“包庇?”徐元生一付有恃无恐地冷哼道:“我是包庇你又是什么?齐教谕,你不过是个教谕而已,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了山长,在这么嚣张跋扈吧。”
“你……”齐明理被气得是七窍生烟,一看实在是说不过徐元生,一伸手便把他的衣襟给拉住,大声道:“徐元生,咱们就去山长那里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去就去,难道徐某还怕你不成?”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学院里的一间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接着一位面容冷峻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两个人的样子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怒斥道:“你们两人在干什么?如此行径有失体统,还不快把手给松开。”
见到山长出现,两个人默契地把抓着对方的手给松了开,倒是那齐明理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回头一指陈庆之:“山长,就是此子,来晚了不说,居然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与我顶撞,那徐元生不仅不管他的学生,还有包庇之嫌,像这等狂妄之徒又怎么能留在书院,应将他们全都逐之。”
大概是视线被齐明理给挡到,山长侧了侧身往后望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脸色大变,原本冷峻的表情也迅速融化掉,三步并成两步地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庆之,老夫等了你这么多天,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快到我屋里一叙。”
第77章 做人的骄傲
看着山长金九陵那些笑容异常灿烂的脸,就在那一瞬间齐明理猛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位陈姓的学生难不成有什么很大的背景?所以他才敢这么的嚣张,才敢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一伸手,齐明理突然把徐元生的胳膊给拉住,急声问道:“敢问徐兄,这位陈庆之到底是哪家的小官人?”
“他?”正准备跟过去的徐元生忍不住笑了笑,先把袖子从齐明理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接着淡淡地一笑:“明理兄一心向学,最近恐怕没怎么关心过俗事,若是想知道这位是谁的话,不妨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便知,愚兄还有事,告辞。”
徐元生说完,转身便紧走几步,跟在陈庆之的身边进到了山长金九陵的房间,齐明理望着已经关上的大门,许多之后才慢慢挪动脚步,带着满头的雾水回到了自己的课堂上,刚一进课堂,便看到屋子里的十几个学子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还不等自己开口,其中便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齐先生,刚刚与你说话那人,可是陈师兄?”
呃?
齐明理瞪着眼睛望着开口之人,口中不由轻叱一声:“你是甲班,他乃乙班,怎么你却要称呼他为师兄?”
若放在平时,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是现在嘛……
那学子先是一愣,接着便哑然失笑:“先生难道不知陈师兄现在多么出名吗?恐怕现在杭州所有的士子都得称呼他一声师兄了。”
齐明理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刻露出古怪之色,十分不解地望着山长房间的方向,耳边却继续传来学子的声音:“……先生肯定听说过那首《暮春漫兴》吧,这首词便是陈师兄在宋大人举办的诗会上所填,我等早就盼望着能在书院里一睹陈师兄的风采,不想今天终于……”
正在这学子说在兴头上,教室里突然响起‘砰’的一声炸裂般的声音,顿时把他后面的话给吓了回去,一脸惊恐地望着脸前的先生,磕磕巴巴地说道:“先生,你……这是……”
“你们都给我记住,以后谁都不许在我面前提起陈庆之这个人,谁要是再敢提他的名字,就给我滚出书院去,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众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先生跟陈师兄之间好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看起来,还是先生吃了亏,所以才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同窗之间相互望了几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无奈,为了不被书院赶出去,也只能把对陈师兄的崇拜先埋在了心里。
这边是齐明理对着这些学子发泄着自己心头的无名怒火,在另一边山长的房间里却是另外一付景象,原本以严厉见长的金九陵此时却是一脸的和风细雨,温暖的目光在陈庆之的脸上扫来扫去,直到把陈庆之都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自己这才笑了笑,不由感慨道:“想当年小官人便有神童之美誉,最近这几年虽说成绩时有起伏,但老夫一直坚信小官人的实力的,果不其然,这一次能一连填出两首好词,这也算是厚积而薄发,实乃可喜可贺之事。”
被山长这么一夸,陈庆之显得更加的难为情,腼腆地笑了笑:“山长实在过誉了,至于那两首词,学生也只是偶然所得,再说科举一途,诗词只是小道,以后学生的功课还得劳烦山长、徐先生费心。”
“小官人放心,只要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些功课肯定是难不倒你的,你就安心地留在书院,安安心心温书便是。”
从以前那个不被重视的学子,再到现在成为大家眼中的香饽饽,陈庆之的境遇只因那两首词而有了很大的改变,当自己从山长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当然,若是没有齐教谕的那档子事,恐怕自己还会更开心一些。
问好了这几天要讲的功课,陈庆之便离开了启德书院,自己打算先回去把文具准备好,明天一早便来书院上学,毕竟想要在这大宋朝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的话,科举还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选择。
等到了铺子所在的这条街之后,陈庆之的眼神难免拐到了斜对面的祺瑞祥,自从上次诗会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到苏小容的身影,大概是因为苏家家业太大比较的忙碌,所以一直抽不出时间吧。
望了好一阵子,也没在祺瑞祥里找到苏小容的影子,陈庆之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悻悻地往自家铺子走了去。
刚一进铺子,已经换了新装的袁彩蝶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小手偷偷地指着身后,压低了声音兴奋地提醒道:“庆之哥,来了个大客官,说是要把你那些摆着的衣裳全都买走。”
“哦?”陈庆之先是一愣,抬起头时却刚好与铺子里的一位小娘的目光对了个正着,自己笑了迎了过去,一拱手:“刚刚听彩蝶说,客官是打算把这些衣裳全都买走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樊三娘手下的丫鬟桃红,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位俊俏的小官人时,自己哪里还不明白他就是陈庆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不由为三娘的眼光点了个赞,如此文采斐然又一表人才的小官人谁又能不喜欢呢。
“客官,你……没事吧?”
大概是桃红呆滞的时间长了些,直到听到陈庆之的话之后,桃红这才清醒过来,面上一红,娇羞道:“奴家无事,对了,请问小官人,你这些衣裳是怎么卖的呢?”
“不分样式,每件二十贯。”
“二十贯?”桃红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一挥手:“把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
“客官稍候,你刚刚是说把这些衣裳全都买下来吗?”
点了点头,桃红应道:“当然。”
陈庆之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客官是不是误会了,我庆隆号的衣裳都是现量现做,这些衣裳都是根据别人的身材缝制而成,客官拿回去,怕是不太合适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奴家就喜欢这几个样子。”桃红摆明了一付不讲理的样子,说什么也要买这几件衣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