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流 第69节
随意摆了摆手,樊三娘笑道:“小官人怎么如此的见外,不就一桌酒菜吗,奴家还是请得起的。”
“真的是你请?”陈庆之又确认一遍。
“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陈庆之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看他那狼狈的模样就像是很久都没有见过饭菜似的。
樊三娘顿时被陈庆之的吃相给惊到了,今天的陈庆之真的是颠覆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认知,一再打破了自己早已根深蒂固的想法,先是问起酒菜的价格,然后不顾自己形象地大吃大喝,要不是自己认得眼前这个人,恐怕还以为他根本就不是陈庆之,而是自己从街上拣回来的流浪汉呢。
一连大吃了几口之后,陈庆之终于感觉到肚子里不再那么的空荡荡,吃饭的速度也终于慢了下来,倒是还有闲心去点评一下这些酒菜的味道。
“对了。”樊三娘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留陈庆之在这里可是让他给自己做衣裳的,怎么人还在这里,衣裳却没了踪影,自己忍不住望了望四周,疑惑地问起:“小官人,奴家的新衣在哪里?”
陈庆之随手往外一指:“被刚刚那个高个女穿走了。”
“什么?”樊三娘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看到杜小怜身上的衣裳有些陌生,敢情那是陈庆之给自己做的衣裳,居然被她先抢了去。
“这个杜小怜,看老娘怎么收拾你。”樊三娘低声嘟囔了一句,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露出妩媚的一笑:“小官人,今天这酒菜可合你口味?”
“做什么?刚刚你可答应我不收钱的。”
“不是问你要钱。”樊三娘叹了口气,接着目光便低垂下来,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隐约有泪花在闪动。
筷子一下就停到了半空中,陈庆之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明白她这搞的又是那一出,结结巴巴地指着面前的酒菜道:“三娘你别哭,这桌酒菜多钱我给还不行吗?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带钱,明天一大早我就送回来。”
白培养了半天情绪,一下就被陈庆之这句话给破坏掉,樊三娘也失去了演下去的兴趣,干脆地把眼眶里的泪水擦干,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实话跟你说了吧,这行当水实在太深了,奴家不想再这么混下去,否则早晚有一天都被得那些当官的连皮带骨头吃下去,可是奴家又不知道哪个行当赚钱,所以想让小官人给我出个主意,赚来的钱分你一成。”
说了半天,就是想从良了呗,早说不就完了,害得自己担心了这么久。
陈庆之慢条斯理地夹着菜,脑子里面开始活跃了起来:“其实这赚钱的买卖吧还真的挺多,你看咱们杭州的织造,这是铁定能赚钱的生意,只不过市场份额都被张家跟苏家占去了,就算你现在开始做,恐怕没个十年八年的都赚不回本钱来。”
“啊?”一听陈庆之这么说,樊三娘顿时就慌了,自己可是在织机上已经投了大半的家产,若是要十年八年才能赚回本钱来,那自己岂不是第一步就走错了。
“小官人可莫要骗我。”
“切,骗你?没兴趣。”陈庆之摇了摇头:“要是三娘不相信的话,大可先去试一试,织机、场地、熟练的工人、供蚕的农户这些哪个是容易搞来的,只有其中一样出了差错,那就是步步错。”
樊三娘眼前一黑,突然伸手拉住陈庆之的袖子,这回可没有心情再捉弄于他,连声道:“小官人救我。”
“你不会真的已经投了吧?”陈庆之立刻明白过来,张大了嘴巴惊讶地望着樊三娘。
默默地点了点头,樊三娘苦笑道:“奴家已经把这些年攒下的大半身家都已经投入到了进去,要是真按小官人说的那样,莫说是收不上来原料,恐怕连那些熟练的工人奴家也早不齐,这不是等着赔钱吗。”
“你先等等。”陈庆之突然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场地和织机了?”
“这些倒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下倒是有个想法。”
第96章 收售一条龙
“熟练的工人与原料,这些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不知三娘是打算把这些织机卖掉呢,还是打算以合作的形式入股,我还要把这些话转达给别人才行。”
看着陈庆之脸上那若无其事的表情,樊三娘总觉得像是有块大馅饼从天上掉了下来,直接就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自己都愁得不行的事,怎么放在陈庆之这里就变得这般的容易?
还不等樊三娘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陈庆之却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投资织造,的确是一个家族崛起的开始,只是这个过程却是过于的漫长,少则十数年,多则几十年,无一例外,三娘若是觉得这时间太长的话,我倒是还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到现在,樊三娘早已经对陈庆之的话心悦诚服,脑子连考虑都没考虑,便急切地问道。
稍微停了一下,陈庆之便笑了笑:“三娘可曾听过唱卖?”
“唱卖?”樊三娘先是一愣,有些拿不准自己的理解:“小官人说的可是那三唱未竞,益价不犯的唱卖?”
陈庆之点了点头:“正是。”接着笑道:“既然三娘听说过那就好办了,其实我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三娘若是不喜欢,便当笑话听了去。”
“……咱们就拿织布来举例子,为什么说张家与苏家的布就卖得好,出货量大,而其它的布商就只能在市场上占一小部分的份额?是他们的布没有张家和苏家好吗?不是,织机都是差不多的,布的质量又会差到哪里?”
不得不说,陈庆之一句话便点中了樊三娘的心尖,自己当时义无反顾地投身织造行业,就是觉得市场这么大,总有留有自己生存的地方,只是打听一番之后,自己这才意识到,这个行业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大部分的份额都已经被苏家与张家分割完毕,剩下的那么多家只能守着那可怜巴巴的份额,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成长为张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但是,庞然大物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形成的,在张家和苏家不遗余力的打压下,这些家能苟延残喘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不知不觉,樊三娘脸的笑容已经消失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许多。
“……那些家差的是什么?有人说是名气,也有人说是花式,还有人说是数量,其实这些总结起来,只用两个字便能概括。”
“什么字?”意识到自己就要抓住最重要的事情,樊三娘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看到她那般紧张的样子,陈庆之倒是不着急了,这些天自己在她手中吃的亏还少吗,自己若是不扳回一局来,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讲的内容。
想到这,陈庆之吧哒一下嘴,轻叹了一声:“说得太多,嘴里有些发干。”
“啊?”樊三娘一愣,看到陈庆之那做作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是故意地找事,自己连忙冲外喊道:“桃红,快去准备壶好茶来。”
“是。”门外的桃红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去。
“茶马上就到,小官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急。”陈庆之慢悠悠地摇了摇头,伸了伸懒腰,一付极度疲惫的样子:“今晚实在有些疲倦了,三娘还是让人领我去休息吧,至于那两个字,明天再说也不迟。”
樊三娘看着陈庆之,恨不得一口就把他给吞到肚子里去,他明明知道自己急切想知道答案,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吊着自己的胃口,真是讨厌之极。
不过自己是什么人,对付商业自己不行,可是对付男人嘛……那可是自己拿手好戏。
想到这,樊三娘脸上又露出熟悉的媚笑,飘忽的眼神往屋里那张大床上一点,轻启朱唇:“别的床哪有奴家的床这么舒服,小官人若是累了的话,不如现在歇息了吧,来奴家替你更衣。”
说完,樊三娘就站起身,准备绕了过来。
见到这一幕,陈庆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般,屁股下就像是长了钉子一般,腾的一下跳了起来,连忙绕着桌子跟樊三娘躲了起来。
“三娘,这可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