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风流 第89节
“苏老弟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有什么急事?”张知鱼笑眯眯的样子也让苏隆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心里倒是庆幸刚刚起来慢一些,没把赌约取消掉。
“小弟实在是遇到了一个大麻烦,特意来请老哥给出个主意。”说完,苏隆兴到是一指跟在张知鱼身后的那个青年,好奇地问道:“这位青年俊杰是……?”
“呵呵,哪里是什么俊杰,这是犬子文达,文达见过你苏伯伯。”
张文达从张知鱼的身后一闪身,恭敬地施了一礼:“张文达见过苏伯伯。”
“哟,不敢当,不敢当,文达快快请起。”苏隆兴连忙一伸手把张文达给扶了起来,打量了一番之后,自己故意地叹了口气:“文达果然一表人才,只可惜我那侄女过于倔强,不然两家若是联姻的话,她岂不是有个好的归宿。”
听到这话时,藏在草帽里的苏小容脸色顿时一黑,有些担心地扫了陈庆之一眼,看到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时,这才松了口气。
倒是张文达摇了摇头:“苏伯伯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容妹妹恐怕也是一时糊涂罢了,若是她回心转意的话,苏、张二家自然可以合为一体。”
“哎。”说到这时,苏隆兴突然轻轻一叹,接着苦笑道:“实不相瞒,苏家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家,我虽说是苏小容的大伯,却再也管不到她了。”
“苏兄为何这样说?”张知鱼脸色突然一紧。
“就在前天,苏家已经正式分家了。”苏隆兴终于把谜底给揭了开。
“什么,居然有此事?”张知鱼颇有些失态地站了起来,自己算计已久的计策终于成功了,自己最大的对手终于从内部开始分裂掉,这岂不就是意味着今后苏州的布料市场上只有自己一家独大了。
想到这里,张知鱼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忙问道:“对了,那苏兄分到了什么,那织坊现在归谁所有?”
“织坊当然归我所有,倒是祺瑞祥被苏小容给拿了去,颇有些心疼。”
祺瑞祥与织坊分开,这更加让张知鱼欣喜若狂,少了织坊的祺瑞祥根本就不足为虑,而少了祺瑞祥的织坊更是无用,就算他能生产出再多的布料又有什么用?少了祺瑞祥,想卖掉都是一件难事。
压在自己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一朝被挪开之时,张知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就在自己刚想好好喝一顿庆祝一下的时候,对面的苏隆兴却又苦笑道:“这次找张兄来,小弟是有件事想求张兄的。”
“哦?什么事,苏兄尽管说。”张知鱼蛮大方地点了点头。
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苏隆兴隐约有些紧张,强自镇定地笑了笑:“那苏小容走的时候,却把织坊的工人全都给带走了,织坊里的织机也不好那么空着,所以,小弟想求张兄帮个忙,能不能借小弟几千工人用一段时间,半年之后还给张兄如何?”
“借工人?半年?”笑容陡然从张知鱼的脸上消失掉,接着嘴角便勾了起来,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苏兄的玩笑开得是不是太大了,工人嘛,我手上的确有,可是把他们借给你的话,我的织坊该怎么办?别说是半年,就是半个月也耽误不起的。”
苏隆兴的一颗心突然就沉了下去,连忙改口道:“半个月也行,张兄把人借我半个月就好。”
张知鱼干脆地摇了摇头,不知不觉中下巴已经抬了起来,一付高傲的样子打量着苏隆兴:“苏老弟,不是老哥不想帮你,实在是老哥这里人手也不是很足,这样吧,老哥今天还有事,就不能陪你了,改日再见。”
说完,张知鱼起身便往楼下走去,张文达跟在他的身后倒是冲着苏隆兴拱了拱手,也痛快地转身离去。
这下,真的全完了。
第122章 恶魔的交易
虽说自己得到了实惠,可是见到苏隆兴如此颓废的模样,陈庆之心中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苏隆兴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而他的错,就在于他错信了一个人。
只有傻子才会跟魔鬼去做交易。
陈庆之已经坐到了苏隆兴的对面,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表情,像是同情,又像是可怜,苏隆兴嘴角一挑,冷笑道:“这回你满意了?有了这些织机,你们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望着满脸憔悴的大伯,苏小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原本自己对这个大伯的印象就不怎么好,自从他把自己从苏家赶出来之后,自己对他的印象简直已经差到了极点,只是当自己看到他沦落成现在这番样子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心有不忍,正打算劝他两句,谁知陈庆之却冲着自己摆了摆手:“七姐,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打算跟苏员外说。”
“这……”苏小容一愣,看着陈庆之冲着自己挤着眼睛,自己脑子里倒是有些担心陈庆之会不会又在惦记苏家剩下的那些织机,以陈庆之的手段,说不定不知不觉就会把大伯给绕进去。
有心想留在这里听一听吧,又觉得还是应该给大伯一个教训,都说商场如战场,你没有做好准备就投身进来,就谁坑不是坑,倒不如被自己人坑一下,以后苏家真的衰落下去,难道自己还能眼睁睁不拉一把吗?
“那好,庆之你就留下陪陪大伯,奴家先告退了。”苏小容留下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走掉了。
她这么一走,陈庆之显得轻松了许多,头上的草帽也摘了,坐在板凳上挥了挥手:“小二。”
“二位爷,你们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里上好的酒拿来两坛,再来七、八个好菜。”陈庆之颇为豪气点了几个菜,等到小二退下时,坐在对面的苏隆兴忍不信冷哼一声:“怎么,平白无故得了三千多张织机,就请我吃这点东西吗?”
陈庆之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苏员外,你用不着在这跟我摆谱,我也犯不着听你唠叨什么,今天我留在这,不是为了可怜你,我只是想再给你指条路。”
“什么路?”苏隆兴愣了一下。
“一条通向富贵人家的通天大路。”
“噗嗤!”苏隆兴一个没忍住反倒是笑了出来,正好小二把酒菜给端了上来,他自己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坛,一巴掌拍开上面的泥封,往自己面前的酒碗里实实在在倒了一碗,接着二话不说,端起酒碗便喝得干净。
放下酒碗之后,苏隆兴表情不善地盯着陈庆之,喃喃道:“陈庆之,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七姐能做出这么多的事,大部分都应该是你的功劳,的确,你是帮她达到了她的目标,可是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凭你就能娶到七姐吗?你做梦。”
陈庆之微微一笑,自己把拿过一坛酒,倒在碗里先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道:“至于我能不能娶到七姐,就不劳苏员外费心了,今天我留下跟你喝酒,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怎么,你还惦记着苏家剩下的那几千张织机不成?我苏隆兴是没什么本事,眼睛也瞎,但我总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放心,欠你的那三千五百张织张,我一张都不会少你的,不过剩下的那些你也不要在惦记,我苏隆兴就是卖宅子卖地,也不会把苏家的根给卖掉的。”
没看出来,张知鱼一个白眼,却让苏隆兴突然醒悟过来了,陈庆之倒是有些意外,只不过自己心中惦记的真不是他口中的那些织机,而是实实在在想帮他一把。
当然,帮自然也不是白帮的,陈庆之笑着把两个人的酒碗倒满,端起碗来,非跟苏隆兴干了一碗,然后自己倒笑道:“苏员外恐怕是误会了,在你看来,织坊乃是全天下最好、最容易做的生意,可是在我眼里,这织锦的生意恐怕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的风光。”
呃?
陈庆之的话很容易被苏隆兴理解为吃不到葡萄就嫌酸,自己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哼道:“那是你根本不了解这门生意赚钱的方法?”
“我不知道?”陈庆之手指着自己的脸,接着冷哼道:“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吹牛。”苏隆兴越发的不屑。
“那好,我跟苏员外算一笔帐,算完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了。”陈庆之一伸手,把桌子上腾开一点地方,接着用筷子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划着:“就拿最贵的云锦来说,一匹布能卖到三十贯左右,而里面原料的成本也不过五、六贯而已,再加上手工,最多也就七、八贯钱,这么算下一匹差不多能赚二十贯左右,苏员外认为我说的对不对?”
“这……对。”见陈庆之说得八、九不离十,苏隆兴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但是苏员外有没有想过,这么贵的云锦一年你能卖出多少匹?一百匹?还是一千匹?”
“这……”不得不承认,陈庆之说的并没有错,价格昂贵的云锦只能是一部分人拥有的,每年卖出的甚至比陈庆之说的数量还要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