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第1593节
不过话说回来,李荩忱也担心假如大汉对于西域各国过于宽容的话,有可能导致这些家伙并不把大汉放在眼里,到时候他们依旧自成一体,虽然这样或许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可能实现李荩忱的目的,但是谁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到了那个时候,西域又会有什么变故,西域以西又会有什么变故,又有谁知道?
而且李荩忱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后人们就能把自己的策略一以贯之,所以大汉这边本身就不是一个定数。
所以李荩忱本身还在犹豫之中。
他要让西域,永恒变为华夏的一部分。
这绝对不是随便有一个想法就能够落实并且发挥出来作用的。
这需要深思熟虑,而且需要很多人的深思熟虑。
李荩忱至少很庆幸,自己身边的这些都可以称之为当世人杰。
如此千秋大计,此生之年自然更要完成之。
总不能白来这一遭。
新元五年六月廿三。
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不过洛阳到底靠近北方,再加上小冰河期的影响,所以风中多少还带着一点凉意。要是此时在建康府的话,恐怕冰窖里的藏冰就要开始哗哗哗的消耗了。
李荩忱站在大殿上,一身黄袍披身,头戴天子冠冕,腰悬佩剑,伸手按着腰带。
实际上李荩忱本身更喜欢的还是那一套黑底赤龙的龙袍,黑色自有威严和肃杀,而赤龙又是大汉的象征。相比之下这黄色的龙袍属实是有些扎眼,金光闪闪的,富贵逼人,但是却少了几分王霸之气。
不过喜欢归喜欢,李荩忱可不敢在这大太阳底下穿那家伙。黑色本来就吸热,衣服又厚,走一圈恐怕就要热得浑身都湿透。只是现在还没有走路,李荩忱就已经觉得沉重的天子十二旒就像铅块一样压在头顶上。
至于伸手扶着腰带,在他的印象里,后世很多帝王的画像都是这么一个姿势,似乎那腰带要是不用手提着的话就松垮垮随时会掉一样,这让李荩忱多少有些奇怪。
而当亲自穿上这实际上已经很久都没有穿过的一整套冠冕龙袍之后,李荩忱才知道,这腰带是真的沉啊。上面镶嵌的黄金和宝石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分量十足,以彰显大汉陛下的地位。
同时腰带一侧悬白玉佩,一侧悬龙渊剑,这两个家伙左右还不是很平衡,佩剑肯定要比玉佩来的沉,所以腰带也跟着总是要一高一低。李荩忱只有伸手按着,才能避免这种尴尬的情况。
此时环佩鸣响,一身盛装的乐昌也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过来。
看着李荩忱颇有几分狼狈的样子,乐昌忍不住掩唇轻笑:“陛下还是让内侍和宫女搀扶着吧,不丢人的。”
有人扶着,自然也就能够伸手落在李荩忱的腰上帮他按着腰带,同时李荩忱也能够有一个借力的地方。
李荩忱也只能无奈的从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正值壮年的皇帝这么干未免有些丢人,但是总比到时候一不小心摔一跤来得好。
同时他也看向乐昌。
第二一五四章 务实的思想
乐昌身上穿的是和李荩忱完全呼应的黄色凤袍,头戴黄金凤冠,看上去也不比天子十二旒轻到哪里去。李荩忱是掂量过的,那黄金是真的实诚,乐昌平时是坚决不戴的。
至于那一张颠倒众生的俏脸上,只有一层薄薄粉黛,娇嫩的唇让李荩忱看着都忍不住想要直接凑上去先吻一口。
“陛下别看了。”乐昌给李荩忱整了整衣服,看李荩忱有些花痴的样子,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用欣赏和赞叹的眼光看着自己?
李荩忱撇了撇嘴:“朕欣赏朕的皇后,此乃天经地义,凭什么不让朕来看。”
乐昌轻轻笑道:“好啦陛下,时间应该快到了,陛下准备出去吧,臣妾随后就来,车驾早晨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妥当,今日陛下可不能和上一次还都那样骑马了,所以还是乖乖乘车吧。”
李荩忱本来想说,大丈夫立于世,骑个马才足够耍帅啊。
不过他感受了一下身上这杂七麻八的重量。
这种想法,想想就好了,当不得真。
穿上这一身去骑马,可要了老命了不说,群臣也得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失心疯了。
今日不是大朝,而是祭祀。
李荩忱将以大汉皇帝之尊前往洛阳城东新修建的祭坛祭天。
历朝历代的祭坛位置各不相同,在唐宋之后,都城营造往往都是皇城在北、各种祭坛之类的罗列城南当然南宋临安在当时的宋廷看来只是一个行在,因此宫城在南,并未完全改变整个临安城早就已经形成了的布局。
倒是在唐宋之前,大家也都各有说法,毕竟在那个时候诸如五德终始说之类的学说犹然还有很大的市场,不说别的,单纯是大汉这赤色龙旗就是取得五德终始说中的火德,有继承炎汉、扑杀北周的青色木德之意。而各朝宫城的营建、诸如祭坛这些东西的安排布置,自然都要和五德终始说对上,至少方位上得保持一致。
大汉代替北周之后,社会快速向前发展进步,诸如五德终始说等玄之又玄的学问,即使是朝廷本身也已经不再怎么提倡,朝廷现在挂在嘴边的更多的是我们要发展工商、稳定社稷、百姓要各司其职之类的,也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去讨论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玄学还有各种所谓的修仙啊、隐居啊之类的思想都已经逐渐被淡化,人们愈发的务实,也愈发的相信只有通过自己的双手才能够打拼出来一番事业。
曾经最困扰南北两朝的,就是高速发展甚至已经没有足够手段去限制的佛教,另外还有天师道之类的与之争锋,整个社会的中上层都充斥着烧香拜佛做法事的风气,万事不决都要请一位大师来算一算,平日无事也要请一位大师来念念经。
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可真的不是一个虚数,甚至李荩忱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假如自己在刚刚接过南陈这个烂摊子的时候派人好好统计一下,恐怕就会发现寺庙的数量会比四百八十还要多很多。
北朝并不比南朝好到哪里去,且看看那龙门石窟、云冈石窟之类的,实际上都是北朝一国上下对佛教盲目崇拜的体现,一尊尊佛像立起来,固然是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可是在这个时代动用大量的钱财、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闹得周围百姓家破人亡,难道就真的是功德的体现么?
李荩忱并不相信每日里吃斋念佛却转手做着鱼肉百姓的事,就能够获得佛祖的保佑。
收了钱的和尚是会高兴的保佑你的,但是冥冥之中的佛祖、难以捉摸的天意,是不会真的庇护你的。该有的惩罚,早晚还是会落到你的或者你的子孙后代头上。
这让李荩忱想到了后世有一句话,寺庙捐款的多半都是心中有鬼。假如行的正、站得直,又何必寻求这种心灵上的庇护呢?
而即使是提前了上千年,这个说法也绝对符合南北朝社会上很多人的心态。
当然这也不能以偏概全,南北朝乱世,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感到无助和绝望的时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不过是转瞬之间。
因此百姓们自然都渴望能够有一种心灵上的慰藉,而上层社会的所谓名流也自然希望能够隐居山林之中,逍遥自在、快乐一生,外界的喧嚣繁杂、血腥杀戮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种务虚思想的发展,和个人以及整个社会的大背景都有脱不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