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第374节
“遵命!”贺娄子干一拱手。
而等着身后的将领都已经离开,贺娄子干方才重新抬起头:“将军,我们这样主动上门,是不是有些不妥?”..
“哦?”韦孝宽微微眯眼。
贺娄子干和李询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亲信,上一次双方将领起了争执也是这两人出面阻拦。至少在韦孝宽看来,他们两个还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以大局为重的。现在贺娄子干却突然觉得不妥,让韦孝宽也有些诧异。
贺娄子干迟疑片刻,还是低声说道:“将军,如此做,其余的将士们恐怕心中有所不满啊。上一次您把他们训了一顿,不少人心中就已经有所怨言,今日进攻不利,前锋多有吃亏,大家愤懑郁结在胸,此时将军又主动向尉迟迥让步······”
韦孝宽的脚步登时一顿,双手下意识的交织在一起,攥紧。
贺娄子干见状上前一步:“将军,属下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但是还是忍不住表达些许个人看法。而且将军可不能忽视,这些将领当中不是将军亲信的也不少,其中还有好几个都是随国公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带出来的,恐怕他们回去了之后会·····”
“行了!”韦孝宽有些不满的打断贺娄子干,自己却轻叹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贺娄子干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跟着自己时间最久的心腹当然不可能从害自己的角度出发。贺娄子干的话或许只是他自己的臆测,但是韦孝宽不可能当不存在。
如果自己如此主动的话,这些事情传到杨坚的耳朵当中,睡又能知道最后演变成什么样子。人言可畏,对此韦孝宽还是清楚的;立场问题,韦孝宽更是心知肚明。
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不对,但是立场必须要坚定,否则一旦有什么误会和曲解,祸及的可不只是自己,还有家人,还有身后名。
“这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步步谨慎,却还是难免有出错的地方啊。”韦孝宽不由得轻笑一声。
贺娄子干脸上刚刚浮现出轻松的神色,却不料韦孝宽紧接着说道:“不过有的时候有些事······就算明知道以后可能会错,也需要去做啊。”
登时贺娄子干神情一变:“将军······”
第五百一十七章 越来越看不懂了
瞥了贺娄子干一眼,韦孝宽淡淡说道:“老夫的眼界自问也不算狭窄,所以接下来要做的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又惹来什么样的麻烦,老夫心中还是清楚的。如此一个大好机会却拱手让人,当然会让很多人觉得不妥······”
话语微微一顿,韦孝宽的步伐却是加快:“但是现在这大局必须让老夫这么去做,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不是自家人互相算计的时候,尉迟迥一倒,这大局终究是得撑起来的······罪人也好,叛徒也罢,老夫一力承担便是。”
贺娄子干下意识的侧身让开道路,不过还是低声说道:“将军还是三思······”
而韦孝宽摆了摆手:“吾意已决,无须再言。”
毕恭毕敬的转过身,贺娄子干对着韦孝宽的背影躬身行礼。
在这血火连天的乱世之中,终究还是有不同的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孤军突入巴蜀的李荩忱如是,而此时伸手掀开营帐帘幕的韦孝宽也是如是。
想到什么,韦孝宽回头看向贺娄子干:“一起去么?”
一跺脚,贺娄子干大步跟上,笑着说道:“敢不从命!”
既然老将军都不怕这些,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至少要先把眼前这一战打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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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荩忱放下手中的战报,看着沙盘上的形势,沉默良久之后,缓缓的伸出手将一面赤色的小旗帜插在了代表尉迟迥的青色旗帜后面,同时转过身在米仓山方向上打了一个叉。
“难得今天韦孝宽和尉迟迥老老实实的不进攻啊。”萧世廉看着李荩忱的动作,不由得笑着说道。
昨天尉迟迥和韦孝宽可真的是拉开阵势发动进攻,然而到了今天却只是向前派出一些斥候探查,都已经快到正午的还没有进攻的架势,着实让萧世廉有些诧异。
“米仓山粮道一断,他们两个头疼的可就不是我们了。”李荩忱看着沙盘上双方的对阵形势,淡淡说道,“某倒是很好奇尉迟迥和韦孝宽到底是尉迟迥先低头,还是韦孝宽先出手。”
“那肯定是尉迟迥,”萧世廉笑着说道,“军队里都没有粮食了,尉迟迥就算是再心高气傲,肯定也得主动低头了。更何况之前韦孝宽又不是没有接济过他,这一次尉迟迥找上门肯定也不会真的拒绝,说到底人家也都是周人的军队啊。”
李荩忱轻轻摩挲着下巴:“某总觉得这样未免小看了韦孝宽······只能看韦孝宽会面对多少阻力,又有没有勇气来突破这一切了。”
萧世廉怔了一下,根本不知道李荩忱在说什么。而李荩忱只是微微皱眉,也并没有再多解释、
实际上李荩忱真正担心的并不是韦孝宽和尉迟迥之间会怎么样,正如萧世廉所言,韦孝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尉迟迥也不可能死活不吃饭。问题就在于这背后又会牵扯多少。
李荩忱有胆量在巴蜀、在阆中和尉迟迥、韦孝宽周旋,实际上依靠的不是眼前这一座不高的天宫院山,也不是在米仓山还有苍溪谷搞得那些小动作,而是对于整个北周朝堂的把握。..
杨坚和宇文宪是什么样的人,史书记载的再详细不过了。无论细节上有什么差别,杨坚的野心和宇文宪的忠诚是不言而喻的。而随着宇文邕先走一步,原本应该在杨坚面前失去所有翻盘机会的宇文宪奇迹般的成为北周朝堂上和杨坚分庭抗礼的存在。
对于杨坚和宇文宪,至少从现阶段,对方的威胁都要多于南陈,有的时候政治就是这么残酷,“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很多人反对,却是在很多情况下无奈却必须做出的选择。当然安内不代表一点儿都不去攘外,至少现在李荩忱还面临着尉迟迥和韦孝宽的压迫。
李荩忱想要做的,就是借助北周朝堂上的分立来挑拨尉迟迥和韦孝宽之间的矛盾,而或者只需要让韦孝宽和尉迟迥刻意保持距离就可以了。毕竟他们两个分别代表朝堂上的不同派系,一旦走得太近很难不引起怀疑,因此李荩忱在做的,就是逼迫他们两个有交流和相互帮助。尤其是让尉迟迥去欠下韦孝宽的人情。
从目前看来,韦孝宽主动去找尉迟迥就是最好的选择。
“宇文宪,杨坚,你们对于这些手握重兵在外的将领又能够有多少信任······”李荩忱的手轻轻敲打着沙盘,微微眯眼。
以一己之力挑动天下大局,李荩忱没有太多的把握,他所能依靠的就是对这些曾经在历史上绽放出璀璨光芒的人的理解,依靠的也只有从这个时代能够得到的为数不错的情报。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他清楚,既然自己当初做出入蜀的选择,那么这就是自己给自己选择的道路,无论是做枭雄也好,做英雄也罢,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自己能做的已经做了,区区万人的军队在李荩忱的手中已经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现在李荩忱能够寄希望的,也就只有老天保佑了。
“报,韦孝宽部开始进攻!”一名传令兵快步冲进来。
而李荩忱和萧世廉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神情凛然。李荩忱沉声说道:“只是韦孝宽?前面的将旗是谁的旗号?”
“对,尉迟迥部守营不出,统军的是韦孝宽麾下李询旗号。”传令兵急忙回答。
“尉迟迥是想要向韦孝宽表示不满?”萧世廉眉毛一挑。
“恐怕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李荩忱冷声说道,“再探!务必探查清楚尉迟迥到底在干什么!”
顿了一下,李荩忱紧接着回头看向李平:“另外传令前面两处,无论进攻与否,全部加强戒备,务必守住防线,不能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