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第376节
木板“砰”的架在壕沟上,北周将领们纷纷率队冲锋在前。
而似乎是为了回答这些已经有些狂热的对手,南陈的幢将和仗主们只是冷冷的同时将手向下一挥!
盾牌分开,早就等候多时的长矛手怒吼而出。一支支长枪端平,骤然向前突刺!
一根根长矛集中向着密集的人群突刺过去,只听得惨叫声不绝,一时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北周士卒被这突然伸出的长矛刺穿。而长矛穿过一个人之后,又紧接着刺穿下一个人,中间没有丝毫的停歇。
“为了大周!”向前冲峰的北周士卒当中不断传来高声怒吼,一名名士卒推动着前面自己人的尸体继续向前,鲜血顺着长矛的矛杆不断流淌,双方士卒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每一个人都是瞪大眼睛,恨不得用目光将对方杀死。
“盾牌前顶!”南陈军中同样传来命令,一名名盾牌手同时推动着大盾向前,顶在北周人的血肉之躯上。而长枪同时抽出,收起,然后又在整齐的口号声中再一次探出,刺入新的肉体,迸溅鲜红的血花。
随着盾牌不断向前,原本冲过壕沟的北周士卒逐渐被顶回去,甚至有的猝不及防之下还被顶到壕沟之中。而后方的北周弓弩手和投石机也开始发威,不断地将箭矢和石弹倾泻在南陈军阵之中。
“顶上去,顶上去!”一名北周将领踹开眼前的尸体,径直用肩膀顶在盾牌上。盾牌上的倒刺勾入他的衣甲和皮肤,鲜血直流,但是这北周将领只是死死咬着牙一步也不退。
而更多的北周刀盾手也回过神来,举着盾牌向前冲,顶住南陈向前推动的盾牌阵列。一支支长矛不断从盾牌的缝隙之中探出来,刺入他们的身体,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只是向前。
面对面,相对着,向前!..
刀剑交鸣的声音不绝于耳,双方将士沿着并不开阔的阵线厮杀,每一个人倒下,后面自然而然就有人向前一步。长枪无情的向前穿刺,刀剑卷动着劲风重重落下,血色渲染了盾牌和壕沟。
“杀!”一名北周将领硬生生的撞开眼前一面盾牌,径直向着不远处的两名南陈士卒扑去。
“挡住他!”南陈将士未免有些慌乱,不过一排长矛转瞬顶上来,将这北周将领逼退。然而之前倒地的盾牌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抬起来,更多的北周士卒以刀盾手为前锋快步向前。
随着一个缺口被打开,阵线上更多的缺口开始出现。
“鸣金,收兵。”山坡上曹忠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弓弩手射住阵脚,准备接应!”
鸣金的声音清脆,南陈军中号令声不断,盾牌阵开始逐步收缩,而长矛手同时向前一步,尽可能的将长矛探出,逼退敌人。同时零零散散的箭矢从盾牌后面升起,转瞬就变得密集。
这些骤然出现的箭矢的确让冲锋向前的北周士卒吃了一惊,不过既然已经到这个关头,他们也没有再后退的道理,直接向着退却的南陈军队进逼。
“砰!”一声巨响突然传来,而北周士卒惊慌的抬头看去,石弹卷携着风声而来,重重的落入人群之中,时不时有砸在人头上的,整个人抽搐一下,眼见是不活了。
一时间队列中阵脚大乱,北周弓弩手率先开始缓步后退,而原本冲锋的北周刀盾手也下意识的放慢脚步。
紧接着是一阵轰鸣声,只见井然有序后退的南陈士卒逐渐向两侧分开,而无数的檑木滚石就直接顺着山坡滑落,直接向人扑过来!
这石头撞在盾牌上,借着势头硬生生的将人撞开,甚至还有脚步不稳的直接被撞入壕沟之中。
“退,快退!”将领们同时大吼,而与此同时后方也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显然李询也知道继续这样顶着檑木滚石冲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知道敌人下一步是怎么应对的,只能先想出来办法再继续进攻。
虽然知道此战有多着急,李询也只能步步向前。
尉迟迥进攻的前车之鉴可就摆在那里呢。
“这个李询,倒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曹忠不由得眉毛一挑。北周军队虽然撤退的狼狈,但是毕竟已经把南陈作为屏障的鹿砦全都搬开、壕沟也填的差不多了,所以曹忠根本没有胆量派兵下山追击。而敌人的弓弩手也是一直在两翼,随时准备交叉压制,因此曹忠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这一战自家麾下损失的兵马也不少,撤退的还是太晚了······
曹忠暗暗思忖着,看着山下同样在缓缓后退的李询将旗。这个对手比昨天负责进攻的贺娄子干更为稳重,但是稳重不代表就好欺负,越是稳重的人,越是习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咬下一口肉来。
韦孝宽用李询,看来是吸取了尉迟迥的教训,想要稳中求胜啊。
“进入第二道防线,严加防守!”曹忠转身吩咐副将,紧接着对亲卫一招手,“跟某上山!”
第五百二十章 不懂事
躺在病榻上的尉迟迥看上去格外虚弱,只能勉强支撑着,怎么看都不想前日还和韦孝宽商谈战事的稳重老将。
“尉迟兄,且躺下!”见尉迟迥想要坐起来,韦孝宽着急的压了压手,上前几步。
尉迟迥的脸色有些苍白,轻轻咳嗽一声,勉强笑着说道:“不碍事的,小子们总是喜欢夸张,老夫这身体还能支撑多久,老夫心里可是清楚的,说什么也要活到韦兄这般年纪才是。”
韦孝宽微微颔首,沉声说道:“听闻尉迟兄病重,某放心不下,所以赶过来看望。见尉迟兄尚且精神,老夫也就放心了。”
尉迟迥自失一笑,他看上去精神,但也不过是强打精神罢了,之不过韦孝宽并不想拆穿他。
“战局不利,尉迟兄想必也知道。这李荩忱的算计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显然他是想在这天宫院山和我们两个老家伙好好地较量较量了。”韦孝宽沉声说道。
尉迟迥并没有着急回答,只是微微抿嘴。
战局不利,他和韦孝宽都心知肚明,根本原因并不只是因为李荩忱布下了重重陷阱,还因为两军之间的不合。
想到这里,尉迟迥感激的看向韦孝宽,韦孝宽能够前来,实际上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外,毕竟这是韦孝宽主动伸出援助之手向尉迟迥示好,可能会在背后牵扯多少政治风暴,大家可都心知肚明。
可是韦孝宽还是来了。
“咳咳!”想到这里,尉迟迥又轻轻咳嗽两声。
而韦孝宽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不让尉迟迥多开口,淡淡说道:“各种原因纷繁复杂,这李荩忱又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所以现在老夫以为只能缓缓图之,以防生变。”
尉迟迥微微颔首,他很清楚,这个“以防生变”针对的可不是李荩忱,而是他们两军之间。这种两人艰难维持的微妙平衡关系最好还是不要被打破。
“米仓道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老夫会让麾下辎重营调拨粮草,尉迟兄尽管放心养病。”韦孝宽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最让尉迟迥担心的事情,“诸多事宜老夫会妥善解决,只要我二人皆能约束麾下,一致对敌,这天宫院守不了七日。”
韦孝宽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尉迟迥知道他的意思。
他最担心的还是两军之间的矛盾,毕竟有些矛盾和猜忌只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越来越深。
尉迟迥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绵竹关那边是不是也没有任何进展?”
“裴子烈虽然没有李荩忱这么多阴谋诡计,但是也是一个善守的的人,再加上绵竹关天然雄关,扼守通道,因此一时半刻很难直接打开道路。”韦孝宽斟酌说道,不管怎么说进攻绵竹关的是自己的儿子,韦寿这几天只是和裴子烈在鹿头山来回拉锯,也确实没有多少进展,所以韦孝宽只能说得更圆滑一些。
顿了一下,韦孝宽缓缓说道:“老夫已经向蜀郡方向派遣大量的斥候,李荩忱肯定在各处山路之中有所防备,但是老夫不觉得这么多斥候他都能够拦下来,总得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抵达蜀郡,探查清楚蜀郡的情况。现在无论是绵竹关还是天宫院,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蜀郡。”
“蜀郡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消息了,”尉迟迥缓缓靠在床榻上,声音之中带着担忧,“老夫也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