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第389节
荆州之战、巴郡之战、蜀郡之战,李荩忱已经用太多的胜利证明自己的实力和野心。
这个骤然名扬天下的年轻人,正在用绝对的战绩和胜利证明自己又立足于这天下的实力。
如果这李荩忱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淳于量并不觉得他做不到,而这就得让淳于量心中好好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提前表示对李荩忱的支持,毕竟一旦局势变化,身为淳于家的家主,淳于量必须尽量保证淳于家的利益。
“老将军在想什么?”萧摩诃在一旁微笑着问道,巴蜀之战的战果显然让萧摩诃心中也舒坦了不少。毕竟之前他最担心的实际上还是巴蜀那边,萧世廉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因此萧摩诃就算是不想着巴蜀战事能够以最终的胜利落下帷幕,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
将军难免阵上亡,可是天下父母哪有真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战死的?
有些时候只是别无选择罢了。
不知道萧摩诃是不是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淳于量慌忙转移话题:“老夫还是担心眼前的战事啊,这襄阳······”
并没有揭穿淳于量,萧摩诃只是收敛起来笑容正色说道:“那我们就看着,这战局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淳于量微微颔首,还不等他接着说话,又是一名传令兵飞快的冲上来:“启禀两位将军,沔北鲁将军急报!”
萧摩诃和淳于量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变,萧摩诃飞快地接过来战报,打开看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两万骑兵。”
淳于量的拳头不知不觉得攥紧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敌人的援军,他们等候多时,想要等待的就是眼前这个机会。
沔水之上,水师的船只还在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虽然拿下栈桥肯定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一时半会儿想要水师抽身而出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淳于量低声说道:“樊城下的军队不知道能不能撤回来半数。”
“没有可能,”萧摩诃淡淡说道,“如果只剩下五千兵马阻拦敌人的话,恐怕连抵挡一个照面的能力都没有,鲁广达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寄希望于能够阻拦敌人的骑兵,只要打退了这一次进攻,还是能够尽量撤退回来一些人马的。”
淳于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在萧摩诃这里,鲁广达这一支军俨然已经成了弃子,能不能活命全要看老天爷的造化了。不过萧摩诃以此为代价诱使敌人援军现身,并且彻底切断襄阳和樊城之间的联系,似乎也不完全是赔本的买卖。
只是这其中······又有多少血火燃烧,又有多少生命就此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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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将军,敌人骑兵距离我军大阵还有五里地!”流星探马飞快的冲入阵中,三步并作两步冲上点将台。
鲁广达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水师战船已经开始靠上简易的码头,而大队的南陈步卒正在上船。但是鲁广达心中很清楚,距离大军只有五里的骑兵几乎可以说转瞬就会出现在眼前,自己麾下这上万将士想要全部上船撤退到沔水南岸,岂是那么容易。
几名偏将也都快步走过来,眼前的凶险他们已经很清楚,更或者说在渡过沔水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面对敌人前来支援的大军的准备。
当哨骑发现敌人骑兵的时候,实际上这些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将领们并没有多少惶恐,而是很快就收拢军队,依托营寨结阵准备防守。各种辎重车辆已经全部推出来,沿着营寨外面的壕沟重新布置了一道防线。
大家不奢望能够凭借一万步卒抵挡两万骑兵,但是只要能够把大多数的主力撤退回去就算胜利了。
“两万骑兵。”鲁广达斟酌道,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敌人的前锋,而且军中没有旗号,根本不知道领军的是谁。鲁广达更清楚,在这骑兵的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步骑,能够让两万骑兵作为前锋,这后面至少应该还有三四万兵马。
敌人为了救援襄阳,当真是摆出了不小的排场。
“我们的人马全部上船预计需要多久?”鲁广达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着,他必须心中有数。
“三个时辰是肯定的,”一名副将急忙回答,“水师现在还在进攻两座城之间的栈桥,因此根本没有办法抽调出来太多的船帮忙运送。而将军也知道,这栈桥不得不切断。”
鲁广达微微颔首,敌人想要拿捏住的显然也是这南陈水师正在前方鏖战的时间,毕竟南陈控制整个沔水的水师才是真正威胁到襄阳和樊城安全的存在,因此敌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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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背水
不过饶是如此,鲁广达还是得感慨一声,敌人的援军肯定不是刚刚抵达战场鲁广达还没有天真地以为事情会如此巧合敌人的主帅肯定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这一战不是那么好打的。
“报,敌人骑兵距离营寨两里地!”流星探马飞快而来。
“列阵!”鲁广达沉声说道,“两翼不准动,同时告诉水师战船,请他们靠上码头,用床子弩和投石机支援我们。而运兵的船只可以先走一步。”
“这”副将有些不解,现在上船的士卒只有少数,鲁广达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鲁广达紧紧抿着嘴,一挥手。副将不敢怠慢,急忙拱手离开。
而鲁广达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但是他更清楚如果此时运走半数兵力,单单凭借剩下的五千人,想要抵挡住两万骑兵的冲杀,根本是痴人说梦。
“将军,敌人转瞬即至。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您也抓紧离开吧。”亲卫队长上前一步担心的说道,“这打起来可就是死战了”
就算是有营寨的依托,骑兵浩浩荡荡席卷而来,鲁广达这万余步卒能够支撑的可能性也不大。更重要的是高移动力的骑兵还有身后滔滔沔水显然已经限制了鲁广达最后的移动力,他能做的也是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死死守住营寨。
因此将士们都心知肚明,这一战只要开始,就只剩下了你死我活。北周赖以纵横天下的骑兵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亲卫队长如此说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既然已经是死地,鲁广达至少不能继续停留在这点将台上了,就算是转移到码头上也更安全一些,大不了到时候脚底抹油,敌人的骑兵就算是再嚣张,肯定也没有胆量直接冲击南陈水师武装到牙齿的战船。
鲁广达瞥了自己的亲卫队长一眼,他清楚这肯定不是他一个人想要说的,其余的将领们多少也都有这样的想法。说到底鲁广达是他们这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如果说之前就感受到了危险而强行撤退的话还来得及,可是现在无疑已经晚了,鲁广达不能丢下半数的将士让他们在这里送死。他要尽力带着更多的人平平安安的回去。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击退敌人的进攻。鲁广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他必须要尝试一下。
轻笑一声,鲁广达径直一摆手:“让开。”
亲卫队长怔了一下,不过还是下意识的侧身让开半步。而鲁广达径直走到点将台的边缘,“铿锵”一声抽出自己的佩剑,朗声说道:“诸位将士,敌人骑兵已经接近我们的营寨,现在我们面朝樊城,背临沔水,身处绝地。敌人肯定不会好心放我们离开,所以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死战!”
鲁广达的声音洪亮,营寨之中一名名士卒同时抬起头来看着他。
一片寂静,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我,鲁广达,就站在这里,指挥你们战斗,和你们并肩作战,只要我的前面还有一名袍泽弟兄,我以自己的名誉发誓,绝对不退后一步!”鲁广达大声说道,“我不会丢弃任何一个弟兄,随我杀敌!”
“杀敌!”无数的将士激动的举起手中的兵刃。
浴血厮杀在最前线的将士,从来都不害怕什么死亡和杀戮,他们真正害怕的是已经习惯了的秩序和集体在转瞬之间土崩瓦解,他们畏惧的是自家的将领们在关键时候临阵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