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第519节
“将军,那些人到了。”另一名幢将低声说道,“将军还是下去一趟吧。”
关峦不用想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真的是乌鸦嘴,活该自己倒霉!
当下里关峦硬着头皮走下去,而那几个骑士就站在街角尽头,看到关峦走下来,其中一人越众而出,策马上前两步,透过朦朦胧胧的月光,关峦已经看清楚来的是谁,顿时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个年轻人他曾经远远的见到过,而他的声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建康府,想到这三个字,关峦的心中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家伙的马蹄向前,自己恐怕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
徐德言下意识的想要上前一步挡住李荩忱,他们透过洞开的水门已经可以看见外面通明的灯火,显然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水师运送八百将士抵达了这城门下。
李荩忱至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在南门和朝廷直接硬碰硬,他瞄准的位置一直都是和南门截然相反的北门。当然了李荩忱也不指望这能够无声无息的将军队转移到北门外,所以他借助吴明彻在朱雀航兵营准备了大量的稻草人,在入夜之后这些稻草人被安排布置在了南门朱雀航南北,每一个稻草人都准备了火把,从而可以营造出大军围城的假象,使得樊毅一时间不敢擅自离开南门。
而实际上樊毅并不知道,那些稻草人实际上只有十多名士卒在管理,最多就是李荩忱向吴明彻借了几个士卒在军营之中擂鼓以壮声势,而吴明彻麾下拱卫京畿的兵马李荩忱并没有调动。
一来吴明彻并没有明确表示要将这些兵马借给李荩忱,二来李荩忱也不会主动找吴明彻要这些兵马,这些是吴明彻赖以在京城和朝堂上立足的根本,李荩忱当然不会轻易动,毕竟吴明彻能够继续在朝堂上支持李荩忱可要比直接动用吴明彻的兵马解决眼前的这一点儿困境来得好。
更何况如果樊毅想要死守的话,凭借吴明彻这些兵马就算是进攻城池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就可以打下来的。
因此李荩忱只是让他们配合自己准备一下稻草人,趁着樊毅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这些火光上的时候,水师除了留下来几艘战船在秦淮水上,也是灯火通明之外,其余的船只趁此机会运载兵马直接前往北门,从建康府南门到北门的距离并不算近,尤其是在水上走还得从秦淮入大江,但是一路上顺风顺水,所以来的很快。
可是现在就是这一道城门阻隔了李荩忱和外界,所以无论是强攻还是谈判,怎么着都得弄出一条道路来。李荩忱绝对不会被这一道城门困住。
不过在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态度的情况下,徐德言当然不会让李荩忱主动上前。不过李荩忱只是一笑,伸手拦住徐德言,自己上前几步。
而关峦当然不敢等李荩忱主动问自己的姓名,谁知道这个活阎罗是问姓名还是要性命,当即一拱手:“敢问可是汉中侯当面?”
李荩忱一扬手:“本侯要出城,速速开城门。”
关峦本来还想鼓起勇气阻拦李荩忱,不过当看到李荩忱冰冷的目光以及身后那些亲卫凶神恶煞一般样子的时候,本来应该脱口而出的话此时都憋了回去,张了张嘴,最终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汉中侯请!”
不管之后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能稳坐钓鱼台继续看着云端之上的人不断变换,至少现在自己还不想如此轻易地丢了性命。
因为关峦看的很清楚,李荩忱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而他身后的亲卫们,就像一支支搭在弓弦上的利箭,蓄势待发!
“开门!”关峦旋即一转身,挥手说道。
几名手下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的过去将城门推开。
“入城!”早就在城外摆开阵势的士卒顿时鱼贯而入,程峰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看到门洞的阴影里浮现出的李荩忱的身影,这才长松一口气,一拱手,“末将参见将军!”
李荩忱不慌不忙的一笑,回头冲着关峦点了点头。
这倒是个识时务者。
而关峦的心里叫苦不迭,只能冲着李荩忱郑重一拱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大爷还是抓紧走得好!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城墙上响起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只见东城门和西城门上都亮起火光,而同样有大队人马沿着御街飞快而来。
“樊毅到底是樊毅,这反应也不慢。”李荩忱不由得啧啧赞叹一声,“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徐德言,程峰!”
“在!”现在都已经出了建康府,两人自然是精神抖擞。
“我们走,这里的一摊烂事某可没有心情管了,这偌大的天下,还有更多的事需要我们去做!”李荩忱一抽战马,战马长嘶一声,拔足飞奔。
而徐德言和程峰等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出笑意,飞马跟上李荩忱的身影。城外的远方,才是他们建功立业的地方。
第七百三十章 后患无穷
“属下参见将军。”关峦恭敬的向着飞马而来的樊毅一拱手。
樊毅一扬手中的马鞭,看着洞开的城门,已经明白,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寒声问道:“李荩忱,李荩忱到哪里去了?!”
关峦当即不卑不亢的说道:“汉中侯说朝中有人作乱,所以他要出城调集兵马,属下检验汉中侯印信无误,所以下令开城门放行,至于之后汉中侯去往何方,属下不知。”
“废物!”樊毅下意识的扬起马鞭就要抽下去,不过一名随从着急的伸手抬起樊毅的手臂,连连摇头:
“将军,李荩忱本来就是镇西将军、更是当今驸马,这守城的不过是一介偏将,想要阻拦李荩忱不啻于以卵击石,更何况将军你看,李荩忱的水师和步卒都在城外,如果不放行的话,恐怕李荩忱真的有胆量攻城,到时候事情更不好收拾!”
樊毅气呼呼的看过来,那名随从连连对着他使眼色。樊毅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他当然知道问题实际上根本不在关峦,换做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阻拦李荩忱,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阻拦是根本起不到作用的。
更何况这京城之中的将领官员本来就都是见风使舵之辈,若是么有明确的命令之类的,他们肯定是不会随意阻拦谁的——追不追的上是你自己的本事够不够,他们才不会傻乎乎的横插一手,这样以后如果被阻拦的人东山再起,他们这些当初帮着下手的人,可就少不了要吃挂落。
对李荩忱下手这件事是东宫的秘密决定,事前为了不走漏风声,当然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樊毅也不会傻乎乎的提前告诉各城门的守门将领提高警惕——这样和告诉他们要有大事发生还有什么两样。
所以李荩忱身为汉中侯、镇西将军,又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其官印足以让他往来城内外,按照平常时候,作为守门将领的关峦自然是没有阻拦的资格。因此现在关峦所做的无可挑剔。
不过虽然如此,樊毅心头还是怒火熊熊燃烧,一个李荩忱将他戏弄的团团转不说,现在竟然就连一个小小的偏将都能欺负到头上来。眼见得樊毅就要发火,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左卫将军,何事在此处盘桓?陛下旨意,锁拿李荩忱,左卫将军怎么不出城门?”
樊毅诧异的侧头看过去,正是名义上自己的搭档,右卫将军蒋元逊,只不过此时的蒋元逊只是带着两三个亲卫过来,而在远远地地方数百名蒋元逊的部众严阵以待。
看着整好以暇想要多管闲事的蒋元逊,樊毅皱了皱眉。
真不知道这家伙这个时候冒出来到底想干什么,樊毅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断定他就是来故意找茬的。没有想到李荩忱只是在建康府区区几天,竟然这么多人都或明或暗的站在李荩忱的这一边,更让樊毅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当然樊毅并不知道,无论是李荩忱展现出的雄心壮志,还是吴明彻和徐陵等人或明或暗的支持,足以让朝中这些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老臣们有所动摇。
关峦这等下层的偏将和官吏可以对此不管不顾,但是这些云端之上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反应,否则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历史的垃圾堆。
现在蒋元逊这个老将军出面,樊毅当然不好再对关峦做什么,否则到时候这个老将军怕是少不了要“主持公道”,明知道是不可为,樊毅当然不会傻到为之,还是抓紧出门追李荩忱来的重要。
一旦真的让李荩忱跑了,那可是后患无穷,而自己现在追出去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当下里樊毅一催战马,冷声说道:“那城中的诸多事宜就有劳了,某这就去追李荩忱!”
蒋元逊听出了樊毅话中毫不掩饰的怒意,只不过他并没有发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看着樊毅带着兵马出城,良久之后,方才慢悠悠的说道:“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