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南北 第707节
“这天下还没有拿下,商业就已经开始发展了啊,”李荩忱忍不住喃喃说道,“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好事,金钱在前面开道,有些事的确就会好办很多,不过也得想办法制定一个章程来约束一下。商人逐利,却也该知道追逐的是对谁好的利。”
伸手推开房门,李荩忱刚想要进去,就看到乐昌的婢女清荷着急在那里转圈子,见到李荩忱过来,急忙上前两步:“殿下,您快去劝劝王后吧,这已经哭了一天了。”
李荩忱不由得叹息一声。
陈顼啊陈顼,你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现在外面忙得团团转,家里也不安生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李荩忱还是快步走进去,同时对着清荷使了一个眼色,清荷很聪明的告退,还不忘把门关上。
乐昌抱膝缩在床榻一角,低着头并不在乎到底是谁进来了。李荩忱无奈的坐到床边,看着乐昌扯着裤脚,两只白嫩的脚丫都露在外面,当下里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把已经冰凉的双足抱在怀里:
“虽然已经入夏,但是这靠近水边,又是晚上,也不知道盖一层被子,若是凉到了怎么办?”
乐昌缓缓抬起头,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早就不复往日的神采。李荩忱只能掏出手帕顶到她的鼻子上:“擦一擦。”
乐昌下意识的想要挥手推开他,不过李荩忱径直将她抱住,却并没有说话。乐昌已经完全迟钝甚至是麻木的神经,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是谁过来了,一下子抱紧李荩忱:“夫君,父皇他走了”
陈顼曾经是乐昌在这个世上最大也是最坚实的依靠,现在陈顼走了,让她觉得自己的天空也瞬间黯淡下来。
不过还好,身边还有夫君,还有这个坚实而温暖的肩膀,就像是一座山,支撑起那眼见就要支离破碎的天空。
“生老病死,皆是天命,你父皇也算高寿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李荩忱轻轻拍了拍乐昌的背,“不过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哭干净了就舒服了。”
乐昌紧紧搂着李荩忱,乖乖的擦了擦鼻子:“不哭了。”
“哦?”
“父皇在天之灵,应该也不想看着我这么伤心吧。”乐昌喃喃说道,从自己小时候陈顼就宠着自己,见不得自己生气和伤心,若是知道自己因为已经注定了的事如此悲哀,肯定会不开心的。
实际上她能够感受到,当陈顼让自己回到李荩忱身边的时候,显然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
因此乐昌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任谁都不可能坦然接受。
靠在李荩忱的肩膀上,乐昌低声说道:“妾身的母妃走的早,虽然承蒙皇后收养,但是毕竟皇后不是亲生母亲,也不可能如亲生母亲一般对待妾身,所以父皇总觉得亏欠,从小到大一直都宠着妾身,甚至还允许妾身自己挑选夫婿现在这个宠着我、惯着我的人,就这么走了”
李荩忱抚摸着乐昌的秀发,轻轻说道:“那个宠着你的人走了,是因为他知道,他把你交给了另一个会宠着你的人,所以他很放心。”
“夫君”
“我会宠着你的。”李荩忱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累了吧,快点儿休息吧。”
乐昌低低的应了一声。
看着乐昌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李荩忱长长叹了一声,陈顼这一走,当真是家事国事瞬间沉重了很多。
老头子,你怕不是故意的!
有这样想法的当然不仅仅只有李荩忱一个。
豫章郡城外,陈叔坚面向建康府的方向,眼睛之中还有泪水在滚动。陈顼说走就走了,甚至都没有给他回去的机会,当然陈叔坚并不知道陈顼想要见到自己的消息一直被陈叔宝和陈叔陵给扣下了。
但是无论如何,陈叔坚都得抓紧回去一趟。
一来他需要凭吊父皇,二来新君即位,陈叔坚代表西线上下,必须得在表示祝贺的同时,争取到朝廷更多的注意力。若是再没有兵马和器械等等的补充,豫章郡这里可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这里就拜托了。”陈叔坚看向自己的弟弟,经过湘州一战,之前听到刀枪声腿肚子都打抽的陈叔慎似乎成熟了不少。
“兄长放心。”陈叔慎郑重一拱手,陈叔坚走了,他就必须要留下来,相比于波谲云诡的朝局,陈叔慎当然更期望选择留在这至少一时半刻还不会面临战火的豫章郡。
对付心怀鬼胎的陈叔陵还有东宫那些家伙,陈叔慎自问是不行的,所以自己要做的也就是帮四哥守好后路,也帮大陈守住这最后的一座西大门。
不管放心不放心,陈叔坚都得走了,等新君即位,一切都敲定下来的时候,西线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陈叔坚带着十余名亲卫飞驰而去,陈叔慎深深吸了一口气。
四哥,保重!
第一千零四章 民富之后
“乐儿听话,把粥喝了。”李荩忱揽着乐昌的肩头,把勺子之中的粥吹凉了,送到乐昌的唇边。
虽然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但是乐昌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御医诊断了半天,也只能说是神思衰弱,建议静养。所以李荩忱看她没有胃口吃饭,干脆亲自来监督。
乖乖的吃了一口,乐昌无奈的说道:“好了夫君,妾身自己来,夫君还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呢,快去忙吧。”
“某才不信你能乖乖的呢,”李荩忱当即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她,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清荷,“这小丫头又管不了你,所以还得某亲自上阵,就不信你还想造反不成。”
“妾身可不敢,”乐昌嘀咕一声,“从古到今,还没有听说过有您这样的君王呢。”
“君王?”李荩忱一边吹凉了一勺粥,一边淡淡说道,“在后院中某只是你们的夫君,算不得什么君王。在外面摆个君王的架子就已经够累的了,回来还要跟枕边人摆,那岂不是更累。”
乐昌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这几年风云变化,身处这大局之中的人都好像在短短几年之内成熟了很多、变化了很多,可是偏偏自己这位夫君,却依旧像是那个曾经在石头山上用一首诗惊艳整个江南士林的白衣少年。
和当初一样,依旧是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啊!
当然乐昌知道,现在这时宜可都要顺着李荩忱的心思来了,自家父皇这一走,天下谁还能挡得住李荩忱,滚滚的人心和大势,眼见得就都要汇聚在他的手中了。
“喝粥。”李荩忱无奈的说道,这丫头神色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忙里偷闲跑过来监督她把粥喝下去,就是怕出什么意外,怎么还这么不领情。
“不喝。”乐昌撅起嘴。
“你不喝我喝。”李荩忱顿时来了气,“一点儿都不给你留。等会儿某就吩咐御膳房,不准开伙。”
乐昌看着李荩忱似乎是说真的,当即缩了缩,委屈的说道:“夫君怎么能这么心狠,妾身听话就是了。”
李荩忱笑道:“这才乖嘛。”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眼看向旁边的清荷,只不过这丫头很识趣的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