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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南北 第92节

“不过如果那蛇就是不出洞呢?”裴子烈皱了皱眉说道。丢车保帅也是常用的伎俩,更何况落在这两个皇子身上,充其量是丢卒保车。

李荩忱耸了耸肩:“因此这一条路有风险,不过第二种选择同样也有风险。说到底还是那一个字,等。毕竟现在太子在位置上做的稳稳当当,扬州刺史想要将太子顶下来,肯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萧世廉也像开窍了一样,连连点头:“此言有理,尤其是现在聚集在太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扬州刺史想要更进一步,肯定已经快等不下去了。既然他等不了,那我们就等得起。”

萧摩诃难得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这小子总算是明白了点儿道理,不过这两条路的走法虽然说明白了,中间可还得做出一个选择,这个选择可就不是那么好做的了:

“今日朝会只是小朝会,主要讨论的就是瓜洲渡那件事,毕竟到最后我们都没有拿到能够证明是扬州刺史动手的直接证据,所以陛下最后只是以疏忽的罪名让扬州刺史罚俸一年。”

李荩忱几人对视一眼,对于陈叔陵来说,罚俸一年根本只是挠痒痒。不过说到底这瓜洲渡刺杀之事,虽然最后没有牵扯到他,但是事实上也没有伤害到吴明彻和萧摩诃,只能说陈叔陵白折腾一番,还是吃亏了,因此陈叔陵很有可能会继续采取下一步动作,这蛇自己出洞的可能性很大。

“此事应当”萧摩诃正想要接着说,却被敲门声打断。

“启禀老爷,后门有人求见,自称沈家隐士。”一名家仆轻轻敲动房门,朗声说道。

“沈家隐士?”萧世廉眉毛一挑。

而李荩忱和裴子烈几乎同时想到了不久之前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沈君高?”

“最后有人渔翁得利?”陈顼斟酌片刻,皱了皱眉,“孝穆公到底是在担心什么,难道他以为朕现在已经快要掌控不了自己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乐昌公主秀眉微蹙:“孩儿同样不明白孝穆公所说,不过俨然当时孝穆公已经不打算继续解释。”

“这个老狐狸,说话自然不会说透彻。”陈顼冷笑一声,和徐陵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徐陵是什么样的性格,陈顼可是很了解,不过他的脸色旋即阴沉了几分,“不过他平素所说的话都是慎之又慎,这句话既然说出来就不是白说的。”

“父皇”

陈顼摆了摆手:“孩儿你放心,这老狐狸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终究前面还是加了小心两个字,而且又不是当面提醒朕,是让你转述,说明这更多的只是他的一个担心,还不至于真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你看现在,父皇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顿了一下,陈顼的声音变得有些阴冷:“更何况你那几个兄长就算是再怎么不老实,终究干不出什么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或许孝穆公这一次杞人忧天了。”

乐昌公主微微颔首,帮着陈顼续了一杯茶,而陈顼眯了眯眼,似乎想起来什么,脸上的阴沉转瞬变为笑容:“话说回来,乐昌你也已经及笄了,十六岁的人儿,是不是该找个驸马了?”

“呀!”乐昌公主的手轻轻哆嗦一下,茶水差点儿洒出来,“父皇,您怎么突然间就扯到这儿了?这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何算不得大事?!”陈顼顿时眉毛一挑,正色说道,“难道那几个孽障争权夺利算得上大事,朕最心爱女儿的婚嫁就算的不大事了?!在朕看来,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父皇!”乐昌公主俏脸微红,“父皇怎地这么没正经的!”

陈顼哼了一声:“难不成朕着你变成老姑娘,才开始操心?朕之前也说过,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什么,想要书,朕给你,想要驸马,只要是你挑中的,朕就同意!”

登时乐昌公主俏脸更红几分,纤细的手指不知不觉得绞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散沙

看到沈君高伸手掀开斗篷,裴子烈三人都是郑重一拱手:“明公。”

沈君高微笑点头:“不久即相见,有缘。”

萧摩诃上前一步:“这是什么风,竟然将沈公吹来了?”

一边将斗篷递给身后随从,沈君高一边不慌不忙的说道:“当然是瓜洲渡上的江风。”

顿时明白沈君高的来意,萧摩诃拱手行礼:“沈公素来以隐士自居,今日这”

沈君高此时身披斗篷,匿名前来,肯定不是小事,而听到沈君高所说,显然已经牵扯到了陈叔宝和陈叔陵之间的皇位之争。瓜洲渡口上的江风,自然意味着沈君高已经把被陈叔陵刺杀的吴明彻和萧摩诃等人当做了自己人。

“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萧摩诃脸色一转,事已至此,还是开门见山来得好。

沈君高微微颔首:“某此次前来,心存疑惑,觉得此事应当解决。”

萧摩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公请,伯清,沏茶!”

沈君高深深呼了一口气,一边坐下来,一边沉声说道:“今天朝堂上陛下对扬州刺史只是罚俸一年,当时左卫将军在场,想必也知道。如此一来扬州刺史必然会变本加厉,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李荩忱三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沈君高显然是坐不住了,陛下一次又一次的宽恕陈叔陵,多少都让沈君高更或者说其余站在太子身边的人感到惶恐,毕竟陛下对于陈叔陵的偏袒,一来说明陛下对于这个儿子还是心疼的,二来也说明陛下还赏识他的长处。

就算是陛下从来没有说过想要废立太子的事情,但是随着陛下对于陈叔宝的不管不问以及对于陈叔陵的多加袒护,即使是沈君高这样的世外之人,也开始有所担忧。

毕竟这关乎到的项上首级,谁都不敢大意。

“不瞒明公,刚才我们正在商讨此事,”李荩忱沉声说道,“或许明公还不知道,今日在诗会上陈叔俭和陈叔澄两兄弟无意之间走漏风声,他们就算不是扬州刺史的人,也和扬州刺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沈君高脸色微变:“此话当真?如此说来扬州刺史在这建康府中还有不少暗子?”

李荩忱点了点头,而旁边萧世廉好奇地说道:“扬州刺史就算是早有布置,又如何比得上太子?沈公何必如此担心?”

虽然众所周知,陈叔宝是沉闷性格,也没有什么出众的作为,但是至少陈叔宝这么多年都是待在建康府,就算是不努力也得有些根基和亲信,比如眼前这位沈君高,又比如一直坚定站在陈叔宝这边的萧摩诃。

“话虽如此,”沈君高无奈皱眉说道,“或许贤侄难得返回京城,并不清楚,这太子府随从官员不少,却多数只是履行职务罢了,对于太子到底有多少拥戴之情,不得而知,甚至我们一直怀疑太子府当中还有扬州刺史而或者其余王爷安排的眼线,这也是为什么此次某如此打扮前来。”

萧摩诃微微颔首,相比于陈叔陵,陈叔宝这边的实力虽然是在明面上,但是却正如沈君高所说,形如一盘散沙。太子府之中的臣子都是陈顼为了培养陈叔宝精心挑选出来的,然而时至今日这些臣子之间相互猜忌和不满,即使是同一阵营之中的也很难站到一起。

当然还有一些武虽然为同一阵线,但是平素里少有来往,比如身为太子舅父的沈君高和左卫将军萧摩诃之间,实际上只是点头之交,这算起来还是沈君高第一次登门拜访。

因此沈君高的担忧也在情理之中,这一盘大而散的散沙,一旦在关键时候对上陈叔陵潜心经营的暗子,谁胜谁负还真的不好说。尤其是即使是太子府这些人当中,现在也难以肯定到底哪一些是自己人,而哪一些是陈叔陵之前就已经布置好的棋子。

萧摩诃看着面带担忧神色的沈君高,这位太子舅父虽然平时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但是谁都不敢小觑,毕竟这是陛下多次相邀请的人物,也是公认名臣沈君理的弟弟:“沈公既然已经不打算继续销声匿迹,何不趁此机会先答应陛下之前一直想给予沈公的差事?那廷尉卿可是很多人眼热的位置,陛下赏识你的才华,这些年可是一直给沈公空着呢。”

沈君高顿时怔了一下:“某现在去担任廷尉卿,那岂不是在告诉扬州刺史”

李荩忱微笑着摇了摇头,先将之前和萧摩诃商量过的两种选择陈述一遍,看着沈君高若有所思的神情,李荩忱含笑说道:“之前我们还有些犹豫到底应该走哪一条道路,现在有了沈公,看来这两条道路倒是不妨都走一走了。”

端起来茶杯轻轻抿了口茶水,沈君高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不少。正如李荩忱所说,之前这两条道路一旦走起来,必然会顾此失彼,自然不可能在“打草惊蛇”的同时“静观其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沈君高走入朝堂,肯定会引起广泛议论和关注,而所有人都明白这背后必然意味着太子党要开始聚拢人手,准备还击了,这算是做到了“打草惊蛇”,但是实际上沈君高并没有真的威胁到陈叔陵暗中布置的棋子,也没有对陈叔陵做什么不利的事情,这也算是“静观其变”。

简而言之,太子党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汇聚自己的力量,坐等陈叔陵采取下一步动作。毕竟陈叔宝的位置坐的很稳,倒是陈叔陵这么长时间来一直蠢蠢欲动,并且因此犯了不少错误,所以只要太子党这边不犯什么错,自然就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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