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颂 第1550节
赵祯在听到寇季此话以后,点着头道:“希望他能识趣一点,能顺应着我们的心思往西。
敢惦记我大宋的话,那朕就只能不念旧情,派人去征灭了元山部。”
大宋如今处在兵锋最胜的时候,想打谁就打谁。
所以赵祯说这话,闲的格外的悠闲。
寇季听着十分舒服,他感觉自己辛苦了十数年,没有白费,他笑着道:“官家若是觉得不放心,大可以派一个人盯着他。”
等寇季的亲信退出了元山部以后,寇季和元山也就没有太大了瓜葛了。
剩下的只有主仆一场的情分。
元山若是依照寇季吩咐的来,那主仆情分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元山如果不听话,那寇季也不用再念及主仆情分。
赵祯闻言,哈哈一笑,“四哥果然懂朕,朕已经决定了。只要陈尧咨能征灭青塘,朕就在青塘一角,为他划一块封地,让他镇守在元山部边上,放着元山部。”
寇季一愣,迟疑道:“杨文广的功劳可不比陈尧咨低啊。”
赵祯知道寇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坦言道:“狄青的功劳更高。朕现在还要用他们,所以只能将他们留在大宋腹地。
等他们年迈以后,朕自然会有封赏。
韦室外的那一片地方,古蒙府外的那一片地方,如今都没有人镇守。”
寇季闻言,沉声问道:“官家不打算让后世子孙开疆拓土了?”
赵祯叹了一口气道:“我大宋疆土如今前所未有的广阔,朕兢兢业业的治理,勉强才治理过来。
朕后世的子孙,能不能兢兢业业的治理我大宋江山,朕都不敢保证。
朕哪敢指望他们开疆拓土?
他们若是真有那个能耐,先得将你们的后世子孙一一打服。
能打服你们的后世子孙,那他们才有开疆拓土的资格。
若是打不服,那他们有什么开疆拓土的资格?
能守住朕留下的这片基业就不错了。
朕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把江山治理好点。
给他们留下雄厚的根基。”
寇季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官家,你当着我们两个藩王的面,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赵祯叹了一口气道:“朕也就只能在你们面前说一说心里话。”
说完这话,赵祯侧头道:“朕就算不说这话,你们也想得到。毕竟后世子孙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
寇季和刘亨齐齐点头。
一个人一旦亡故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更没办法做活人的主。
毕竟,一个人亡故了,有可能连自己埋在哪儿,都做不了主。
寇季在点头过后,感慨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
赵祯跟着道:“这一点刘亨做的是最彻底,比我们两个人都强。”
刘亨张了张嘴,但却没发声。
寇季、赵祯、刘亨三人躺在竹院里感慨人生。
吕夷简却忙的没时间歇息。
由于他派遣出去的人数量足够多,权力也足够大。
所以他的人一到江南和河东,就摆出了一副猛龙过江的架势。
然后,不可避免的就跟当地的豪门大户掐了起来。
第0922章 解决问题的办法
刑部侍郎韩阳捅出的篓子最大。
为了尽快完成募兵的差事,刑部侍郎韩阳选择亲自上阵,他去了江南最富庶的江宁府。
到了江宁府以后,他仗着身份,十分强硬的给江宁府的官员强制性分派了募兵的数额。
江宁府的官员们根本没办法完成刑部侍郎韩阳交代的巨大的数额,就偷偷的将消息放了出去。
江宁府的豪门大户在知道了此事以后,果断罢市,还鼓动着各家各户的佃户、短工,去一些开门的商铺前堵着。
一时间,江宁府上下乱成了一团。
韩阳见此,十分恼怒,他准备奏请兵部,调遣地方兵出面,迫使江宁府开市。
但没等他的奏疏送到朝廷,他就摊上了人命官司。
一瞬间,韩阳在江宁府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更关键的是,江宁府的豪门大户们动用了自己背后的力量,将此事闹到了朝堂上。
弹劾韩阳的奏疏如同雪片一般飘进汴京城。
吕夷简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头疼不已。
政事堂内。
吕夷简坐在首位上,阴沉着脸,低声喝着,“韩阳就是一个蠢货,他是去募兵的,又不是去找事的。
把人弄到了就行,招惹这么多麻烦做什么。
如今弹劾他的官员多达百位,我想压都压不下去。”
吕夷简可不是权臣,没有权倾朝野的实力,所以他能压下去的奏疏不多。
似各府知府、各府镇府将军的奏疏,他就没办法压。
至于各府的监察使,根本不会将奏疏递到政事堂。
他们都会通过特殊渠道,将奏疏直接递到赵祯的案头。
监察使在地方,既不掌民政,又不掌兵马。
他们凭什么跟各府的知府、镇府将军平起平坐?
就是因为他们有直接向官家打小报告的权力。
王曾在听到了吕夷简恼怒的声音以后,放下了手里正在翻阅的奏疏,道:“韩阳此人做事虽然毛躁了一些,但是他身为刑部侍郎,肯定清楚我大宋的律法。
特别是牵扯到人命案的律法。
所以他绝对不能去伤人性命,让自己牵扯到官司当中。
所以韩阳牵扯到的人命案,应该是被人陷害的。”
吕夷简瞪着眼喝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被陷害的。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被死者的家眷堵在了知府衙门里,根本没办法出去。
他连查明此事的机会都没有。”
王曾沉吟道:“他手下就没有会查案的人?”
吕夷简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
“他手下怎么可能没有会查案的人?他给我来了密信,在密信中提到,他前后派遣出了三个破案高手去侦破此案,但全部失踪了。”
王曾缓缓皱起了眉头,“韩阳手底下的人,可都是朝廷命官。江宁府的人要是伤了朝廷命官的性命,那就过分了。”
吕夷简瞪着眼,“人家就是过分了,我们又能怎样?如今人家已经罢市,又让韩阳摊上了人命官司,导致韩阳动都没办法动。
江宁府大小官员,齐齐上书,为韩阳罗列了十二条罪名。”
王曾叹了一口气道:“韩阳这算是败了啊。纵然他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命案,也不好在江宁府继续待下去。”
说到此处,王曾看向了吕夷简,沉声道:“江宁府豪门大户齐齐罢市,短短几日的话,应该没什么,可时间长了必然会引起民怨。
民怨,就是他们逼退韩阳的武器。”
王曾说的这些,吕夷简自然知道。
他已经放弃韩阳了,准备召韩阳回京。
他现在在考虑的是,让谁去收拾韩阳弄出的烂摊子,才不会出事。
王曾似乎看出了吕夷简的心思,沉吟着道:“让吕公著去吧。”
吕夷简猛然看向了王曾,“三郎?他能行吗?”
王曾失笑道:“你以前可是逢人就夸吕公著,说他是你吕府的麒麟子。怎么到了该用他的时候,反而不相信他了?”
吕夷简迟疑了一下,没有言语。
以前他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十分满意。
可是自从吕公著去了一趟辽阳府,被寇季批判的一文不值以后。
他对儿子就不那么满意了。
王曾似乎是吕夷简肚子里的蛔虫,再次看出了吕夷简的想法,他笑着道:“寇季只是说吕公著心里没有百姓,可没说吕公著不会做事。”
说到此处,王曾感叹道:“但凡是豪门大户出身的,心里有百姓的就没几个。你也不用在此事上太计较。
吕公著是个聪明的孩子,回头你用心教导一番,让他心里装下百姓就行。”
吕夷简听完王曾一席话,仔细思量了一番,最后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让三郎走一趟……”
吕夷简有了决定,立马让人回府去传吕公著。
在传信的人离开以后,吕夷简有些疑惑的盯着王曾,“按理说,你跟寇季最亲近,你应该帮寇季才对。
为什么要给我出谋划策?”
王曾听到这话,不咸不淡的道:“公是公,私是私……募兵是官家吩咐下来的公事,我身为参知政事,自然得为官家分忧。”
吕夷简撇了撇嘴,没有相信王曾的鬼话。
王曾知道吕夷简不相信,但是却没有做过多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