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颂 第48节
……
皇宫外。
寇季和刘亨宿醉清醒以后,就看到了百官们的轿子从他们眼前掠过。
寇季伸了个懒腰,望着御街上排成一条长龙的轿子队伍,感叹道:“真壮观啊……”
上千文武百官的轿子,加上轿夫、小厮,数千人的队伍,如何能不壮观。
刘亨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眶,睡眼惺忪的走到了酒楼的窗边,抬头往外一瞧,愣了。
“怕是出事了……”
刘亨愣愣的呢喃了一句。
寇季愕然,“何以见得?”
刘亨郑重其事的道:“平日里散朝以后,百官们回府的轿子可没这么急。”
寇季一愣,往御街上仔细瞧了瞧。
“还真是……”
顿了顿,寇季失声笑道:“就算发生了大事,跟你我有什么关系。以我们的身份,还没有资格参与到朝堂上的大事当中。”
刘亨摇头笑道:“你说的也对。”
寇季笑道:“心情变好了?”
刘亨脸上的笑意一僵,“以后我再也不会去万花楼。”
寇季失笑道:“你还是忘不了。不过也没关系,在成长的道路上,碰见这么一桩事,也不是坏事。”
“走吧!去州桥街,今日约了张成哥哥去开封府过契,还要清理东来典当行和紫气赌坊烧毁以后的杂物。”
寇季和刘亨结伴出了酒楼,赶到了州桥街。
他们赶到州桥街的时候,张成已经提早一步到了。
罗润娘也跟着,只是不见张成的岳父和儿子。
互相寒暄了一番以后。
张成陪着寇季去开封府过契,刘亨跟罗润娘留在了州桥街。
寇季跟张成过完了地契以后,回到了州桥街。
等他们回到州桥街的时候,就看到刘亨的那些狗腿子重新回到了他身边,刘亨正指使着他们在清理东来典当行和紫气赌坊烧毁以后的杂物。
罗润娘也从西瓦子市,招来了一帮子短工,过来帮忙。
足足有上百人。
一行人忙碌了一天,收拾了一半杂物。
张成和罗润娘让人在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搭了个窝棚,住下了。
刘亨不愿意回家挨骂,学着他们,也在清出来的空地上搭了个窝棚住下了。
寇季不愿意留下陪他们吹冷风,就带着二宝、陆铭二人回府了。
三个人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寇府门口。
还没有进府,就撞上了寇准的官轿。
第0054章 有名无实的宰相
官轿落在府门口。
寇准疲惫的掀开了轿帘,就看到了寇季。
瞧着寇季身后多了一个跟班的小厮,他也是愣了一下。
“见过祖父!”
寇季赶忙躬身施礼。
二宝拉着陆铭,慌慌张张的跟随在寇季身后施礼。
寇准瞥了寇季一眼,吧嗒着嘴,“又出去鬼混了?”
寇季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甘的辩解道:“孙儿没有出去鬼混,孙儿新得了一间铺子,需要打理……”
寇季的话还没说完,寇准就打断了他的话。
寇准一边下轿,一边埋怨道:“府里也没缺你吃穿,需要你去操持贱业谋生?”
寇季张了张嘴,没说话。
寇季两世为人,人情练达,对跟长辈的相处之道,颇有心得。
长辈训话的时候,听着就好,你越反驳,他训斥的越凶。
寇准见寇季不说话,就继续说道:“就算你操持好了贱业,每个月盈利也不过百贯,还不够老夫俸禄的零头……”
寇季闻言,哭笑不得。
他觉得寇准有些小逊了他。
他要是把心思全部用到做生意上,月收入超过寇准,轻而易举。
寇准的俸禄确实不少。
宋朝在朝臣俸禄这一块,一直施行的是高薪养廉的政策。
寇准居太子太傅一职,因为是虚职,俸禄较少,所以每个月月俸仅有一百二十贯左右。
但宋朝的官员,每个月除了月俸之外,还有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禄粟月一百石。此外还有,茶、酒、厨料、薪、蒿、炭、盐诸物以至喂马的草料及随身差役的衣粮、伙食费等各种补贴,加起来,约合两百四十贯,再加上一百二十贯月俸,就是三百六十贯。
然,寇准还身兼数职。
他还任职同中书省门下平章事,也就是俗称的宰相。
宰相每个月的月俸,以及各种补贴,加起来足有九百贯左右。
除此之外,寇准头上还有观文殿大学士的头衔。
每个月的月俸,以及各种补贴,加起来有五百贯左右。
寇准每个月的俸禄,总共加起来,足有一千七百六十贯之多。
值得一提的是,寇准还是京官中,少有的拥有职田的官员。
依照宋律,京官不允许拥有职田,只有外派的官员才有职田。
但寇准三次被贬,赵恒每一次都赐下不少职田做补偿。
寇准还朝以后,屡次上书,让赵恒收回职田,赵恒都没有应允。
所以这些职田还在寇准名下,每一岁,还要给寇准贡献不少的钱财。
总的算下来,寇准的收入确实非常可观。
但,即便如此,寇季仍有无数本事,能让自己月收入超过寇准。
在这个问题上,寇季没有跟寇准强辩,也没有在寇准面前炫耀他的本事。
他清楚,无论他怎么炫耀,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惹恼了寇准,寇准一只手就可以镇压他。
因为寇准不仅有高额的俸禄,还有强大的权力。
眼见寇季沉默不语,寇准以为寇季认识到了错误,训斥的心也就淡了几分。
寇准语重心长的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时候。只要你好好读书,考中进士,到那个时候,要什么有什么。
官家写过一首劝学诗,你应该谨记……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为了激励寇季,寇准违心的搬出了赵恒的这首劝学诗。
其实这首诗,寇准有些看不上,总觉得功利心太重。
读书明志,当以报国为先。
寇准的心思,寇季猜不到。
寇季听到这番话以后,乖巧的施礼,道:“多谢祖父教诲……”
寇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反倒是寇季再次开口道:“祖父,官家的这劝学诗,似乎跟您之前教诲孙儿的那些话有些违背。”
寇季这句话,说到了寇准心坎上了。
寇准长叹一声道:“做人不能太功利,但是在这朝野上下,没有功利心的人太少了。老夫怕把你教育的太刚正,让你以后在朝堂上举步维艰。”
对于寇季能否做官的问题,寇准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寇季没有在意这个问题,而是沉吟道:“祖父在宫里遇到了难事?”
寇准摇摇头,“进府再说。”
祖孙二人带着长随跟班进了府门。
到了正堂以后,屏退左右,仅留下了寇忠伺候。
寇准坐定以后,喝了一口茶,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玉盒子摆在了桌上。
寇季的目光一下被玉盒子吸引了。
还没等到他细看,就被寇准一句话给惊到了。
“官家今日大朝会的时候晕了过去……”
寇季呆滞了片刻,失声道:“这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后来又醒了……”
寇准幽幽的说。
寇季愣在了原地,心里埋怨着。
祖父啊,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