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第一卧底 第20节
小符心道:“姑爷也不知道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要是他写不出个囫囵字儿来的话,这次他说的大话,只怕当场就要漏馅了!”
“那……为夫就献丑了。”
沈墨一看这架势,知道这是自己的媳妇儿的摸底考试,想要知道他文字上面是个什么水平,于是只好苦笑着应了。
等到墨池已满,沈墨化开了毛笔,站在案前手捻笔管,微微的犹豫了一下。
“不知道郎君会写些什么?”云鬟看着他沉吟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想道:“便是天地玄黄也好,三字经也罢,总算比一个大字不识要强些……万一郎君要是能写出几句论语来,那就更是意外之喜……”
云鬟的心思还没有转完,只见沈墨笔走龙蛇,一行秀挺俊逸的行书已经跃然出现在宣纸上!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闻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沈墨这一落笔,就是清代纳兰性德的名句。自宋以后,千年诗词第一人!
……
沈墨写这幅字所用的书体是《灵飞经》。在沈墨的笔下,字里行间气韵飘逸流畅,字体俊秀舒展、沉着端正。虽然是寥寥几个字,但是看起来却是风姿不凡。
当年他打入那个假活佛“那仁信错”的座下之后,那个宗教骗子平日里左一篇法旨、右一篇宝训,可全都是出自沈默的手书。
当年为了接近那个假活佛,沈墨苦练书法的时候,可是着实下过不少苦功。没想到来到了古代,却把这项技能给用上了。
这一下子,可把陆云鬟给惊到了!
单看这笔书法,云鬟就知道沈墨绝不是粗通文字这么简单。郎君的文字上的功力,看来比她要高深的太多了!
更何况这半阙浣溪沙,陆云鬟也是闻所未闻。云鬟看着这些清丽婉转、沁人心脾的词句一字一字的在纸上浮现的时候。她在心中不由得想道:
像这样的好词,如果要是前人所做,我绝不会从没读过。但是对这首词,我却偏偏是一无所知!
当陆云鬟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却猛然间在心底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弄不好这首浣溪沙,是沈郎君自家作的!
这边厢,当云鬟已经被沈墨的表现震惊得外焦里嫩的时候。只见沈墨接着文不加点地一路写下去,把这首浣溪沙的下半阕也写在了纸上。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当云鬟看完下半阙的时候,已经像是被雷击一样,惊呆在了当场!
如果说上一阙的残雪凝辉、落梅横笛是词坛妙手的话,那么这首诗的下半阕,简直可以说是天外飞来的神来之笔!
陆云鬟在诗词上的鉴赏力颇为不俗,她一眼就看出,就仅凭这一句“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写这首词的人就足以名垂千古,成为一个时代的文豪。
唐朝的那个张若虚,能够以一首《春江花月夜》被人誉为“孤篇盖全唐”,就是凭着这样的功力!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这是郎君写给我的吗?”陆云鬟看着纸上的这首浣溪沙,想到她这些日子以来身世飘零、孤苦无依。只觉得眼前的这首词真是道尽了沈墨对她的理解和怜惜。
想到这些日子的人情冷暖,还有眼前的郎君沈墨对她的关爱呵护,云鬟忍了几回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纳兰容若是什么人?王国维评价他是“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换句话说,在王国维的心目中,整个南宋乃至元明清的诗人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和纳兰相比。
所谓慧极易伤、情深不寿。纳兰容若在这世上只活了短短的30年,却留下了无数震铄古今的诗词。而这一首《浣溪沙》,恰恰正是他在悼念亡妻时的呕心沥血之作,是他诗词功力大成之后的作品。
沈墨在此时写下了它,却正好赶上陆云鬟这些日子颠沛流离,尝尽了人情冷暖,历尽了人间的苦楚。这首纳兰词中那种举世无人可依的悲怆、清冷孤单之极的意境。却是恰恰和陆云鬟此时的心境,相合得丝丝入扣!
此时的云鬟就如同梨花带雨,泪珠儿滚滚而下。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嫁的这个人,不但在才学上可以震烁古今,而且知她爱她,更胜于世上的任何人。
自己终于终身有靠,没想到在历经大难之后,她居然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可以跟她厮守一生!
像陆云鬟现在这种被彻底感动,被完全征服,感觉到再也无法与之对抗的情况。一般在拳击术语上来说,叫做“技术性击倒”。
第20章:居然被出卖了
陆云鬟错误的估计了沈墨的文化水平,等到他写出这首词来,才知道自己和这位沈郎相比是相去甚远。这件事弄得云鬟的心里面真是说不出的诧异和感佩。
其实此时此刻,沈墨心里面的感动一点儿都不比陆云鬟少。
沈墨的前生是个孤儿,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家人。
他还清楚的记得在他十二岁那年,他亲眼看着一个做父亲的把他儿子提着耳朵从网吧里面拽出来就是一顿暴打,直打得那个小子鬼哭狼嚎的叫唤。
当时沈墨就想,如果他也有父母家人,能够被自己的亲爹娘就这样打上一顿,他就是用十年的寿命来换都愿意!
所以此时此刻,在沈墨的心里面也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等到家里面全都收拾停当了,眼看着离休息还有一段时间,三个人就围着桌边的油灯低声的闲聊。
沈墨信口就把今天的这个离奇的案子给讲了出来,他一字一句的把胡商阿普当初描绘的诡异离奇、凶残恐怖的情景娓娓道来,只吓得家中的大小两个美女花容失色。
这可不是什么鬼故事,而是就在身边发生的真实事件。云鬟和小符哪里知道案犯是谁,她们两个的心思全在鬼神冤魂上面琢磨,真是越想越恐怖。
“那么这几天,郎君就要去查这个案子去了?”云鬟一双妙目如水般看着沈墨,只觉得这位姑爷神情淡然内敛,气质儒雅端正,真是打心眼儿里却看越爱。
“这样的案子,自有县里面大人们去管,像我这样的小捕快只不过跑腿罢了。”沈墨失声笑道:“哪里用得着我去操心?”
接下来,云鬟又问了沈墨几句诗词上面的事情,被他随口编了个理由给敷衍过去了。
眼看着三个人谈天说地,天色渐渐晚了,于是便各自就寝不提。
在里间屋的大床上,小符想到他刚才听的鬼故事,小手不由得紧紧抓着云鬟的胳膊不敢放手。过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云鬟微微的叹了口气。
“小姐想什么呢?”
“沈郎说,那首词是他填的。但是诗词小道,他却不觉得十分喜欢……”云鬟抿着红唇说道:“那…在沈郎的心里,什么才是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