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199节

　　索菲得知情况后，只得派出新的使者，通告农夫们，装备由军区准备，农夫需要自备三天的粮食，防止赶不到集合点。其他的不需承担。

　　尽管如此，三天的粮食，都很少有农夫会带齐，到军区的农夫，大多是饿了一整天，就等着吃大户的人。

　　这也是因为罗马的税务实在是太重。

　　农夫负担正常的地税、附加税，炉灶税、家畜税，这些还不算完，在敲骨吸髓后，最后的杂役才最令人痛苦。税吏可以无条件的要求农夫接受强制征发，免费修桥铺路、为某贵人服务，或作为壮丁随军出征，且完全自备伙食。遇见坑爹的，连木材、工具都要自备。

　　就像古代农夫最怕的不是地税，而是徭役一样。这种强制杂役，是最残酷的残民之法。去一次，扒一层皮。

　　而索菲点兵，也只能从杂役这里征召，然后给工资补偿。法律上规定，农兵是要有一定财富基础的。都得是小地主起步。

　　索菲不想落人口实，就绕过这条法律。

　　然后约两千名农夫被召入军队。与纳夫帕克索斯左近六万人的规模相比，这两千人倒还没那么伤筋动骨。

　　而后，贩奴商人又再次登门。

　　“船为您准备好了。5月将有32艘船为您随军转运兵员。但伙食还要您负责，而且超过5月，您还要再加100诺米斯玛。”贩奴商人黑着脸。这次可是真的友情价，花了不少脸面。

　　“好极，雅各·德洛你也认识，你让他负责就可。”

　　但贩奴商人也不走，他摊开手：“那之前帮您转卖达拉姆人等的钱，您看是不是该结一下？”

　　“什么钱不钱的…”索菲夺路而走，拖欠起了钱款。

　　以前索菲还是挺大方的，至少在补强军力方面。

　　但最近实在是花太多钱了，数十万的诺米斯玛泼水般的花出去，霸府金库从鼎盛的七十万，极速亏损到三十多万，令索菲也颇为肉疼。

　　但好在，索菲的钱是真的钱。而其他家族的资产，却主要表现在土地庄园。也就是说，索菲抓的是流动资金，而其他家族的是固定资产。

　　四月刚过半，东西教会的争执越发激烈。

　　而倒霉的索菲，却也终于知道，他挑起了东西教会之争，却误打误撞，把他当做靶子，疯狂的攻击起来。

　　米兰大主教阿努夫率先发难，在君士坦丁堡斥责索菲为心怀叵测、虚伪狡饰的魔鬼，皇室却将之收纳为己用，东方教会并未之洗礼，足以证明东方教会的堕落，而且隐隐暗指尊贵的罗马皇帝，已经失去了上帝的庇护。

　　这就是打烂仗的招数。

　　东方教会戳中他的死穴，西方教会就反击，另辟蹊径找东方教会的失误。反正胡搅蛮缠，把注意力从死穴上挪开。

　　东方教会也不傻，更精通经义的他们，在塞尔吉乌斯的号召下，猛攻西方教会的诸多弱点，从《君士坦丁捐献书》到天主众仆之仆，乃至于罗马教廷供奉的圣物，愣是一个一个拉出来，要西方教会验明正身。

　　这种事情，鬼才能解释清楚。比如天主众仆之仆，这完全是格里高利一世的私人行为，却被教皇们不约而同的继承。又例如圣物，实际上君士坦丁堡就供奉有圣裹尸布，那才是正品真货。西方教会那些玩意，很多都是猴版。特别是裹尸布，13世纪，十字军洗劫君士坦丁堡后，号称得到了正版圣裹尸布，突然名气大噪，那也是教会伪造的。又例如圣西奥多大教堂里供奉的摩西手杖，西方教会就没有。

　　他们打的厉害，索菲可惨了。

　　西方教会被掐中了要害，只得继续发力，怒斥索菲十恶不赦，寄希望于在索菲身上打开东方教会的突破口。

　　这一个月，索菲收到了信件不下一千，绝大部分都是西方教会骂娘的信件，而索菲的名声也被西方教会一番宣传，从东地中海，臭到了西地中海。

　　愤怒的索菲把众多将领召集了起来。

　　“罗马城里那个老头，他一个玩占星术的巫师，也敢怒斥我不虔诚？都给我想个办法，怎么修理他。”索菲气急败坏。

　　“那，打到罗马去？”突然，巴依奇奇开玩笑的说。

第三百二十五章 好像很有戏

　　“别开玩笑了。打到罗马，你知道…知道…唉，那个奥托，在罗马有几个联队？”索菲突然挠头，对啊，奥托目前有几个联队？

　　这个事情，索菲还从来没有研究过。

　　主要是因为，罗马实行“凯撒宫殿”制度，皇帝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打仗的时候，常备的是内府骑士，也就是没有土地财产，或不能继承家产的武士。他们主要依靠皇帝的财富供养。时多时少。做战时，也主要依靠皇帝的威望，征召各地贵族一起作战。

　　既不能单纯以内府武士的多少来确认奥托的武力，也不能靠土地的广大，确认奥托能征召多少人。

　　想检测这样封建主的武力，纯靠以往战绩。更何况，说不定哪一天，某个支持他的实权贵族死了，然后总体战斗力便会迅速崩溃。

　　而令人尴尬的是，奥托目前…没有大战。他的人生赢家路线，就是外交，会盟诸侯与外国蛮王，在酒宴上谈笑风生，在罗马城搞普世罗马帝国的建设，罗马式法庭、宫廷，顺带废立三位教皇（意大利、德意志、法兰西各一个），死前最后做的事，是将教皇、教会批判一番，收回教皇的世俗统治权。

　　他才20岁啊！

　　将意大利中部的情况解释一番之后，索菲突然发现，唉，教皇的世俗统治权被回收，也就意味着，由教皇名义统治的罗马涅地区（博洛尼亚、费拉拉一代）、登塔波利斯地区（拉文纳附近，在罗马涅南侧的海岸），并且还有表面上服从于教皇，实则被奥托一家夺走统治权的斯波莱托公国，全都取消臣服，变成了皇帝的直属封臣。

　　最起码，意大利中部铁定是乱作一锅粥的。

　　没有人知道20岁的年轻人会突然暴毙，毕竟死前他还在和情妇，法莱里亚的寡妇斯蒂芬尼娅（据传因爱生恨，杀了奥托）偷情，还派米兰大主教去罗马选妃，堪称欧陆王族优秀青年。

　　“立刻派人寻找威尼斯人，我需要了解伦巴第的情况！”索菲当机立断，命令把威尼斯人找来。

　　而自由贸易市场里地位最高的威尼斯人，当然是乔凡尼·坎迪亚诺和基娅拉·奥尔赛奥洛。

　　这对老妻少夫被前来的使者惊讶到了。

　　自从索菲强行镇压拉古萨与德卡特克拉两城后，威尼斯与索菲的关系就每况愈下。当然，那是政治关系，而非经济关系。威尼斯人非常需要自由贸易市场的输入口，打开罗马的市场。

　　小乔凡尼自然如被流放一般，天天混迹在市场里寻求威尼斯普通商人支持，只是年轻如他，家族又是臭名昭著的坎迪亚诺，支持他少之又少；基娅拉则高明的多，一直希望和索菲能谈谈。寻求来自罗马高层的力挺。

　　急急忙忙的打扮一番，但依然难掩刻薄脸色的基娅拉带着小丈夫迅速登门。

　　但一进门，就闻到室内满屋的男人臭味。再一看，在场各种各样的军人都有，把基娅拉吓得脸色发白。

　　不会是要进攻威尼斯，于是把她这奥尔赛奥洛家族的人拖出来XXOO蹂躏后斩首吧？

　　“奥尔赛奥洛小姐请坐。这次请你们过来，是有关于伦巴第的事情咨询。”索菲眼珠子一转，暂缓了咨询，而是说起了别的。

　　基娅拉连忙坐下来，满屋大汉，不禁更让人胆寒。

　　“具体来说呢，请您见谅，由于罗马教会的胡作非为，让伊利里亚总督承受了极大的恶意。而我们将不得不做出相对应的反制措施。是以…”

　　打官腔呢，索菲还是不如本土贵族。约翰·库尔库阿斯转了好几圈，说的古拉姆将军们都蒙圈了，基娅拉才反应过来。

　　“其实，伦巴第局势混乱，但想抓住关键，也不是不难。”基娅拉开篇，便想抓住核心。

　　索菲自然乐意让她显摆，“请讲。”

　　“那自然是托斯卡纳大公国。”基娅拉便娓娓道来。

　　整个意大利，一副七雄争霸的模样。但伦巴第王国（米兰、热那亚那一圈）的铁王冠在奥托头上，维罗纳藩侯是兼任来的。

　　也就是说，托斯卡纳大公爵在中部，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而再往南，是教皇与他的罗马涅，东南的斯波莱托公国，与更南的贝内文托、卡普阿、萨勒诺三亲王国，则是混在一团难分难解。

　　其中，斯波莱托公国，还被托斯卡纳与贝内文托三兄弟屡次争夺。奥托二世时，就曾经希望将四块土地合并在一起，但遇到了二五仔，失败了。

　　托斯卡纳的休，从969年开始统治，迄今已经维持了31年的稳固统治。他还曾经是斯波莱托和卡梅里诺（与斯波莱托常并称）的公爵，但996年之后，被处心积虑削弱意大利王公的奥托三世剥夺了斯波莱托的统治权，授予了前意大利国王贝伦加二世的儿子康拉德，康拉德两年而死，又把位置授予给阿代马尔。

　　阿代马尔这个人就很有趣了。他是卡普阿的宗教权贵子弟，是奥托三世从小到大一起玩的伴当。为了扼制托斯卡纳的休，奥托三世将斯波莱托交给了阿代马尔，加上阿代马尔本就拥有卡普阿亲王国的统治，于是这厮一下子掌握了意大利中南部的统治权。

　　更坑爹的是，999年，阿代马尔进军那不勒斯，俘虏罗马的附庸，那不勒斯公爵约翰四世，实际控制了那不勒斯公爵领，一人身兼三任职位（约翰四世此时仍旧被关押在罗马的地牢里，直到奥托三世身死，吵闹者亨利继位，不喜欢干涉国际事务的亨利才放还了约翰四世）。

　　无论如何，这位看起来都挺像人生赢家的。

　　“但实际上，斯波莱托公国正在闹分裂，阿代马尔人在卡普阿，却不能控制斯波莱托公国的局势。”基娅拉突然神来一笔，转向了实际。

　　“闹分裂？”索菲一下子激灵起来。

　　斯波莱托公国往西，就是罗马教廷的直辖地。

　　如果能登陆斯波莱托，打下一二个城市，沿着河流穿越亚平宁山脉，那么…

　　（后附意大利目前局势图，英文应该不妨碍阅读）

　　作者的话：感谢地图哥、曳尾涂中诸位的打赏，看来各位很喜欢刺激嘛。那么下一站我们去意大利玩玩。

第三百二十六章 明了与决定

　　索菲实在不可能航行数百里，穿越狭窄的墨西拿海峡，顶着柏柏尔海盗与撒拉森海盗的骚扰，去罗马。

　　先不谈会不会被奥托三世的内府骑士吊起来打，光是停靠的城市就让人头疼。墨西拿海峡还有雷焦，阿马尔菲人乐意让索菲靠岸吗？他们和威尼斯人可是竞争对手。那不勒斯丢给了阿代马尔，加埃塔城邦恐怕是同样的情况。

　　这么一算，索菲必须吃喝拉撒都在船上，拉着一船疲兵去罗马送人头？

　　况且，罗马是奥托的首都，打了首都，就是打奥托的脸。

　　而索菲只是想让教会那群蠢货闭上他们的肛门，想喷粪就去找别的人骂，揪着索菲，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

　　有本事先把克吕尼运动掰扯清楚。先按照克吕尼运动，要求教皇、枢机主教不得找情人，不能有私生子，更不许结婚，持有不法财产。瞧瞧本世纪初的教皇都是些什么垃圾，娶情妇、玩重口，样样不差。罗马城的宗教权贵腐败不堪，更甚于东方教会。东方教会还有皇帝监管，罗马城的宗教权贵，完全是任意妄为。

　　克吕尼运动此时已经发源并广泛传播，前面说到的贝内文托与萨勒诺亲王国，原先的统治者就支持克吕尼运动。当然他们俩战死于在卡拉布里亚与西西里穆斯林的战役中（前后无关，他们死是因为夺权）。

　　而克吕尼运动，表面上看起来是教会的自我纯净，但实则却是通过对自己的改革，侧面的建立教会主权，树立宗教霸权，驱逐世俗君王对教会的控制。如克吕尼运动宣传的，教会自觉，不许世俗君王插手任命主教，更不许世俗君王管辖教区。还要求各地修士服从罗马教皇，强调教皇的至高无上与独一无二。对内净化，对外争权夺利。

　　这自然激发了新的矛盾，主教叙任权之争。像罗马，皇帝可以直接插手地方主教任命，德意志那边也不例外。但克吕尼运动，却希望驱逐君王插手教会。目前，奥托剥夺教皇世俗统治权，不可谓不是克吕尼运动的激化剂。

　　你不能指望每个时代的统治者，都是日后托斯卡纳的玛蒂尔达（鹰扬拜占庭里有介绍），那位忠贞的教皇孝女，卖家支持教皇。甚至不惜奉送上主教叙任权。尽管是为了与德意志国王竞争，可明显也是被宗教洗了脑的角色。

　　是以，权衡一番，索菲决意先去斯波莱托，敲打敲打教会再以观后效。

　　只要他们闭上肛门，索菲就驻足观望。等奥托三世身死国灭，再加码看能不能撕扯下一块肉来。

　　“我建议，您可以从安科纳城邦开始。”

　　基娅拉似乎看穿了索菲的意图，她立刻提供了一个战略进攻支点。

　　“讲讲看。”索菲感兴趣的说。

　　斯波莱托公国的核心，并不是东部沿海，而是包围在亚平宁山脉的盆地里，北侧为卡梅里诺，南侧为斯波莱托，这两个公爵领，共同构成斯波莱托的支柱。都是深山老沟。而且还是阶梯状的。斯波莱托在最核心的佩鲁贾盆地里，再往东，翻过一座山，才是卡梅里诺所在的盆地。再沿着河流，穿过东侧山脉，才能到达沿海平原。

　　沿海的平原，却主要是如安科纳这样的商业城邦，以及各种小领主的地盘。完美符合封建主要战略安全，胜过经济发展的特性。

　　“如果您控制安科纳，以及沿海平原，您又拥有强大的骑兵。那山里的两座城堡，又如何能驱逐您呢？”基娅拉颇为诱惑的说。

　　“恐怕，安科纳也和威尼斯长期不和吧？”索菲玩味道。

　　“没错。”基娅拉倒是答应的很迅速，“但对我们双方来说不是双赢吗？”

　　安科纳已经吃到了闹内乱的甜头。历史上，也就是在1000年，全斯波莱托开始反对阿代马尔时，安科纳城邦走向了独立。

　　同时代，热那亚还有奥托三世任命的边境伯爵，米兰也是伦巴第王国的首都，卢卡与比萨这对兄弟城面对托斯卡纳的休，仍旧唯唯诺诺（休死后就掐了起来，可谓是‘好’兄弟），安科纳是少有在内乱中走向独立的城邦。

　　而这座由六个长老，三个街区组成的安科纳城，就像拉古萨一样，也就区区千把公民兵，勉强自保而已。

　　但他们有船，和威尼斯人撕的厉害。日后强盛时，甚至压着威尼斯打。

　　“只要威尼斯人乐意帮我解决海上压力，我自然投桃报李。”索菲当即回复。

　　基娅拉福至心灵，感觉逃离这种枯燥生活的机会到了。于是她立刻讲起了更多关于罗马的事。例如托斯卡纳公爵家族和德意志国王的矛盾，还有罗马写不尽的教皇笑话。在外地牧师看来，教皇是至高无上的，但在罗马宗教权贵眼里，教皇不过是大家分苹果，明年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