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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269节

  鲁本走了,直接跑去拉古萨,整理索菲出征需要的船只。

  会计跑了,账本放在那里,布尔坎也看不懂。并且经营里的事务全是鲁本在负责。

  这下,布尔坎与奥托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第四百五十五章 罗马故人

  但一切还好。

  强行带走了储备金后,通过提前发分红,布尔坎与奥托暂时稳定住了人心。

  只是会计们都跑了,他们居然连收账该找谁,都挠了头。

  ……

  “哦,我的天,真是个奇怪、粗鄙的女人…”

  布库伦宫南的皇家码头,来自斯波莱托公国的骑士们追随着女主人登陆。

  拥挤在城头的女仆、阉人与隔壁的神职人员纷纷惊呼。

  神秘的小国女主人,一个曾经侍奉上帝的修女,却偏偏穿戴极其厚重粗大的盔甲,刻着龙形徽记的东方式扎甲外还挂着修女的长袍,头上顶着索菲的龙脊盔,龙脊盔外分别挂着十字架的吊坠,她的旁边是博伊德,手中抓着一面旗,旗上是安斯卡尔茨家族的鸟型纹章。

  作为辖下城邦之一,索菲给六城邦每城发放骑兵铠五十副,斯波莱托则获得了双倍的份额。于是上百骑士,与吉塞拉一样,披挂重甲。而这些骑士又来自不同家族,因而盔甲外的罩袍,花花绿绿的各种纹章都有,站在码头上蔚为壮观。

  当他们行动起来时,高耸的龙脊盔连成一片,乒乒乓乓的甲叶撞击声,与罩袍在风中飒飒作响混合起来,给了把守宫门的禁卫军极大压力。

  这是来觐见的,还是打架的?

  守门官一时间竟不敢打开宫门。

  望着高大的宫门,吉塞拉的心潮澎湃。

  灰白城墙严丝合缝,女墙、塔楼、军械库,无数的精密附属建筑将这里组合成无法攻破的壁垒。

  她敬仰,她崇拜,她有些不能自持。

  但这些禁卫军的表现,却让吉塞拉好似撕破了阴霾后见到了阳光。

  原来所谓罗马禁卫军也就这样,可能还不如索菲那两个野蛮成性的老兵联队。这样的守卫,真的能守住这座宝石般的城市吗?

  臭棋篓子话最多,打仗稀烂的女主人似乎就没有反省过,她那拙劣的指挥技术能否保证军队整齐排列。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吾在位时,尼基弗鲁斯陛下可没有你们这么胆怯的下属!”

  这时,禁卫军们被一个老修女公开训斥。

  看到老修女,众人战战兢兢,恐惧的单膝下跪,祈求原谅。

  然后,那女人面露微笑的走到吉塞拉面前:“摘下你的头盔。”

  威势、冷酷、无情,在这女人的眼中,吉塞拉看到了比自己位格更高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大人物。

  于是吉塞拉摘下了龙脊盔,露出白布罩下的脸。

  “可爱的孩子,你一定是吉塞拉。我是索菲的母亲,赛奥法诺。”修女的慈祥面孔如花朵般绽放,吉塞拉仿佛被她的和蔼笑容感染,也连忙亲切的称呼:“那我一定要称呼您为母亲。”说着,让孩子贝伦卡也迎面行礼。

  一瞬间,花也开,草也绿,气氛无限的接近和谐。

  但赛奥法诺的坏毛病吉塞拉听索菲抱怨过无数次;吉塞拉并非傻白甜的事,赛奥法诺也略有耳闻。

  母慈媳孝的把戏,纯粹是表演给外人看。

  “呼哧…呼哧…”陪睡官约翰跑了个半死,看到这一幕,急得都快控制不住前列腺。他连忙高喊道:“陛下…陛下有旨,在金宴宫接待斯波莱托的女主人。”

  金宴宫!

  虽然,这地方禁卫军十夫长以上,每年都可以去吃一次免费午餐,但对于外国的君王来说,招待一个公国的女人,是否太过庄重?

  赛奥法诺略微的思索,然后抚摸着吉塞拉的手轻道:“我就在布库伦宫,索菲以前也住在这里,你不妨向陛下提,暂住此处。你也是个修女,可常和我学习进修神学。”

  吉塞拉连忙点头。但实际上,她当修女的时候,更多像个仆役,连拉丁文都一知半解。

  披甲来见的‘伦巴第野蛮人’让约翰十分困扰。

  这样的军队怎么放进来?

  好在亚历山大的及时出现给他解围。这位官迷带着两千禁卫军武士,将吉塞拉的百人步行骑士左右包围,一起前进。

  “这些骑兵还算不错。”吉塞拉和斯蒂芬尼娅分享她的认识。

  斯蒂芬尼娅刚刚都快被吓出心脏骤停。那可是赛奥法诺啊,帝国的前任女皇,无数女人崇敬的人生巅峰。吉塞拉居然稳妥的应付过去了?

  这女人到底是意志坚定,还是神经粗大?

  “是…是呢…”斯蒂芬尼娅后悔的应和。她的心里都是后悔,也许一开始不该劝这女人进城,现在局势已经脱离了掌握,如果索菲追究起来…她几乎不敢想象她的凄惨下场。

  她的后悔,从姣好的脸侧溢了出来。

  吉塞拉看到后,殊为不屑。前几天不还是侃侃而谈,脱离索菲吗?见到索菲的养母都能吓成这样,果然不堪大用。

  但这女人还得留着,别的不说,她是奥托三世的情妇,就值得为之付出。

  来到金宴宫,巴西尔自然已经在高台上看到了这群来自意大利的‘罗马故人’。

  虽然伦巴第人的到来改变了意大利的民族构成,但血统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这群大部都是黑发黑眸的意大利骑士,许多人的相貌与书画中的古罗马人区别不大。但他们显然,已经不再是罗马的一部分。

  并且,这碍眼的东方式扎甲,令巴西尔稍感诧异。

  “这盔甲是…”君士坦丁已经提前问了出来。

  乌拉诺斯看到后感到不妙,他知道,这是索菲推行的新式甲:“这是索菲军队里最精锐武士才能使用的骑兵铠,应该是他特意交给吉塞拉女士防备海寇的。”

  “是吗?”

  巴西尔再回头,看着一片的银色龙脊盔在太阳下行进,心絮漂浮。

  “陛下,我这就请他们到偏殿更衣,不冲撞诸位贵人…”陪睡官走过来请示。

  诸人也转身,准备下高台见客。

  岂料,巴西尔却威严道:“可笑,你的心肠如蚂蚁般细小。唤仆从来,为我净袍,着紫衣。”

  “吓!”

  这吓倒了一片重臣,众人皆若有所思。

  只有乌拉诺斯不断的擦着额头的汗,心道:索菲老弟,这次真不是哥哥不护你,你干嘛给那女人那么多重铠…

  …

  于是,一头雾水,正奇怪为何不让卸甲的吉塞拉迎着金宴宫的奢侈金顶,被引入正厅。

  而后,她看到紫袍贵人站在主位,威严的面庞带着罗马的余晖,托加长袍、桂冠,阉人与大臣分列两侧,一群人仿佛刚从罗马的古代画像中走来。

  真正的,罗马帝皇。

第四百五十六章 谁是罗马人

  有趣的是,谁才是真正的罗马人。

  主位的巴西尔等王公贵族,多为亚美尼亚裔,祖祖辈辈没有到过罗马城。君士坦丁,妻子更是保加利亚皇族,佐伊公主的金发就来自这里。

  客位的吉塞拉与众骑士,大多祖辈生活在罗马腹地,从罗马的崩溃,到查士丁尼再征服,再到7世纪的大衰退,罗马在意大利一退再退,主动放弃大片领土,他们从未离开过。

  但几个世纪过去,似乎一切都有所不同。意大利的罗马文化,在不知不觉中重构、发展,重新适应现状。以至于人们已经不再将自己认为罗马的一员。

  现在,主位才是罗马,客位都是蛮族。

  见到巴西尔后,吉塞拉一时呆愣。她对巴西尔有许多想象,见到真人后,反倒没什么感觉。仿佛是被索菲天天骂骂咧咧的感染,巴西尔的光辉形象不知不觉早已消失。

  “行礼啊!女士,女士?”陪睡官约翰急得满头大汗。

  吉塞拉转头推了下自家的小儿子,道:“你已经是一个君王,要学会亲力亲为。”

  贝伦卡直接被吓傻了。

  一个几岁的小孩,他甚至不能理解君王是什么意思,看看吉塞拉,再看看巴西尔,站在原地咬着手指不知所措。泪,陡然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吉塞拉的眼神愈发不耐烦。

  没用的人,去死就好,那没用的儿子呢?

  就这个样子,怎么管理疆土?

  巴西尔看到小孩这模样,也有所思考。

  如果君士坦丁家最近的传闻不差的话,海伦娜似乎有保养玛利亚家小儿子的想法。

  但贝伦卡的表现,让巴西尔突然有所领悟,一个几岁的孩子,他能保卫什么、理解什么?

  现在的罗马,已经不可能再给继承者,如5岁的巴西尔一样的成长空间。有两位战神级的共治皇帝保驾护航,有长于权术的母亲庇护,有权阉掌控朝野,却又被他翻盘,有罗斯人这样的外力镇压叛军。

  时代不同了。

  巴西尔能嗅到那股风,尼基弗鲁斯与约翰的时代,保加利亚帝国崩溃,危险在千里外的叙利亚。如今的帝国,保加利亚复起,危险近在城外。

  “无妨。”巴西尔宽仁的对陪睡官道:“你带他去母亲那里转转。吉塞拉女大公大可随我先在附近附近走一走。”

  约翰领命,连忙与几个宦官拿些小玩具,逗弄贝伦卡去见老女皇。

  吉塞拉没有阻止,巴西尔肯定不会拿母亲做借口,这是一个大国君王的尊严。

  一番风波,众人的心弦扣的更紧。

  “意大利的情势如何?斯波莱托公国还能撑住吗?海上可危险?需要你们披甲过境?”巴西尔一上来就连问了四个问题。而且都切中了当前的各种政治暗流。

  吉塞拉自然往重里回答:“非常乱。波河南北、托斯卡纳,到处都是土匪党,除了我的土地,连维罗纳藩侯都在闹叛乱。海上的海盗比往年还要多,这次到希腊时,已经打退了十多群海盗进攻。”

  巴西尔一边走,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吉塞拉不知道这个回答合不合巴西尔心意,但似乎他很感兴趣。

  波河、托斯卡纳南北乱,那是一大群城邦集中在此;维罗纳藩侯叛乱,是因为它的主人拒绝偿付战败士兵的抚恤金。但伦巴第王国不乱,罗马附近也不乱。

  走了几步,巴西尔突然停步,说:“拉文纳离你的国土,有多远?”

  “30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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