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38节
第五百七十一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仿佛在有意的迷惑您的视线。”
贝娅特丽克丝的猜测，令周围的将官们纷纷点头称是。
只要检索文件就会发现，常用于特定人物的职位冠词，并未出现在两个阿德尔弗之前。并且在时间上也前后凌乱。
可人家毕竟是南意大利将军，拿这些小毛病指责，无异于指着一位封疆大吏说他今天吃了三碗倒了两碗，该杀。
……
“意大利局势，正如我面前的这盆炖菜。芹菜、豌豆、菠菜、莴苣什么都有，就是少了好肉啊。”米哈伊尔·乌拉诺斯坐在巴里城将军府里，听着城外的喧嚣声，只感慨不已。
他左手拿着一块黑面包，右手抓着勺子，衣着普通的不像一位将军。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衣衫华丽，神采斐然，看着粗陋的陶罐不屑一顾：“你呀你，吃着这些猪食，还忍受这破烂的居所？你好好想想，在美索不达米亚，你我安居好似国王。现在呢？在巴西尔的疯狂统治下，连鞭打奴隶都要谨慎，这是我等贵族该有的生活吗？”
“乔治亚·福卡斯，我和你不同。”米哈伊尔·乌拉诺斯望着乱滚的炖菜踢了脚火炉，才用索菲赐给他的铁勺搅和锅底：“我与兄长并非顶级名门，也从未如斯科莱鲁家那样凌虐领民。我们家族甚至并非是你们联姻体系的血亲，指望我帮助你们那张狂的野心，也想太多了。”
乔治亚·福卡斯大为惊疑，兄长小福卡斯派他来意大利时，可没说过乔治亚还有这心思。
“那你为何…要帮我隐瞒意大利的危局？”乔治亚·福卡斯将汤勺放在盘中，谨慎的将之推远。
米哈伊尔看着乔治亚·福卡斯的懦弱表现，不禁嗤笑道：“我如何做和你们家没有关系。巴西尔的所作所为，正在残损贵族派系的根基。我只是不想看到体面人像尤斯塔西奥斯一样被囚禁至死，剥夺家财；像布尔特斯家一样被逼死殿上；像那个游侠一样，被贪婪秃鹫吞噬殆尽。社会秩序，公良道德，上帝赐予我们的权柄正因他而燃烧。而你…却还想着锅里没有肉。”
吃了一口莴苣叶，米哈伊尔听到一声巨响。乔治亚·福卡斯生怕是索菲提兵登门，急忙起身命令护卫：“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约是城里又有年轻宵小作乱了，”米哈伊尔自然为他贴心解释。其实新年开始后，米哈伊尔就寸步不出将军府。况且意大利的自治程度本就很高，因而各种乱象，各地贵族串联，米哈伊尔一概不过问。
“无所谓，他们越乱越好。等他们闹起事来，哼哼，让巴西尔把索菲这狗贼给撤职了！”乔治亚挥舞着拳头，又为城外的武斗加劲。
米哈伊尔只为乔治亚·福卡斯的愚蠢至极而感到烦恼：“我们里面为什么都是像你这样的废物？刺杀巴西尔时，你和小福卡斯两人说什么能说动大卫·阿里亚尼斯，结果那泥瓦匠只是个呆头鹅。让个侍卫刺杀，真是可笑。你钻进山里躲了两年才爬出来，没一点长进！”
“你说…”福卡斯家的弟弟恼了，还没来得及抓住米哈伊尔，他就已经放下炖菜，自行离场。
“赶快滚出意大利吧，索菲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南意大利是个火炉。当他发现我故意混淆文件的时候,以他的习惯，会立刻派军队接管，将我像布尔坎一样关押。
我就待在这里，坐等索菲他来抓我。你放心，我会操控好整个局势，让南意大利处于乱而不破的临界。他无权处置一位没有犯法的将军。无论如何，当他要强行处置我时，他和我那离经叛道的兄长也会分道扬镳。到那时，再想办法聚合大家的力量，一齐铲除赛理斯人，也就不在话下了。”米哈伊尔躲进后宅，缓缓的关上了大门。
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一点点的消散，最后仅剩下阴影。
“什么狗屁计划…”
乔治亚·福卡斯嘲骂的走了两步，又赶紧回头招呼众人：“这巴里城我们是不能待了。先去布林迪西，然后坐朝圣者的船去基比拉奥特。巴西尔在美索不达米亚杀的人头滚滚，我们就在西部发动叛乱。”
……
以前，索菲从没怀疑过乌拉诺斯这弟弟。
沉默寡言是他最大的标签。
可看着一堆乱糟糟的文件，索菲却不得不怀疑，是乌拉诺斯的弟弟在捣鬼。
尽管相信乌拉诺斯也是个坚定的保皇党，可万一…万一他弟弟就性向相反，畸变异形成了大地主派呢？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啊。
项羽他叔叔项伯，那不就是核心家族畸变出的怪异吗？最后赐姓刘氏，毁宗灭族一代国灭。
“总督，我总督区的法律，似乎追不到意大利。意大利军区只是您代管而已。并且…无论如何意大利并未发生正式叛乱，您要以此为理由处置米哈伊尔，似乎不可。”库尔库阿斯连忙阻拦怒气外溢的索菲。
“而且怎么和军事大臣交代？”乔治亚也咳嗽一声，提出建议：“不如先派人和军事大臣通个气？”
“没必要。如果是米哈伊尔，他肯定是个聪明人。他骗过了所有人。”
话说回来，索菲却开始怀疑，乌拉诺斯这货，是不是也背叛了革命？
一点怀疑，全面崩塌，索菲现在想来想去，君士坦丁堡竟没几个靠谱的。
索菲坐在椅子上，抓着意大利的地图，仔细研究着。
阿普利亚这靴尖是去不了了。一去就落人口舌。
南意大利三国呢？
萨勒诺政局稳定，瓜伊玛三世善于外交；贝内文托正在内讧，君王潘多夫二世疲于奔命；卡普阿公国就不说了，他们的亲王还是刚刚从贝内文托迎接过去的共治亲王，称兰多夫七世。这是个大号傀儡。无论在老家，还是卡普阿。
那唯一可以做点局面的，就在那不勒斯、阿马尔菲这些城邦国家之间。
看着地图，索菲有了一个初步的主意。
于是二月中旬，君士坦丁堡接到了索菲的建议。
将意大利军区一分为二，分割卡拉布里亚将军，并公开推荐索菲的妻弟约翰·普拉西斯任职。
作者的话：感谢无量量光明无量量无明的打赏！顺带读者人均列文虎克吗？没错，这个蒙特卡西诺修道院，就是二战激战的那座。最激烈的山地攻防战，卡西诺血战。
第五百七十二章 罗马的宫廷云雨，索菲
2月底，索菲一边准备物资，一边与中央沟通。
虽然不明说，却别有用心人推波助澜。
……
“用索菲的话来说，这是个屁股问题。借此来看各人屁股坐在何处，便一目了然。你看吧，等这件事情提上议程，大家才发现，原来都是光屁股，从没穿裤子。”
乌拉诺斯和利奥·迪亚尔面对面坐下，两个人均面无表情。
“我看并不。也许意大利军区已经出现了他无法控制的局面。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和陛下汇报的。”利奥·迪亚尔却并不搭理乌拉诺斯的插科打诨，直言不讳。
这话，令乌拉诺斯的表情阴暗下来。
“我想你应该有所了解吧？最近的传言。你的弟弟在意大利军区被人称为‘圆木头’，诸事不管、诸事不看、诸事不听。我虽然不明白当地贵族为何一昧要反叛，但您的弟弟恐怕出力不少吧？”利奥·迪亚尔言辞清晰，直接戳穿了乌拉诺斯弟弟的行径。
凡事没有不透风的墙，米哈伊尔·乌拉诺斯在意大利的错误行为，再加上索菲要求分割卡拉布里亚军区的申请，使得君士坦丁堡里风言风语多了起来。而昨天，更是十分精确的被人爆料，米哈伊尔被称作‘圆木头’，几乎像个撒手掌柜。
乌拉诺斯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他沉声道：“你是在指，陛下去年将意大利交给米哈伊尔，错了？”
“不不不。”利奥·迪亚尔放下茶杯，勾起嘴角：“一块木，它用在错误的地方，就是废木。某人在东方军区尽职尽责，为何要将他推荐到西部军区给好友打下手呢？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呢？从这边到那边，只增牵绊不减困局，也许正如民俗所称，好兄弟…”
“够了，我和索菲之间没有你们乱说的那些龌龊！”乌拉诺斯击案而起，愤然离去。
利奥·迪亚尔压根不在乎。
从君士坦丁堡大学里一步步入帝国政局，写的历史书越厚，人的心越冷，已经看破了政局纷争的迪亚尔，不在意得罪一个可能倒下的政坛病树。
果然，才出去没几步，乌拉诺斯又溜了回来。
“真的不能通融？迪亚尔，我们也是多年认识的老朋友了。至少给我一个调查的机会吧？在老家，我弟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乌拉诺斯尬笑着，还妄图贿赂迪亚尔。
但这一切，都被迪亚尔拦了回去。
因为在昨天，迪亚尔就知道乌拉诺斯的下一站不在首席大臣的位置。只要他不威胁到自己，迪亚尔就明白，乌拉诺斯这道坎是一定要栽倒了。
“乌拉诺斯阁下。索菲已经很给面子，他只要求分割卡拉布里亚而已。而您呢，不知有否回信？”迪亚尔这质问，令乌拉诺斯急忙讪笑：“当然送了。我还是觉得…”
“阁下！你也是跟着陛下一路走来的重臣。给自己留些体面吧。”
迪亚尔直接出门而去，留下乌拉诺斯一人。
从胸口抽出看了数十遍的信，乌拉诺斯的表情渐渐扭曲，眼眶在慢慢发红，又憋了回去。
擦掉悲伤，乌拉诺斯还是乌拉诺斯。
……
“啊哈！米哈伊尔也不过是蠢货一个。哪有什么体面的让步？只有你死我活！不是巴西尔死，就是我们死。为此牺牲掉他，推进局面发展，何乐而不为？”乔治亚·福卡斯狼吞虎咽的吃着首都宴席，与他兄长小福卡斯抱怨。
小福卡斯听的连连皱眉，“你的意思是，米哈伊尔的传闻是你透露的？乌拉诺斯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找利奥·迪亚尔求情去了。可人根本不理他。我听闻，乌拉诺斯的下一站已经确定，要…”说到这里，乔治亚·福卡斯激动的比划着手：“乌拉诺斯要去守西墙啦！降职转调守夜人战团长长官，军事大臣的职位将留给罗勒·阿吉鲁斯。哈哈！这下我们可就有了一大助力，我们就…”
“蠢货，蠢不可及！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让罗勒·阿吉鲁斯上位，让乌拉诺斯去守西墙？”小福卡斯惊呆了。
“什么？”
乔治亚·福卡斯不乐意了。他一直被人视为兄长的替代物，这次好不容易发动关系踢掉了乌拉诺斯，竟然被认为是蠢货？
“你以为罗勒·阿吉鲁斯和我们是一条心吗？他是皇族啊！还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族。狄奥尼修斯那精明胖子都知道不能在君士坦丁堡触及军权，你竟然就帮着巴西尔换了人…”
政治智慧深厚的小福卡斯，只是稍微思索，就参悟了背后的暗线。
什么狗屁米哈伊尔，他那点屁事完全不够格。
巴西尔这是趁机调换亲信，以乌拉诺斯守西墙，是增强首都的防御力量。原先的守夜人战团长调去胜利者战团，把守哈德良波利斯，从外到内的完成布防。这样应激的反应，分明是对“两巴尔达斯之乱”后的军事权贵仍抱有戒心。
罗勒那点事就更搞笑了。
大地主们竟然指望罗勒这皇族继承者和他们一条心，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巴西尔稍微给他点希望，罗勒就会回心转意。如果给他太子之位，他马上会化身成皇族猛虎，将东方权贵们卖个干净。
“这…”
“你以为不可能？看看吧，亚历山大，他一定会出任美索不达米亚总督了。”小福卡斯这次回来，追求的就是这个总督之位。这里是军事权贵的老巢。控制这里，就有和巴西尔讨价还价的本钱。
可弟弟乔治亚的一番骚操作，令他出任的希望大大减少。亚历山大是个忠诚不绝对的战团长，他一定会被巴西尔踹出去。只有总督之位合适。
这就是罗马的政坛风云，拜占庭式宫廷阴谋。边境上的一点风，到了首都，就是云雨大作，利益各方在其中互相撕咬，最后被训犬人巴西尔渔翁得利。
“别吃了，你这头猪！还不赶紧跟我滚回特拉比松。”
小福卡斯连忙起身，情知已经失败，他不能再留把柄。
“等我明日拜会陛下，我们就回去。”
小福卡斯仓促退场。
…
“陛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玛利亚抚摸着肚子，艰难的质问巴西尔。
索菲回来的时候，又让玛利亚怀孕了。光是1003年，索菲就又造了三个小人。
不过这不是关键。
巴西尔在借机让乌拉诺斯转去控制西墙城防后，却并未同意卡拉布里亚军区的设立，也没有撤换米哈伊尔。
“当然，卡拉布里亚军区不宜设立，让索菲多加勉励，尽快控制南意大利。他不是还有吉塞拉做辅助吗？”
“可这..”玛利亚话到嘴头，还是咽了回去。
1003年下半年，索菲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是索菲手里钱粮太多了，令巴西尔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