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395节
第六百七十四章 帕尔马战役(诡异的结
拖着亨利逃出营帐,抬头望了望柳多尔夫家的红底白马军旗,再看着远处逃走的卡诺莎家的红底白狗军旗,普林一咬牙:“都不要了,收拾好武器与战马,带我们最后的精锐北归。”
甚至连步行骑士,普林都不要了。
“书记官克莱姆,由你负责步行内府骑士回家,你们可以沿着海岸从维罗纳藩侯国,经过奥地利回家。”
抛弃了一切拖延行军的障碍,普林与忠诚的骑士一起骑马北逃。
亨利的军旗还插在原地,许多没有马的步行内府骑士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都仍期待他们的陛下赶快给出解决的办法。
随着最精锐的内府骑士骑马北逃,中军也不可避免的陷入崩溃。
整整四万余人的庞大军队,突然之间土崩瓦解,分裂成以贵族家庭为中心的大小团体,大多数人仓皇逃窜,少部分干脆原地待着等死。
索菲这边,许多将军都傻眼了。
下午再战,还没开打,便出现了卡诺莎家族的擅自撤军的惊奇情况。
接着,更让人崩溃的事情发生了。亨利军右翼的都灵军队,在乌尔力克的带领下,也狼狈的逃窜向西,希望越过帕尔马河,回到家乡。
左翼已溃,右翼逃窜,后军背叛,亨利的中军完全落入包围,竟自我瓦解。
这时,所有的将军、联队长,以至于旗队长,看向他们的独裁主。按照索菲的习惯,这很可能是他的诡计阴谋所为。譬如刺杀亨利,或煽动叛乱。
“别看我,都回各自的军队里带他们去抓捕那些俘虏…草,老子没背着你们搞后手!你们当我会和卡诺莎家族串通吗?”索菲被那些怀疑的眼神激得脑壳疼。
这事要是自己干的就算了,可索菲真没空搞敌后联合。
就算把马罗奇亚的人脉关系拉出来,也没可能颠覆亨利在伦巴第的统治。所以索菲根本没考虑在打败亨利之前,就玩这些阴谋诡计。
我真没干,不能凭空污蔑我的清白呀?
被索菲一通乱骂,各将领才赶忙回到驻地,带领军队前进,抓捕崩溃解体的亨利大军。
不得不说,乌尔力克与泰德·卡诺莎这些混蛋的眼光是真的准,他们现在选择逃跑,虽然拖得整个大军集体崩溃,罪孽深重,但却用倒霉蛋当垫背,为自己赢得逃离空间。
三万多人乌泱泱的铺在大平原上逃跑,彻底断绝索菲拦住两人的念想。令这两只老狐狸逃之夭夭。
这是三万基本没有投降的欲望,如同散沙的乱兵,就是三万头猪,索菲抓三天也抓不完。
命令诸军追逐叛军时,索菲意识到,这样抓捕是不成功的。
因为大贵族们早已骑马逃窜,抓一些虾兵蟹将,毫无用处。
“轻兵快进,直插米兰!”
索菲干脆放弃对杂兵的追逐,喊来塞古姆与梅萨洛什:“你们二人,塞古姆带古拉姆骑兵直插维罗纳城,务必要堵住布伦纳山口;梅萨洛什,你带着骑兵沿海岸扫荡维罗纳藩侯国,我要你占领直到阿奎莱亚的意大利土地。”
他又召来鹰骑士旅团:“召集两千最精锐的骑兵,聚合全军的战马,我们从此地向西,去米兰堵截亨利。”
索菲相信,亨利会逃向米兰。
因为亨利这个人,是一个忧愁寡断,喜欢出怪棋烂招的人。
按照最快的逃窜路线,他应该直走布伦特山口,回到巴伐利亚备战。但亨利能放弃意大利吗?
索菲认为他不会,他新拥立的教皇,加冕的教堂都在米兰,亨利一定会先回米兰,再准备后事。
这也是基于索菲对亨利的了解。
亨利其人,他的一生之敌是新生的波兰王国。从1004年,涉及波西米亚的第一次波兰战争开始,到1018年第三次波兰战争结束。双方打打停停,历经三次大波兰战争和十数次小战斗,亨利签了四份停战协议,却除了波西米亚公国外,愣是没从波兰身上夺走几分便宜。
倒不如说,波兰王国的新生,就靠着亨利这块基石的锤打,才日渐强壮。
第一次波兰战争,亨利轻兵冒进,深入波兰领地,军队损伤惨重,被围困在波兹南城,差点就丢了性命,最后捏着鼻子与波列斯拉夫签署《波兹南条约》。
第二次是三年后,亨利亲自撕毁合约,轻率的掀起第二次波兰战争,收复了丢失的迈森、卢萨斯和包岑,然后被波兰人报复烧城,再次签和平条约。又过三年,波兰人再来,打的边境处处不宁,围绕卢萨斯与迈森两个藩侯领反复争夺。这次波兰人还赢了,亨利不得不签署《迈森堡条约》,承认这两个藩侯领归波兰,但波兰得向皇帝称臣。
第三次波兰战争,由于波西米亚大公病逝,波兰国王趁机派儿子去抢占位置。这次大战中,亨利依旧烂招频出,该下狠手时不下,不该屠杀平民时,他去屠杀平民。该撤军他不走,闹得针对在冬天里冻饿而死,崩溃不断。然后屈辱的又签了《包岑条约》,依然是只占到嘴上便宜,让波兰拿走了实际利益。
以此推断,索菲认定亨利会跑到米兰。
最起码,他会带走教皇与他的行宫臣属。
但说起来容易,跑起来困难。
索菲带着两千轻装的鹰骑士,以及一千轻装女骑士快速前进,抛弃拖累的铁甲,仅携带五日的军粮垫肚皮。就这样沿着波河跑,索菲还是跑了整整半天一夜,跑出两百多里地,累死百多匹马,终于围堵在米兰城门口。
“该死的向导,吊死他!”
这两百多里路,还遇上不靠谱的向导,带着索菲在波河南北转了好久。
亨利应该没跑掉吧?
索菲心里揣测着,趁着米兰城还没有收到战败的消息,大门于清晨洞开时,点齐骑兵,如疾风般冲入米兰城。
“你们的主人已经战死于我手。”索菲手握阿达波特浮肿的头颅,一边冲锋,一边用蹩脚的米兰方言宣告:“从此往后,这座城便归我,意大利独裁主,罗马总督所有。让开道路,我要去米兰大教堂!”
意大利人仓皇逃窜,不敢相信男主人刚刚出征没几天,回来就只剩下颗头。
索菲顾不得许多,径直赶往米兰大教堂。
但踹开教堂的大门,殿里却只有个女人。
第六百七十五章 女人凶猛
罗马军入城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劈得米兰教会难以自处。
虽然,亨利还没有要求本笃八世在尼西亚信经中添加“Filioque”(andfromtheson)这一词,但三百年的教皇至上主义,已经在东西方教会之间划上的鸿沟。
本笃八世已不可避免的落入索菲手中,自然不会再给尼西亚信经里添加私货。但之前的分歧,教皇至上主义这些麻烦,都还是横亘在索菲面前的障碍。
尼西亚信经,基督教三大信经之一。是公元325年在尼西亚举行的第一次大公会议中形成的一个广泛共识,否认耶稣仅次于基督,认为圣父与圣子同质,排斥阿里乌斯派。
但强行把各个教派扭在一起,本来就很难真的达成共识,为了维持这一共识,事后还开了好几次会议补充修订。
可文字吧,这东西它就是总能被人找出漏洞。
尼西亚信经里,有一个致命问题。
对于圣灵的介绍,为“来自于父(comefromthefather)”,这是东方教会的理解。
而在西方教会,牧师们认为圣灵同时还“filioque”,即同时来自于圣子。由此形成的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学说。否认三位一体,就是否认圣子圣灵,否认西方教会的基础教义。
但在东方教会,人们只承认圣灵来自于圣父,不来自于圣灵,也就是否认三位一体。
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差异,好似今文学派与古文学派的学阀斗争,那是你死我活的死亡隔阂。祖宗之法,一个字都不能改。
这个问题,已经成为索菲入主意大利最大的信仰问题之一。
为此,米兰大教堂,都主教区的司祭、司铎,乃至于修士修女,全都躲了起来。
古朴典雅的圣特克拉大教堂正殿中,祭台旁不见主教,座椅上没有信徒。那些金贵的金银饰品、圣人骨灰等,都已经消失,上面只蒙上了一层白布。
圣特克拉大教堂殿中,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美女。
她今年三十岁,正是女人熟透的时候。一身乌黑贴身的修女长袍,外罩金黄松软的鹿皮长袍,裹着圆润脸庞的白色头巾,紧紧的贴合在脸颊上,反倒勾勒出令人辗转悱恻的惊人弧线。令索菲瞩目的是,她的头顶上带着一顶圆圆的,珠光宝玉的女士冠冕。
修女诱惑,某种时候也是妓院常用的手段嘛。就索菲所知,修道院里也偶尔出现,女性修道院直接沦落成妓院的悲惨情况。第一嫖客就是主教,他还收修女嫖资税,可谓罪大恶极(极少数情况,不常见,常见于各种文学作品与教会调侃)。就算不这样,修女被束缚以各种命令,甚至不允许修女晚上共睡一张床,在睡觉时将手放在被子内(用来防止女人搞百合)。互相之间不能逾礼的表面拘谨,暗地中的污秽横生,大概是禁忌诱惑的一种吧。
一个身高曼妙的圆脸美女,还戴着女士冠冕。
索菲仔细想了好久,走了过去,试探的问:“你是…阿达波特的妻子?”
女士转身,她只比索菲低半头,脸型圆润,眼角低垂,而皮肤白嫩如牛奶,在索菲的视线里,莫名神似邓丽君。(描述源于画像)
在女士的眼中,眼前走来的是一个黑衣黑甲,面带魔鬼般恐怖面罩的凶残武士。
“我接下你的挑战,我会翻越雪山,走过你的盐井与农田,森林和河流,带着你的头颅,坐上你的王座,抱着你的妻子戴上你的王冠…”女士低声吟唱着索菲暴怒时写给亨利的战书,而后手拨弄了下鹿皮外袍的吊穗,表情稍带苦涩道:“您是如此的渴望我的美丽,于是在书信中竟要如背德的恶徒般逞凶。而见到我,你却没有认出我。”
“哦…是你啊。既然你在这里,那亨利他人呢?昨天下午一顿跑,总不能他比我还快吧。”
无视掉女人散发的高贵魅力,索菲转身,向一身金光灿灿的贾玛赫示意:“搜查圣特克拉大教堂,将亨利,还有他的骑士全都给我抓出来…”
“等等!”
亨利的妻子,罗马尼亚皇后古尼贡德急忙阻止索菲,她轻喘着气,哀怜道:“这教堂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可怜人。就在您来之前,一个骑士从东南奔来。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教皇阿努夫、米兰大主教盖布哈德,他们全都带着圣特克拉大教堂的珍宝,离开了。”
“这样的鬼话就不要拿来骗我了,我索菲,绝不是抛妻弃子的无胆无德无能之徒。我相信亨利也不会,阿努夫和盖布哈德,是你放走的吧?”索菲完全不吃古尼贡德这一套说辞。
换任何一个统治者,也不会放弃妻子吧?
那么索菲只能确认,是古尼贡德放走了那两个没长卵子的主教,而亲自留下拖延索菲的时间。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以所谓处子之身来诱骗我,欺诈我,抑或着操纵我,让柳多尔夫家,或者是你的卢森堡本家能存亡断续,继而壮大己身,还是断掉念想吧。我不是见到女人就上的种马!”
索菲说着,就有两个女武士走上前来,在索菲的命令下抓住古尼贡德。当她们脱下头盔,露出她们女性的面庞时,索菲的底气也陡然小了下来。
这时,教堂后殿里终于冲出了一大群修士、仆役与司铎,同时亦有许多市民涌入进来,向索菲恳求,希望他能放过古尼贡德女士。毕竟这是一位地位崇高、信仰虔诚,知名度甚广的女性。
索菲的表情微微凝固。
“怪不得敢留下来,原来还是有后手的。不过你就不怕在战乱里出什么事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你的贞洁誓言呢?”索菲表情微妙的握紧了腰间剑。
古尼贡德挣脱开束缚,却并未逃跑,她解开棕黄鹿皮外袍,露出裹着修女服的婀娜腰身,却道:“我愿意以天意裁决,来证明我的清白!修士,请将教堂后的木炭点燃带过来。”
所谓天意裁决,就是…赤脚走过木炭而无伤,证明自己无罪。
作者的话:古尼贡德的身材与脸型参考了她的画像,没有方下巴,反倒有点像邓丽君那种圆润下巴。另外关于天意裁决,这也是古尼贡德的传奇故事。她曾经被人蓄意指责败坏贞洁,于是赤脚走过烧的烫红的铁犁,自证清白,并受到教会的崇拜。关于她的传奇故事,还有一个,就是她睡觉时家里着火,她一番祈祷,上帝就让火灭了。总而言之,这也的确是一个牛逼的女性,所以我决定让索菲吃瘪。
第六百七十六章 烈火试炼
天意裁决,又称神判法…早就已经被索菲严厉禁止。
这种非常神奇的魔幻思路,大体上与东方人,包括中日韩越在内的老天爷惩罚类似,在同一个思维路线中形成闭环。
具体为,只要撑过了某种常人不能及的考验或磨难而不死,就代表他被上帝(老天爷)庇护,犯罪前例一笔勾销。
就索菲在伊利里亚总督区行使司法权判案时,见过各种各样的奇葩神判法。譬如一对兄弟互相指责对面偷窃家产,而双方都无法自证清白,也不能证明对方有罪时,当地村庄会允许这对兄弟选择一种神判法,譬如跳进河里憋气,谁冒泡泡谁就犯罪;又譬如钢铁试炼,也就是光脚走过烧得火红的铁犁,脚上无伤痕,则证明人无罪。
钢铁试炼,就是古尼贡德面对指责不贞时的反应。这位皇后也是真的刚烈,木炭试炼所用的烧红木炭,热传导效率低,只要有经验,走得快问题不大。但走铁犁,那真的需要非人的勇气。
除了神判法,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审判方式。
譬如如果一个人偷窃,那么只要他能够找到足够多的宣誓者,在神像前发誓自己无罪,他就可以无罪。又例如有人的父亲被狗咬死,这个人可以与狗角斗(然后他也被狗咬死了)。还有更离谱的,就是此时德意志地区关于强奸案的法律判决,法官会允许强奸犯与被强奸的女士做摔跤角斗,一人站在洞里,一人站在洞外做多轮对抗,谁赢谁无罪。
这种强奸案的男女角斗,慢慢被抛弃,但却在文化上流传下来,因而被德国后人称为婚姻决斗,还画了许多图像戏谑,但实际上与婚姻完全背道而驰。就像文艺复兴前后疯狂的黑中世纪黑暗一样,都是一种后人对前代文化不理解的歪曲。
就跟从来不存在的贞操带一样,至少索菲是从没见过相关的物品,反倒是文艺复兴前后,把这种想象中的东西制造了出来。不知道是该夸文艺复兴人勇于实践,还是该唾弃他们对历史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