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39节
“那能把你的家族，从摩洛哥带过来吗？”索菲追问。
索菲的野心不止是在西西里岛，更在于阿非利加，也就是阿拉伯人口中的伊非利基亚和马格里布。
说到这件事，贾玛赫少见的苦笑，她只是一个被卖做奴隶的部族中高层子女，哪能将偌大家族从休达带过来。
“您不如考虑让塔玛琪去做吧。她是凯鲁万人，那里是整个马格里布最重要的宗教中心。”贾玛赫给索菲找了个替代品。
“也是个好主意。”
索菲不吝赞赏。
只要有机会，试试也可以。
“选拔可靠的女武士，将这座罗马人的旧城堡改造成你们的驻地。从整个北非的柏柏尔人中征召更多的士兵吧。”索菲拍拍她的肩膀，令贾玛赫万分惊喜。
索菲要给她驻地，这意味着相当的自主权。
“上限呢？”
“你自己琢磨。”
离开旧城堡，因为被排挤穆斯林，而一直跟在索菲的艾吉奥不解：“为何要给柏柏尔女人独立驻地？我想这会让十字军们很不高兴。那些野蛮人一直在苦苦追求封地、名誉与庄园。我们要平衡，牵制，让他们互相矛盾。”
“这说明，你还是一个罗马人，没有被伊斯兰信仰同化。”索菲微笑着，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不能说。
十字军的存在，只是索菲放在西西里岛上的稳定剂。这些人受到的待遇，会比本岛人好，但并不是统治者。统治者，只可能是索菲的官吏与将军。无论什么信仰，什么人种，都能高速攀升，外来的工具人，在完成使命之后，就会被抛弃。
只有十字军中的少数人，在他们献出忠诚后，才能获得成为一地统治者的待遇。
当索菲回到攻城营地后，向所有人发出了胜利的通告：“我们已经成功攻克城市中的一座堡垒。我将我最信任的将军留在那里，而我可以无后顾之忧的，主持进攻最后敌人的行动了。”
最信任的将军？
若说最强力的将军有争议的话，那索菲最信任的，一定是那个白天夜里都陪在索菲身边的女人。
“在场的将军好像并没有离开。”富库西撇撇头，询问昆图斯，他知道这个罗马人在索菲麾下已经两年。
独眼而沉默的武士想都没想，说：“一个女人。”
女人？
法兰西人有些难以理解的左右看看，的确，少了一个柏柏尔女武士。
但女人，也算将军？一个良好品德的女性，应该像修女般文静优雅，虽然缺少学识，但道德高尚。
挤在一边的瑞恩斯坦有些羡慕，他也渴望成为索菲最信任的将军。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当这场战争胜利以后，我们的武士将获得什么样的奖赏。每一个存活的圣战者，可以选择在西西里岛获得50摩底的土地。至少三个武士，可以在一个村落中作为地主，成为我旗帜的守护者。死亡的圣战者，也将获得相同的抚慰金，由不愿留下的人一起带回家乡。”
顿了顿，索菲目视一圈。
留下？离开？对于地方十字军而言，当然是留下好，他们可以追求一个寡妇，在本地开花落子。
但对有身份的贵族而言，家乡总是难以抛却。
“要归乡的贵族，可以领取一枚由我铸造的纯银圣战者徽记，和记载功绩的书册。持此徽记，你们就是上帝的义士。你们可以将这段传奇历史，载入家谱，刻进家徽。我相信即便是国王，也乐意在温暖的壁炉旁，请你们饮酒作乐，并在宫廷中出任一席高官。教会将感激你们，人们将仰视你们，甚至连娶妻联姻时，也不乏贵女的青睐。”
这些奖赏实际上没有留下的奖励多。
但对这些贵族而言，能抬高家格，登堂入室，是比土地更实际的奖赏。索菲所描述的美好愿景，正是他们期待的未来。
“我只愿带走这座圣战之域的一扑土。”勒庞的子爵摩尔塔涅就不愿留下。
他要满载荣誉的归乡。
“哈哈，我会赐予你一面丝绸制作的圣战者旗帜，表彰你的功绩。但眼下，我们的敌人还盘踞在他们搜刮基督子民财富建立起的城堡上。还请各位，竭尽全力的侍奉上帝吧。”索菲将此事打住，吊起了更多人的期望。
巴依奇奇等人知道，索菲对他们另有赏赐，而且奖赏丰厚。
富库西伯爵还没有拿定主意走还是留。他渴望征战，但畏惧乡愁。
营帐外，围着营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士兵们，在得知优厚的奖励时，更加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
“我们应该鼓动全体信徒，做好为安拉牺牲的准备。把所有的宫殿都用木柴堆起来，哪怕毁灭，也不给索菲留下片砖片瓦！”大穆夫蒂满脸病态激昂的在贾法尔面前慷慨陈词。
贾法尔已经听得无趣，这是今天大穆夫蒂第六次同归于尽的宣言。
一句话，说一次是誓言，两次是安慰…六次，恐怕就是自欺欺人了。
贾法尔敏锐的发现，大穆夫蒂与其说是渴望牺牲，不如说是害怕身败名裂，而勉强装出的极端姿态。
“好，烧了吧。”
贾法尔同意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巴勒莫战役（结束，格
给个痛快吧。
贾法尔在战争进行到第六日时，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往日生活滋润的埃米尔被迫与最贫穷的，连天课都交不起的穆斯林住在一起。两者之间的差距好似天使与凡尘。却在战争中被迫化身狼与羊，睡在一个马厩。
就更不提那些卡迪法官与民兵领袖们骚扰他的妻妾，偷盗宫殿财富的丑事。这些丑恶，令贾法尔渐渐绝望。
他已经明悟。
在各方力量不能达成协调时，这个松散的沙中浮塔，终将一触即溃。
这座浮塔，被各种各样的人群抽取建筑材料，拿去盖自己的家。当浮塔越发虚弱，就再无御敌的能力。
众多的穆斯林君主国，如烟花般迅速崛起而消失，或许正是因此吧。贾法尔突然觉得，自己有做历史学家的天赋。他已经看透了历史，他突然懂得如哈姆丹王朝这如自己一般的小势力，是如何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但，他没有纸笔，不懂文学。他很难将他亲身参与的这场战争、这个见解，书写在历史书上。
“您怎么能这样想？”
老艾哈迈迪，他看着丧失斗志的贾法尔，不禁瞠目结舌。
他连续不停的提出毁灭，正是为了鼓舞战士们的勇气。但愚蠢的埃米尔…他却率先投降了！
作为教法官，老艾哈迈迪自认为他一直诚挚的遵循《古兰经》来指导整个穆斯林社会的安稳与进步。大穆夫蒂与卡迪们，一起负责执掌穆斯林社会的行政，还有对社会风俗的解释权。他们原本是总督（埃米尔）的副手，仅负责安抚穆斯林，但随着帝国征服的需要而慢慢扩张权力。
老艾哈迈迪希望，贾法尔能做出积极回应。
无论是斥责老艾哈迈迪，还是积极防御，都是好的表现。
但贾法尔误解了他，这个生于安乐的小子，他轻易地就要放弃祖辈的荣耀。
焚毁巴勒莫的卡尔萨宫。
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两个人看着对方。
他们都误解了对方。
抑或着，他们都曲解并掩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们不欢而散。
……
接下来，是一段持续整整一个多月，乏善可陈的攻城行动。
巨大都市的问题在于，除非像君士坦丁堡那样，直接占据一个半岛，缩减了大量防御面积，否则就像现在的巴勒莫，以及西班牙的科尔多瓦一样，面临建造巨型城墙的高昂费用，和维持高军力的艰难。甚至兵力不足时，连城墙都站不满。
索菲侥幸趁西西里酋帮分裂时的进攻，虽然撕碎了各方势力，但也将更多的野心家拖了出来。
在索菲包围卡尔萨宫，不断发起进攻时，这座巨大城市中很快形成了数个小势力。不管是逊尼派教长，还是基督徒，亦或者犹太人，都陆续被索菲铁腕镇压。
柏柏尔女武士驻扎的旧城堡很快变成了关押反叛者的监牢。每天被抓的反叛者，或疑似反叛者存在的，抑或着单纯是掌握大量地产，而令索菲不爽的家伙，成百上千的人被关在木笼中，以至于处决用的绞刑架的绳子，都给用坏了。
在这样的血腥清洗中，没有人表示反对。
因为索菲早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甚至连清理时的套路，都完善的条理清晰。
在清理中，索菲也开始整理各方势力。
索菲将这座巨大城市，分为了七个区。港口区，是商贸之地；卡尔萨区，是索菲未来的驻地城堡；以旧城堡区为中心的地方，作为柏柏尔军队的驻扎地和监狱牢笼；旧城堡的东、东北、东南和西侧，四个方向分为四个区域，交给随军的文职来临时处置。
每个区的主政官，称为区执政长，比县长要高半级。每个区配备治安、法狱、御墨三个职能长官，同时也有主教负责教堂事务，组成五巨头。
对于本地人来说，索菲的变革就像是在他们的头上罩个紧箍咒。
因为在穆斯林君王的统治下，非穆斯林的内容，一切都是自治的。虽然是二等人，但享有极高的自由度。上位者可以压榨下位者，缴纳了吉兹亚税，关起门来，这个社区他们说了算。
不像是在索菲的麾下，尽管是一等人，可在路边倒垃圾都要被惩罚，也太可笑了。
那些贪婪的吸血鬼，这才发现，在索菲的治下，他们甚至不能制裁一个乞丐，因为他们没有执法权。
这自然引起了极大非议。
逊尼派、犹太人与皈依者，甚至是商人、地主，都来找索菲告状。
显然，敢在索菲面前大放厥词的，都被挂在了旧城堡的城头上。人们暗暗的将这座城堡称为“索菲堡”。并谣传索菲每天都站在塔顶，用一种神秘的，赛理斯人掌握的望远镜，来监视本地人的一切行动。
哪怕是在路边尿尿，都会被治安官抓去鞭屁股。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占全城六成人口的逊尼派终于可以正儿八经的，打开清真寺，采用他们被禁止使用的祈祷仪式。尽管索菲不许他们在清真寺以外公开祈祷。
改宗者，迅速恢复了原初信仰，使得巴勒莫的广义基督徒数量达到了总人口近二成半。还有犹太人和什叶派，索菲一视同仁（指都收税）。
这一个月中，索菲彻底格式化卡迪法官们建立的秩序，而将自己的体系安装其内。
可以说，索菲只有一小半的精力放在攻城营地上。
“总督，我们的土山已经全都高过卡尔萨宫的城墙，是时候发起总攻，消灭敌人了！我发誓将抓住贾法尔，把他送上法庭。”不止一个将领如此向索菲立誓。
今天，在夏天将至的五月后，索菲向全军下令：“总攻！”
这座攻城营地，集合了索菲所有的赛理斯智慧。
巨大的回回炮，绵长的土山，高耸攻城塔，还有撞城锤，蒙皮的盾橹等等。
当回回炮发出怒吼，攻城塔全面进攻时，西西里人大概已经明白，他们输定了。
“不要放弃，不要哀嚎。索菲在城中为非作歹，你们没有看到…”老艾哈迈迪亲自站在前线，为将士们鼓劲，进行一场绝望的抗争。
“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