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459节

　　“哥哥，容我质疑一下这位忠臣。我问你，索菲如何才能攻破没有一个逊尼派信徒的宫城？你是要污蔑贾法尔偷偷改宗吗？”希尔特公主从小就处于政坛风云中，许多问题一眼就能看穿本质，她凌厉的找到阿布杜拉曼的弱点。

　　这一点，阿布杜拉曼早有准备。

　　“是赛理斯投石机，索菲从东方古国带来的伟大战争机械。他拆掉了大船甲板，将投石机直接设置在船上，于海上射击宫城。”阿布杜拉曼缓缓回答道。条理清晰，来龙去脉都有。

　　哈基姆有些不悦的看着妹妹：“希尔特，满意了吗？”

　　“不。我还有第二个问题，索菲。我听闻他只有26岁，他是如何控制十多万圣战军渡海进攻巴勒莫的？”

　　希尔特的提问跳跃有些大，阿布杜拉曼没有任何准备。

　　但为了活命，阿布杜拉曼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总结出索菲：“索菲，是来自东方的赛理斯人，在凯撒利亚要塞当兵。大约八年前，他从东方到达希腊，从此飞黄腾达。他是罗马皇帝巴西尔的法理弟弟，妻子为反对巴西尔的大家族长女，他有许多情妇，最出名的情妇是玛利亚，为保加利亚皇室的公主。同时，他也与匈牙利国王结盟，将匈牙利国王的妹妹纳入宫廷，他还征服了意大利，将当地的强势家族图斯克拉姆吞并，将他的法理儿子推上教皇之位，由此掌控意大利诸多城邦。可以说，他就是大海上的魔鬼君王。”

　　一连串的介绍，好似在报菜名。

　　哈基姆与希尔特兄妹，都能从中感到棘手。短短七年就能达成这般成就，在阿拉伯历史中都实属罕见。

　　宗教、家族、位格、军队、金钱、战船，没有索菲不紧抓的。

　　“兄长，如此看来，他应当是堪比你的当世英才。与其对抗不是明策，我们不如暂时与罗马和平，再从中挑拨索菲与巴西尔的关系…毕竟最大的敌人，还是巴格达。”希尔特向哈基姆提议。

　　坦白地讲，希尔特的建议，基本代表法蒂玛王朝中理智派与和平派的观点。

　　罗马外交局势差，法蒂玛却是从里到外的差。

　　高度自治的各族社区，参差不齐的信仰，结构性的腐败和低效，以及时不时就可能叛乱或独立的地方总督，这都是法蒂玛身上的恶性肿瘤。

　　而法蒂玛得以战胜阿拔斯的理由，是因为阿拔斯烂的比他更早，更深。现在的阿拔斯哈里发，就是个大号的精神领袖。实际上的地方政权，都在白益王朝家兄弟们的手中。地位和古代的日本天皇非常相似。

　　“不！索菲幸进小贼，怎能与吾相比？”

　　一般的君王，就算拒绝，也会模糊表示。但哈基姆不是，他自认为是天上地下唯一的‘马赫迪’，有自己的使命。

　　所以哈基姆当场与妹妹翻脸，斥责希尔特：“你这贱女人生的婊子，你听到了那索菲的事迹，就对她暗起心思，你这不守教义的基督女人，给我滚！”

　　宫廷里一阵冷寂。

　　希尔特脸色僵硬许久，一口气好玄才喘回来，她咬着牙甩下一句：“你和我不是一个母亲吗？你也是基督徒的子嗣。”

　　说完，希尔特甩身就走。

　　希尔特与哈基姆实则是同一个母亲，但哈基姆认为卑贱的基督徒母亲令他受辱，于是宣扬他是另一个穆斯林王后之子，而将他的出生事迹抹去。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兄妹阋墙，也就来不及管阿布杜拉曼的事。

　　当然，他们更是忽略了来自巴格达的大新闻。

　　在白益王朝的埃米尔巴哈·道莱，巴格达的阿拔斯哈里发卡迪尔共同主持下，卡迪尔召集了大量十二伊玛目派与逊尼派的学者。

　　经过仔细的研究和考量，他们一致认为，法蒂玛王朝的血脉是虚假的！

　　哈基姆与希尔特的父辈，并不是穆罕默德与阿里的直系血脉，相反，他们是一个犹太人的后裔。

　　是窃取先知血脉的小偷！

　　作者的话：今天去健身房，不知为何跑的脚踝疼，赶紧不跑了。真头疼

第七百九十一章 摘果子

　　巴格达的反应很正常。

　　虽然法蒂玛王朝内部的问题一天比一天严重，但作为阿拉伯世界唯一能打的大王朝，他仍然在马什里克地区呈现出扩张状态。

　　在烂得无与伦比的阿拉伯世界，法蒂玛已经是尽可能没那么烂的优等生了。

　　譬如马瓦什王朝，它本是阿拔斯的附庸，当年的开国事件，是马瓦什酋长抓到了阿拔斯亲族，胁迫获得了半独立封地。而马瓦什王朝现在不但和罗马眉来眼去，更是准备转投法蒂玛的怀抱。

　　更直接一点的，在摩苏尔、库法等城的部落，都开始向法蒂玛靠拢。

　　别的地区投靠法蒂玛也就算了，可库法城，它就在纳杰夫以东10里，二城几乎是一体。什叶派最敬奉的先知女婿阿里，就下葬于此。虽然投奔什叶派的法蒂玛无可厚非，但纳杰夫的阿里墓和大清真寺如果被法蒂玛王朝掌握，那简直是逊尼派的一场噩梦。

　　库法已经算是巴格达的家门口。

　　被打到家门口来，巴格达的卡迪尔就算再羸弱，也得秀一下肌肉。

　　他是逊尼派的精神领袖，白益王朝则信奉什叶派中的十二伊玛目派，两方集合，直指法蒂玛家族的血脉非法，甚至是犹太子嗣，给了哈基姆重重一击。

　　由于什叶派长期的隐藏策略，法蒂玛的血脉到底有没有问题，谁都不知道。

　　在阿里倒下后，什叶派认为伊玛目才是地球上真神的代表。故而伊玛目成为重要的领袖，人们相信伊玛目没有死去，他只是隐藏起来，在将来以‘弥撒亚’的身份，拯救末日。有人认为第七任伊玛目隐藏起来，有人认为第十二任伊玛目隐藏起来，这就是七伊玛目派与十二伊玛目派的区别。

　　法蒂玛王朝起家时，先祖阿卜杜勒·侯赛因自称是第七任伊玛目的后代，并由此建立起自己的王朝。这也是十二伊玛目派反对他的缘由，法蒂玛是七伊玛目派。

　　在第七任伊玛目，与他自己之间的血脉传承是隐去的，很难考证。在阿卜杜勒·侯赛因到伊非利基亚传教造反之前，他的事迹并不昭彰。

　　这种不能解释的事情，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不下屠刀，就得面临乾隆因为《大义觉迷录》泄露宫廷隐私到处砍头，给雍正擦屁股的窘境。

　　巴格达的重拳一击，令兄妹阋墙的法蒂玛王朝更是雪上加霜。反对哈基姆的人如山入海。

　　柏柏尔、突厥、达拉姆…一串相互抵触的军阀还在暗中选边站队。

　　……

　　“你不用着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外交这事，虚虚实实，没几个人知道能不能成。”

　　十月，索菲回到了大赛理斯堡。一家的女眷，也从罗马回到这里。刚刚重新理政，贝娅特丽克丝就上门来道歉。

　　“无论如何，亏损的财物我都会想办法补上的！”诺曼女人羞红了脸。以她在奥赫里德的拙劣表现，索菲将她的宫廷职位撤销，赶出宫廷都可以。

　　“这不是一回事。但说起来，有半年没有回到大赛理斯堡，你应该分享我一些可靠的消息，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索菲指了指座椅，让贝娅特丽克丝坐下。

　　这个问题，源于索菲最近对各个部门官员的接见。

　　当索菲再回到他忠诚的大赛理斯堡后，各部门官员对索菲的回应有一些微妙。作为索菲的根据地，重要的财源与铸币厂，和工业基地，伊利里亚总督区现在已经设置了七十余县，加上斯普利特、都拉齐翁这些大城市的繁荣，以及拉古萨、扎塔等城邦的归顺，至少百万人接受索菲的垂直统治。

　　各部署的官员不仅态度不积极，而且工作懈怠，仿佛丧失了工作积极性。

　　索菲摊开信纸，想从贝娅特丽克丝这里获得启发。这样的内幕，只有和普通官吏同等级的人才能获知。

　　说到这个严重的问题，贝娅特丽克丝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贝娅特丽克丝很纠结。

　　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古尼贡德以希腊语诫告诺曼女人：“注意你的忠诚。”

　　诺曼女人扭捏一下，还是垂头低声道：“大家都觉得，你不公平。”

　　“不公平？”

　　索菲搁下笔，帝国的共治者出离愤怒。

　　“九品二十七级本官制、年薪、粮油菜蔬福利…我简直难以想象，我给他们的还不够多吗？”

　　在帝国处于高级贵族与大行会掌权，各大城市基本由本地权贵自治的情况下， 索菲对这些出身不高的官吏简直如再生父母，这还不知足？

　　“他们…他们都觉得你征服意大利以后，大家可以去意大利瓜分…果实。可您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库尔库阿斯阁下，都没有调动。”贝娅特丽克丝吞吞吐吐，才把事情解释开。

　　与意大利的千万人相比，伊利里亚只有意大利十分之一的体量。索菲以蛇吞象时，大家都不想去意大利，怕人生地不熟，而且索菲可能失败。但当索菲稳固的将意大利纳入囊中，连西西里岛的海盗都驱逐后，这些普通官员就有些跃跃欲试，想去意大利一展身手了。

　　北意大利暂且不提，但南意大利，大家都能去吧？语言相通，信仰相同，几乎可以无差别的接手。到时候，副级升正，副官入正，升官发财还能当一县县长，多好。

　　但索菲没有反应。

　　连着近两年，不但没有提拔旧部下，还把老格雷戈里这种退休老人也挖了出来。

　　“是抱怨我后来居上，心态失衡了？”索菲冷哼。

　　古尼贡德给了诺曼女人一个眼色，转头劝索菲：“这是人之常情，我听说库尔库阿斯一直兢兢业业，但这两年来，你好像没给他升官。对比一下狄里昂，你至少得给库尔库阿斯更多的礼遇。”

　　索菲依然不爽，但他清楚，这是正常的事态。

　　雪中送炭的没几个，锦上添花倒都觉得自己有功，应该分享成果。

　　索菲眼珠子一转，突然嘴角一勾。

　　“好，既然他们都想要分功，就把他们派去意大利。”

　　索菲刷刷写了一份政令。

　　“让各部门将有意进取，近些年功绩卓著，但长期未升官的官员都挑选出来，我要把他们派去南意大利督军区的三个军区、卡普阿大区、贝内文托大区，还有罗马大区。除此之外，凡是愿意去北意大利米兰、帕维亚、维罗纳、弗留利四大区的，官升三级，本官升一级。”

　　古尼贡德仍然有疑虑：“那库尔库阿斯呢？他堪称居功至伟。”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一分为二，真香！

　　“库尔库阿斯啊…要不交给巴西尔陛下如何？”索菲开玩笑。

　　古尼贡德先是吃惊，随后又嘲笑索菲：“如果你愿意放手的话，我相信你的陛下一定会欢迎的。我听你的秘书们说，巴西尔一直在色雷斯地区搞什么军事县，将农兵与军事农庄置于官员的管理下。只要库尔库阿斯到色雷斯，那一定事半功倍。他好歹曾是皇族之一是，地位不低。”

　　“他不会去的。我才26岁，比巴西尔与君士坦丁年轻至少20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库尔库阿斯又不傻。”

　　共事多年，索菲更了解库尔库阿斯其人。

　　表面上的谦逊、忠诚与顺从，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面具。他的忠诚只奉献给强权，谦逊敬奉给王者，而把顺从藏在心计背后。

　　这并不意味着索菲讨厌他，毕竟索菲自己早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但把库尔库阿斯与艾吉奥放在一起选托孤大臣，索菲宁可选艾吉奥这种没啥野心的前秘书，也不会留库尔库阿斯活到自己死后。

　　“那你？”古尼贡德弄不清楚索菲的想法。

　　“当然是先把库尔库阿斯的好处压榨到尽，再把他交给巴西尔。”索菲这样说着，甩着笔，召集来自己的秘书、幕僚等一群人，开始准备新的改革。

　　征服了意大利，也是时候对总督府整个规划进行变革。

　　…

　　“什么？改革政区？他怎么不和我商量？”

　　沉睡中的库尔库阿斯被妻子唤醒，然后他听到了这一令人震撼的消息。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索菲没有与任何人商量，而是直接在宫廷里着手改革。这对于参与了县制确立，总督府六部制度，二十七级本官制的库尔库阿斯来说，简直是不能再差的消息。

　　“怎么办？难道索菲阁下已经对我们家失去…”库尔库阿斯的妻子惊慌失色，她不敢想象这好不容易扭转的家境，再跌入深谷会后的样子。

　　回到美索不达米亚？

　　索菲的仇家非手撕了他们全家不可。就算家格尊贵，也挡不住这么多年的恩仇。

　　“不要惊慌。索菲阁下已经贵为帝国共治，是国家最重要的君王。想来他也不会再在这些重要事情上与人商量。”库尔库阿斯安抚住妻子，沉稳的将仆人斥退：“这种正常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打搅我，那些半夜来求见我的官员也一起赶回去。明日早晨在赛理斯宫的前殿索菲阁下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谁若认为我能劝服索菲阁下的话，大可以摘冠滚蛋，我没那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