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70节
第一千零五章 开门,查水表
1009年11月。
索菲开始切实的感受到行政效率低下的难题。
即便为此在几年的战争生涯以后,在西西里岛、埃及和罗马同时展开造纸业尝试,也不过是暂时性的解决了贵族们擦屁股用什么的问题。
没办法,由于产量实在不足,为了处理大量试验品,索菲从东方带来的赛理斯纸,第一个功效竟然是给贵族们当卫生纸擦屁股。这恰到好处的给索菲争取到了许多贵族的好感。为了治理痔疮,宫廷分配出的,珍贵的擦屁股纸也成了拉拢贵族的工具。
虽然行政效率提不上去,索菲也仍然动手对埃及的行政区划进行了切割。
在继续扶持哈扎尔大学时,索菲率先将亚历山大军区切割出来,作为贸易行省的重要出口来运作;随后,索菲又把阿尔法拉米与古尔祖姆,这未来苏伊士运河南北两出口切割为东方军区,专门选择忠诚的人,去控制油水极多的海关贸易。
分出两个重要贸易省份后,索菲将剩余地区,切割为中部的坦塔军区,和首都附近的开罗军区,以为农业根基。
法尤姆绿洲则被独立为法尤姆军区,同时将贝尼苏韦夫,一个以亚麻种植、编织毛毯为主业的都市分离出,作为尼罗河军区的中心,延伸辐射南方上游。
但纸上的切割,并不能立刻给索菲正反馈。
甚至地方上那些惰性严重的前王朝官僚,还想靠着些小手段来让自己继续侵吞地方财富。
“普通的治安警察根本不管作用。他们唯一的效果就是与当地官僚同流合污,继续压榨截取属于您的财富。”虽然心中不屑,但左丞相曼苏尔本脸上仍然是一副忠心国事的模样。
这个联合官僚与警察榨取地方财富的,当然也包括大国舅一份。
旁边的右丞相马格里比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他不禁嘲讽道:“也不知道是谁的家人三番五次的阻挠对全国的度田,以至于开罗某一片区域的农民,主动申请加入隔壁镇户籍度田,来躲开这家人。”
“这……想必是某些人对陛下的政策还有些误解。”曼苏尔本被公开刺脸,脸色顿时拉下一个色阶。
宫廷里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就是在右丞相马格里比主持全国人口、户籍、田地重新测量,减税固基,普惠百姓时,曼苏尔本家的族人却大肆贿赂、阻挠前去度田的官吏,使得首都开罗的度田与人口登记进度,甚至要落后于法尤姆绿洲。
女王希尔特的表情也不好看,她不能忍受自己的舅舅这样欺瞒。
正在希尔特忍不住要斥责曼苏尔本时,索菲在纱帘后拦住了希尔特,站起身走到前台。
为什么阻拦度田与人口登记,索菲很清楚曼苏尔本,以及以他为首的一批大地主们的想法。
假如完完整整的实行人口登记,那么被隐瞒的奴隶、藏匿的农奴与多余的家族人丁,就会被重新登记。损失税收只是其次,丢掉对这些人口的控制权,才是大忌。特别是这些基督徒大地主在索菲帮他们踹开骑在头上的穆斯林君王后,这几个月在地方上搞起事来,连最残暴的穆斯林君主看了,都直呼不做人。充分印证了没有任何钳制的地主,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除了特权与隐匿人口外,最大的矛盾,就是《联保税法》。
这个税法用在普通小农村社身上,彼此均衡一下,问题不大。可若挂在大贵族脖子上,那就是个枷锁,每年都得给‘贱民’擦屁股,这谁受得了。再加上索菲重新度田,隐匿财富被挖掘到明面上,大贵族们不能接受自己年年给国库当垫子的命运。
索菲一边要逼他们亮出藏匿的财富,一边又要他们多给国库充钱。虽然减税幅度大,但这种底裤都被扒光的痛苦感,却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
索菲很清楚。
但凡读懂历史书的人,也清楚,包括天资聪颖的希尔特女王。
这个矛盾不可调和。
但索菲却道:“今天刚刚准备好的《治安法》,不知道左丞相有没有审阅?”
审阅那种取悦皇帝的烂法律?
曼苏尔本这些天光是去逼迫底层官吏沉默,擦屁股都够烦了。
“额…在下稍有耳闻。”曼苏尔本含糊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索菲拍拍手,道:“今天的集会就到这里,各自去办事吧。”
大家摸不着头脑,只有马格里比,这个对文字敏感的诗人,仔细阅读过最新治安法。这个治安法里创造了一种新的部队,锦衣使者,似乎是直属陛下,编制上挂在宫廷中的独特部队。
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部队的性质,那就是——联邦税务局税警、密探与狱警。
早上朝会结束后,曼苏尔本便被女王喊走。
“我的舅舅,你也太冲动了。这种小事本应该让家里人多担待。就算多征税,随后我不也还给您了吗?”希尔特女王貌似热情的安慰曼苏尔本。
而曼苏尔本被这股虚假的家人情谊一熏,也不禁抱怨:“是啊,家里那群蠢货,根本不懂怎么为人处事。索菲也是,何必跟我计较那么多呢?”
“您先回去,我这就劝劝索菲,给您特事特办。”
希尔特也说的言之凿凿,仿佛是与土豪三七分账。曼苏尔本心情松懈,便走了。
那边,马格里比也被索菲安抚道:“你继续推动全国度田。曼苏尔本的事情,我来解决。你要强硬,绝不对曼苏尔本妥协。”
两边各一个口径,但索菲与希尔特在卧室里会面后,索菲却道:“该关门,放狗了。”
……
随着埃及逐渐稳固,地方上也不太可能掀起大的风浪。
开罗附近的治安,可能也臻至历史最高值。
但这天晚上,一批穿着独特的赛理斯式带褶长袍的骑士手举火炬,在大路上狂奔。这种长袍以大红为底,上绣龙形。上身并非对襟,而是交领,下身则为带褶裙摆。
说白了,就是索菲抄袭来的飞鱼服。
他们手中举着黄色金牌,边骑边喊:“皇家办事,闲人让道!”
这群人飞奔不多时,便赶到一处富贵地。
为首的年轻人拔出长刀,迎着火光,露出脸庞,正是突厥人沙拉夫,新转任的锦衣使者将军。
两个突厥使者抬出破门锥,看向沙拉夫。
沙拉夫扶正自己的赛理斯宝冠,用他那独特的大嗓门狂吼:
“开门,查水表!”
第一千零六章 你醒了?
在埃及,人们一般不用考虑冬天防寒的问题。
尤其是在首都开罗,白天只需要一件厚袄,就能度过哪怕是在最冷的冬季,平均日气温也在20度的温暖白天。所以在开罗,种植亚麻一种植物,就能度过一整年。毕竟人们最需要考虑的,其实是不穿衣服的热天时如何防晒。
但若是到了晚上,就没那么好受了。在沙漠边缘的开罗,日夜温差比较大,白天20多度,晚上直降到10度以下都正常。所以家族聚族而居,无论是抵御强盗,还是防寒保暖都是必要的。
大家族更是如此。
守夜人被沙拉夫一个大嗓门震醒,还在迷惑,为何有人在喊‘那是杯子’?
其实连锦衣使者们自己都迷惑,破门之前为何要喊‘那是杯子’?其实只是阿拉伯语读音近似。但索菲坚持要这样,甚至写进操典,所以锦衣使者们只好就此照办。在日后还造成后来指挥官误以为锦衣使者的象征就是圣杯与龙的误解。以至于后世地摊文学者牵强附会的给锦衣使者们杜撰出圣杯崇拜,锦衣使者只要使用一个秘密圣杯痛饮敌人鲜血,就能追踪到其去向的神秘传说。
但现在,后世神出鬼没,宛如税警天降的锦衣使者,本质不过是一群从流氓里摘选出的,不那么流氓的听话突厥青年,组成的武装税警团,来专门镇压暴力抗税,费拉不堪的地方权贵。
确实费拉不堪。
在满足观赏性的同时,锦衣使者的衣服中还缝着锁子与甲叶,是优秀便携的轻量铁甲,被选为锦衣使者的士兵,当然也是身经百战,令行禁止的好兵。
于是破开大门的锦衣使者按照来时的行动计划,迅速闯入曼苏尔本家族领地中。
“一队,去抓曼苏尔本的亲属,可别让这些娇娇宝贝们自杀了。”
“二队,控制曼苏尔本家的仓库,那可都是陛下的财富。”
“三队,堵住每一个通道!”
“经济纠察队,立即搜索曼苏尔本家的地产账簿,核对他隐匿了多少财产人丁!我们的奖金就都靠你们了。”
说话间,沙拉夫按照自己在培训时写成的行动手册,安排三个行动队和一个经济纠察队各司其职,尽快解决这一晚上的突袭。所谓经济纠察队的成员,全部都是哈扎尔大学中失业或诗学的数学系教授、学生,还有优秀会计。他们的任务不是打打杀杀,而是核对账簿,抓其漏洞,为锦衣使者的行动打补丁。
一般来讲,如果真抓不到借口,锦衣使者还有一个特别行动队,里面藏了许多社会上弄奸耍诈的小人,专门负责伪造证据。
可能会有人问,旧哈里发时期王权至大,想杀谁,抄谁家都无所谓,怎么到索菲这里,还变得这么麻烦?
其实,沙拉夫自己就问过。
索菲的回答是:“你不懂君王、警察、法官、监狱都是我的人,而敌人怎么逃,都跳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快感。”
这边乡下,锦衣使者初次亮相,就把曼苏尔本全家一锅端,那边的曼苏尔本,却还在家里面悠然自得的给从属权贵们布置任务。
他肥胖的身躯在厅堂里穿梭,随手指着他喜欢,或不喜欢的家族。
“你,老老实实的接受安排,但度田的官吏我都打点过,随便糊弄就行。这是为了满足宫廷里两个年轻人的虚荣心。”
被安排任务的地主一脸愤懑。什么随便糊弄,这是要骗索菲,给曼苏尔本顶黑锅啊。
“至于你,你就继续扛着。”
这就更惨了。越是硬顶,下场越悲剧。
不过也有曼苏尔本喜欢的家族,他便道:“你,借口你妈死了,得给你妈送终。继续顶着,索菲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被指明的人当场欣喜若狂,大概没想到,他早就忘记的,那个女奴出身的母亲,还能有这种功效。
把任务安排完毕,曼苏尔本便举着酒杯公开道:“继续拖,我们优势很大!索菲对普通人的度田已经快结束了。只要我们拖到年底集成全国税册的时候,索菲就必须向我们妥协。他还需要我们来统治埃及呢!”
这便是曼苏尔本的拖延战略。拖着,让埃及的平民们先去登记田亩。等到年底必须集成税册时,再与索菲妥协一番,使得权贵们既能隐匿人口农奴,又能模糊账目,交最少的税。
坦白的讲,这招应付哈里发还比较勉强。
因为哈利发手上有兵。
索菲是基督徒,基督徒不能杀基督徒啊。
曼苏尔本得意洋洋,大权贵们其乐融融。
直到天微蒙蒙亮,曼苏尔本才迷迷糊糊地在家门口醒来。
“奇怪,老夫怎么睡在门口?狗奴才呢?狗奴才!快扶老夫起来,这成何体统?”
曼苏尔本骂骂咧咧的,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整整一圈的黑红花纹裙摆,还有明显是粗壮武夫穿着军制硬皮靴。
他肥胖的身躯让他难以起身,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眼睛看清了一切。
整整一圈粗壮黝黑,黑发黑瞳,着统一武官冕与锦衣服的突厥人,眼睛发红的盯着他。
“你醒了?”
他吓得慌不走路,急忙呵斥道:“老夫可是王国左丞相,是女王的舅舅,你你你你,你们这群突厥人,真是反了天!”
过去的感觉都回来了。那群突厥军阀肆意妄为,登门掳掠,强抢强卖的行为,都回来了。
是‘自由’的味道。
可惜,沙拉夫一边斥责仆人:“给老子搬快点。”一边挤进人群。
他拿出一张纸,扔给曼苏尔本:“左丞相,你因为隐匿财产,抗拒检查,已经触犯法律!现在进宫,给陛下作解释吧。”
由于太肥胖,曼苏尔本直接被抬起来装上驴车,与许多通宵达旦,却昏睡在锦衣使者的昏睡红茶中的权贵们一起来到福斯塔的囚笼塔。
囚笼塔旁边,绿地被改造成了靶场。
哈基姆的几十个妃子围在索菲与希尔特旁边,毕恭毕敬的侍奉。
靶场上,树着几个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