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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617节

  索菲说:“我认为老建筑与新建筑评选的时候,应该放两个排行榜。”

  说完,索菲自己笑了笑。

  但巴西尔没笑,他没听明白索菲这冷笑话的笑点在哪里。

  并且,巴西尔再一次确定,索菲根本就不是一个虔诚信徒,甚至对上帝都缺乏敬畏。他甚至在安抚臣民的时候,都会说出在基督教中绝不会出现的自然崇拜。

  说来好笑,巴西尔在此刻,最担心的不是索菲把罗马这艘大船开翻进水沟里,而是害怕索菲这本质异教徒的混蛋,将罗马变回君士坦丁大帝之前的多神信仰崇拜状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将你多疑的心收起来吧,时代在前进,我没有在地中海里划小船的傻习惯。”索菲看冷笑话不能让巴西尔转移注意力,还是说出了实话。

  其他的宗教信仰,基本被基督教给同化、改造、消灭得差不多了。仅有北方、东北方还残留着多神崇拜的原始信仰。不管是斯拉夫神话,还是诺斯神话,亦或是游牧民的长生天崇拜,在基督教面前都被打的七零八落。

  毕竟,辩经是基督教的老本行,也是独行天下的真本事。

  索菲没有心思和精力,学穆罕默德再搞一个一神信仰宗教,或者像哈基姆一样,搞神化崇拜。

  就从现有的基督教派系里面,挑选适合统治的派系扶持即可。

  思想源自于现实的变革。正如各种五花八门的基督邪教,差不多都源于激烈的土地矛盾,种族压迫。

  倘若索菲能打垮倭马亚王朝,重新建立从伊比利亚到美索不达米亚的罗马大帝国,那么随着大一统的进行,自然会有新的基督派系出来为索菲辩解,创立新的思潮。也许会出现《罗马的历史就是大一统的历史》这样的论断。

  俗称叼盘。

  “我当然清楚,但我也知道,人的意识太过脆弱。”巴西尔喘着气,坐在祭台边的椅子上。

  他经历了十分强烈的思想斗争,才有了今天的决定。

  “我希望你,能站在我面前,按着十字架,对着上帝宣誓。”巴西尔盯着索菲。

  他表情严肃,神情恳切,姿态也分外的紧张。

  甚至有一丝恳求的意味。

  索菲没有回头,但他仍然单膝跪在祭台前,手按在祭台上。

  然后,巴西尔有些回忆似的,喃喃自语:

  “我要向上帝宣誓,我将虔诚奉与上帝,终生…终生致力于为弘扬上帝的事业献身…”

  他长篇大段,用索菲也不大听得懂的贵族腔调、单词,还有夹杂着许多拉丁语的词汇,讲述着一个忠贞者应有的志向。

  索菲一开始还跟着发誓,但很快,他就发现没有必要。

  这不是索菲的誓,而是巴西尔的誓。

  基于他虔诚的信仰,而自己选择要走的道路。只不过人到中年末,随着索菲的突然出现,巴西尔的人生渐渐偏离了他为自己厘定好的未来。

  虽然原本的历史上,他也没有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说完之后,巴西尔回味了很久,才终于说:“今天大概就是我的死亡之日吧。索菲,我知道宫廷里一定有许多小丑在向你告密,说我私藏武器之流,劝你早日下手。”

  索菲点头。

  巴西尔接着说:“他们说的没错。是的,我的确做了。

  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开始感到悲哀。倘若一位罗马的皇帝,最后要通过一柄匕首,像街头巷尾的流氓一样在刀刃中决出生死,那太可悲了。我做不到。”

  索菲的眼皮微微颤抖。

  不,你做得到。你晚年的时候,疑心病发作到不敢居住在皇宫之中,而是躲在军营里遥控国家。

  索菲的心思巴西尔不知道,他接着诉说:“我开始怀疑,不,我渐渐感觉到我的力不从心。年轻时的我犯了太多错误。在约翰一世死后,年仅18岁的我坐在皇座上,面前是权阉巴西尔·利卡潘努斯,无数的权贵们组成派系,在宫廷中互相攻伐。我痛失了保加利亚、叙利亚,并为之付出惨痛代价。986年,图拉真之门是我一生不愿回忆的悲痛。994年、995年,塔奥王子和约翰·查尔迪斯两任帖撒罗尼迦总督先后战败,我甚至以为局势要崩坏回君士坦丁七世那般。

  还好,乌拉诺斯稳住了局势。而你,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你,改变了罗马。”

  索菲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感到熟悉。

  不,我没有。

  气氛一下子平静下来。

  巴西尔似乎在等索菲的回复,而索菲也在斟酌用词。

  教堂外,女皇、女王、群臣都在等待里面的两位皇帝聊完,大家对巴西尔和索菲会说什么充满了疑惑。

  索菲正要开口时,巴西尔却从怀中取出一个酒瓶。

  “我用那柄精美的裁纸刀,从信徒那里换到了一瓶葡萄酒。我让盘里努斯在酒瓶中放入了毒药。它会缓慢的杀死我,并且最后会显得我死于…巴尔达斯·福卡斯那样的心绞痛。来,给我倒酒吧。”

  巴西尔要索菲杀了他。

  因为基督徒,不能自杀,自杀者不能上天堂。

  索菲的心情突然沉重,尤其是在满天星星洒下的星光中。

  酒杯,祭台上就有。

  那本是主教用于弥撒的礼器。

  “巴西尔陛下给索菲陛下了一壶酒?”门外臣子们眼睛尖的已经看到了。

  索菲倒满一杯,递给巴西尔。

  巴西尔坦荡的笑着,一饮而尽。他说:“这样,我的人生就结束了。从958年降生,到1010年去世,人生53年,东征西战、奖掖公平、收复旧土、拱卫信仰,我自认为不逊于查士丁尼,升入天堂后,我还要将祖父一辈好好的嘲笑一番。”

  索菲听罢,不禁哀叹:“还没有。原本历史上…我是说,我曾经窥见过你的未来。你的人生本没有结束。”

  “是吗?”

  巴西尔压根不信,他感受着生命的渐渐流失,伸手请索菲细讲:“不妨让我在死前一窥历史,聊作笑料。”

  作者的话:经过老妈提醒,明天竟然是我生日。所以这两天的更新还要慢一点、、、、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巴西尔的谢幕礼

  聊巴西尔,最快的入门是什么?

  当然是你怎么看待传说中的保加利亚屠夫行为?

  严格来说,第一个保加利亚屠夫,是利奥三世的儿子,君士坦丁五世。这位战功卓著的将军皇帝赢得了对保加利亚的十余场战役的胜利,并让六个保加利亚可汗在内乱、刺杀、夺权中滚下王位。

  索菲依稀记得,在禁卫军中曾广为流传的故事。

  当普利斯卡战役后,尼基弗鲁斯一世动员的包括禁卫军在内的八万军队全军覆没,本人死在粪堆中,脑壳被做成酒器后,罗马人惊慌失措。而留守的禁卫军与人民一起跑进君士坦丁五世的陵寝,哀戚万分地恳求死去的陛下‘再领导他们胜利一次’。

  显然,骂名累累的君士坦丁五世没有机会再复活过来,率领他的军团摘下第七顶保加利亚可汗的王冠。

  索菲自然也要从保加利亚屠夫开始:“就像被许多人污名化的君士坦丁五世一样,你被称为保加利亚屠夫,因为你在1014年的克雷西昂之战中,将俘虏到的14000名保加利亚俘虏中99%的人剜掉双眼,每百人留一目送回故乡。据说看到这一幕的萨穆伊尔哀痛而亡,残存的保加利亚势力由此衰微。四年后彻底终结。这是你在历史上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事迹。忘了说,起因是伯坦内阿特斯将军急功冒进,被加布利尔伏杀。不过听说,加布利尔被伊万伏杀在森林中了。”

  索菲也想知道巴西尔的反应。

  巴西尔只是躺在椅子上,他仰望着星空,叹着气,遗憾不已的说:“听起来,像是那些喜欢靠臆测乱写史书的修道士们,纸上可劲的讽刺我呢。”

  索菲一怔,但很快释然。

  没错,保加利亚屠夫,这是个贬义词。巴西尔一生有许多的胜利,唯独这次被大书特书,尤其是每百人留一目,看起来不太像是真实发生的事件,更可能是修道士们仇视巴西尔,艺术化加工后污蔑巴西尔的。就像君士坦丁五世在普雷斯卡大破保加利亚人,敌视他的修道士们就说他‘血腥野兽’‘邪恶至极’,称他的军队‘把小孩拖在马尾上跑死’‘做尽无数坏事,连自己人也杀’。

  “但你这么说我可不信。明明这个传说中也有你的成分。保加利亚屠夫也好、杀战俘也好…除了萨穆伊尔看到战俘死伤气死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巴西尔却笑着指责索菲张冠李戴,“你把你的脏事扣给我,说明这个故事是你现编的。”

  巴西尔不信。

  索菲也清楚巴西尔不会信的。

  所以索菲说:“你就当这是个故事吧。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你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君王。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列举一些胜利吧。

  1000年,你派遣西菲亚斯,重新征服了普雷斯卡和大普雷斯拉夫。此后的14年中,在克雷西昂之战前,你对保加利亚一直在胜利,胜利后再胜利。

  你附庸了克罗地亚王国与沿岸的城邦。你让威尼斯人为你卖命。

  1016年,你部署军队,毁灭了可萨汗国,征服了克里木半岛。

  1017年,南意大利发生叛乱,阿吉鲁斯·罗曼努斯和利奥两兄弟死于平叛后,你亲征意大利,稳固南疆的同时,将帝国统治的边缘延伸到了罗马城南。

  1018年,在跑到塞尔维亚躲避的伊万死后,你调集军队东征,于1021年打垮格鲁吉亚王国,获得了亚美尼亚大片的疆土。

  1025年…你在策划征服西西里岛的时候,病逝于军队中。当你死去时,你是在罗马帝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位62年,享年68岁。你的帝国从黎凡特到威尼斯,从雷焦卡拉布里亚到赫尔松,从多里斯多隆到安提欧克…你是希拉克略以后,将帝国领域拓展至最宏伟的君王。

  你建立了强大的专政机器,你有14万军队,你为君士坦丁八世留下了20万磅的遗产,四海称赞。你所统治的时代,是查士丁尼之后…最伟大辉煌的时代。后来者皆不如你。”

  说着,索菲的声音逐渐低沉。

  从11年前成为佣兵开始,索菲在巴西尔的羽翼下逐渐成长,这份情谊无论如何,索菲不会遗忘。

  巴西尔的眼睛逐渐透亮,就像天空中的繁星。

  他表面上严肃,嘴角却不断的往上勾起。

  当索菲结束的时候,他似是惋惜、似是急促,甚至还想再听一会的说:“没有了吗?没有了吗?真是个好故事啊。”

  索菲想了想,说:“当然有。但那些不是好事,所以我不告诉你。”

  不是好事,当然是坏事。

  有多坏呢?

  巴西尔释然的拍打着胸脯,仿佛是宽舒胸口的憋闷,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他说:“你之前编的保证利亚屠夫的故事,似乎已经是在印证,我在后世的评价并不好了。告诉我吧,我不容许我的人生只有你说的这些伟大事迹。这太虚无,以至于我都相信了。”

  他的眼角微微湿润。

  索菲坐下来,继续低声说:“你死后,君士坦丁八世继位。他在位三年,碌碌无为,挥霍着你遗留的财富。

  三年后,家族只剩下佐伊和狄奥多拉。佐伊选择了罗曼努斯·阿吉鲁斯继位,但他也无甚才能,模仿你不得,被一个阉人的家人取代。随后又像母亲一样,反对他,换上他的侄子。最后,佐伊选择了现在看水池的莫诺马赫斯的儿子,是为君士坦丁九世。

  结果,这也是个半桶水,欲复兴而不得。最后,大牧首与教皇互相开除对方教籍,教会分裂。他死去,而佐伊和狄奥多拉也相继登位,成为女皇,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纠葛。1055年,家族只剩下狄奥多拉,一年后他死去。

  你奋力保护的马其顿王朝也死去了。”

  巴西尔的眼角终于流下泪来。

  他沉默着,嚅嗫着:“啊,终究是我错了。所以,罗马会怎么样?”

  索菲注意到,巴西尔的胸口已经在起伏不定。

  “经过四百年的无望挣扎,罗马终于消失在地图上了。以后的时代里,人人称赞罗马,人人怀念罗马。”

  索菲满以为这样的评价会让巴西尔高兴一些。

  但巴西尔却捂着胸口,释然,却不太释然的恼火:“不对!什么称赞和怀念,那都是给死人准备的。应该让人人都害怕你、恐惧你、敬畏你,他们只敢暗戳戳的在背地里诅咒,却在你面前心悦诚服。这才是罗马该有的存在。”

  是的。

  索菲点头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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