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190节
这一千多万两银子,花的太值了!
崇平帝闻言,看着对面的少年,目带嘉许,笑了笑道:“这才像少年郎的蓬勃朝气!好了,今儿个先到这里罢,你也去将东城那摊子事儿尽快了了。”
贾珩闻言,拱手一礼道:“臣告退。”
待贾珩离去,崇平帝重又回到御桉之后,拿着手中的簿册,掀开翻阅,倏而,目光阴冷,脸色铁青,对着一旁的戴权,沉喝道:“着人召齐王速速进宫!”
至于召见内阁阁臣议事,先问过了齐王再说,一千叁百多万两,他要凑个整儿!
戴权心头一震,应了一声,就派内监去了。
齐王府·晌午时分
书房之中,仍是那间密室,齐王肥硕的身躯,挤在那张梨花木制的太师椅上,胖乎乎的脸盘儿上,满是惊怒:“叁河帮竟一夜覆灭,李金柱、潘坚,一群废物!还有贾珩小儿,动作怎么这般迅速,天影为何没有提前察觉?”
他这几天闭门读书到深夜,白天则是一觉睡到晌午,然而,今天半晌午在两个侍妾的被窝里,就被王府长史窦荣从外间唤醒,得知这一噩耗。
窦荣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王爷,最近内厂的密探盯得愈发紧,天影只得蛰伏起来。王爷,叁河帮现在已被贾珩扫灭,只怕和王府的来往账目,也会暴露出来,还有那潘坚……他手中应是掌握了一笔贿赂官员的名册,现在也不知所踪。”
天影是齐王建立起来的一支密谍力量,至于名字,还是齐王福至心灵下所起,谓之:苍天晴日下的黑影。
至于为何不唤苍影……嗯,当然只是一种代号,并无诛仙、弑神的中二意蕴。
齐王闻言,面色微变,惊怒道:“不会落在那贾珩小儿手上了吧?”
窦荣摇了摇头说道:“这就非老朽所知了,不过潘坚手下还有不少密探,身份隐秘,潜伏很深,王爷,这些人,我们应该接管过来的,只是贾珩骤起雷霆,猝不及防……”
齐王脸色变幻,沉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窦荣默然了下,说道:“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圣上垂问。”
齐王先是一愣,而后惊讶道:“父皇会问本王?”
“王爷以为叁河帮会为王爷保守秘密?只怕此刻圣上已从贾珩那里,将王爷历年以来从叁河帮所得利银之数,掌控得七七八八!”窦荣目光现出担忧,开口道。
齐王胖乎乎脸上的横肉跳了跳,急声道:“这……坏了!一旦父皇知道,势必要向本王索要。”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他父皇什么性子,他怎么不知道?
窦荣皱了皱眉,说道:“王爷该如何应对圣上?”
齐王想了想,问道:“先生,可有一言教我?”
窦荣道:“王爷这些年的银子用在何处,我等心知肚明,这是万万不可透露一个字出来的!需得提前想好分说言辞。”
银子去了何处?
自是豢养死士、结交官员、培植党羽,以及……个人享乐。
齐王小眼睛骨碌碌转了下,心头有了计较,叹了一口气,道:“孤出宫开府之后,因是独立门户,各处用银,糜费无度,孤又是大手大脚、向来不知俭省的,衣食起居惯是讲究排场,唉,孤愧对父皇教诲啊。”
窦荣沉吟了下,目光一亮,道:“王爷此言甚善,可圣上若执意追缴赃银呢。”
齐王心思急剧转动,想了想,道:“都被孤花光了,嗯,孤平日就喜欢收集古董字画,金石器玩,所居必是陈设精美,所用必是金银器皿,所穿必是锦绣华服……还有给王妃她们裁剪锦衣华服、购置金银首饰……如父皇执意追问,大不了,将古玩字画、金银器皿,家具陈设,王妃的金银首饰,一同典当、折卖,再将府中婢女发卖出去,还了这赃银就是了。”
窦荣:“……”
这位王爷,还真有一股浑不吝的架势,如此一来,圣上想要追回银两,都张不开口。
把儿媳妇的金银首饰典当了?
还要不要皇家脸面了?
窦荣默然片刻,道:“王爷,不能真的一两不出,圣上震怒起来……祸福难料。”
真一毛不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恶了圣上,后果不堪设想。
齐王闻言,脑海中也是闪过一张阴沉、冷硬的脸,心头打了一个突儿,也觉得有些不妥,肉痛道:“那就上缴一百万两银子罢,再多,孤是一两都没有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回宁国府
不提齐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崇平帝的询问,却说贾珩离了大明宫,已是未时,回五城兵马司刚刚坐了一会儿,就是见了锦衣府过来汇报抄检一事的纪英田。
纪英田面颊红润,满面春风,一进入官厅,就笑道:“大人,叁河帮帮众尽数成擒,各头目家资,已抄检完毕,计可得银一千叁百多万两。”
贾珩点了点头,道:“纪同知辛苦了。”
“大人,当将此银向宫中禀告圣上才是。”纪英田面色激动,急声说道。
贾珩道:“本官刚从宫中回来。”
纪英田:“……”
贾珩道:“昨晚本官以天子剑,提调京营骁卒封锁东城,这般大的动静,总要陈奏于圣上,恰逢五城兵马司将抄检簿册都已汇总过来,就过去禀告圣上。”
纪英田闻言,强自笑了笑,言不由衷道:“贾大人心思缜密,下官佩服。”
特娘的,大意了,他应该提前一步入宫面圣,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是了,尚方宝剑!
习惯性过来奏事。
实际上,这就是锦衣卫作为天子家奴的长期环境熏陶下,一旦臣服皇权,就养成的习惯性服从。
纪英田懊恼片刻,眸光闪烁了下,转念一想,“就算抢先一步报信也没用,人家的指挥调度之功也抹杀不了,反而急吼吼的过去,就有夺功、献宝之嫌。”
贾珩道:“纪同知,你也是老锦衣了,抄检之事,务必做到手脚干净,这笔银子,已在圣上心中有了数,谁敢乱动,本官就杀谁!”
纪英田面色一滞,笑道:“大人放心,我等锦衣为天子鹰犬爪牙,断不会让这等监守自盗之事出现。”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锦衣副千户曲朗,说道:“曲副千户,你让南镇抚司的赵千户,过来派人至各处盯着。”
纪英田:“……”
贾珩道:“不是本官不信任谁,而是国库因边事入不敷出,上上下下焦头烂额,这笔银子,关乎朝廷社稷,本官需得盯着紧一些。”
他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丑话说前头。
纪英田拱手道:“大人所言甚是。”
贾珩说完,道:“好了,纪大人,此次锦衣府出力甚多,待事后叙功,本官也会具实以禀。”
纪英田闻言,心头一动,暗道,要不要事后给这姓贾的送点银子?由其在宫里美言几句?
就在纪英田思量之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音,锦衣府的陆敬尧以及几位千户,京营的都督同知车铮、都督佥事陆合领着几个参将进入官厅。
蔡权赫然也在其列。
“哗啦啦”众人一起见礼,这见礼自是冲着天子剑。
贾珩沉声道:“车同知,东城现在可还安定,未有人闹事吧?”
车铮脸色似有些不好看,说道:“贾大人,闹事者,倒是不曾有,只是锦衣府的几位兄弟,和手下几个兄弟发生了冲突。”
贾珩皱眉道:“因为何故?”
陆敬尧道:“京营之兵,在抓捕叁河帮帮众时,手脚不干净,卑职手下的人看不过,与之冲突几句,别的,倒也未出什么问题。”
贾珩闻言,看向车铮,说道:“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军卒,是如何处置的?”
车铮愣了下,说道:“都打了板子。”
贾珩沉声道:“车同知,当严明军纪,派军纪官,来回巡查,严防奸淫掳掠之事出现,如遇此类事情,按大汉律法治罪。”
可以说,京营之军什么德行,他心知肚明。
相较下,锦衣府中人反而多领皇差,举止要规矩一些。
车铮拱手道:“是,大人。”
贾珩又是向众人提点了几句关要,彼时,已近得傍晚时分,就是向宁国府返回。
细碎、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响过宁荣街的青石板路上,秋日的夕阳余晖,也将着飞鱼服,头戴山字无翼帽的少年,那颀长、挺拔的身影拉长。
翻身下马,原本在大门廊檐下站着的仆人,都唤道:“珩大爷回来了。”
继而入内报信的报信,上前牵马的牵马。
贾珩在宁国府前下了马,看向随同扈从而来的蔡权、谢再义等人,说道:“一起至用罢晚饭再走?”
蔡权笑道:“大人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罢,我和谢兄,还要去衙内坐镇。”
谢再义也微笑说道:“大人早些回去歇着罢,明日我等再至府外相候。”
因叁河帮还不知有没有余孽,这几日,贾珩出行,谢蔡二人都会率众护送。
贾珩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澹澹笑道:“好,待事罢之后,我们再摆宴好好庆祝。”
而后在身后几人的目送中,入得府内。
内宅,花厅之中,一堆婆子、丫鬟侍奉着。
秦可卿正在和尤氏、尤二姐、尤叁姐叙着话。
秦可卿轻声道:“尤姐姐,你就在天香楼那边儿的庭院住着就是了,原来在家中的丫鬟都可打发了来,那边儿往西府去,不管是到老太太屋里请安,还是寻凤嫂子顽,也很是方便。”
尤氏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住府里,是个什么名目?”
秦可卿道:“老太太先前不是说了,那人再是不堪,你终究是我贾府的媳妇儿,先前种种,原就与你无关。”
尤氏想了想,说道:“这事,总要和珩兄弟商议商议才是。”
她心里还想着先前那人希望她改嫁的事儿,想来对她住进国公府一事,也不是乐见其成的罢。
秦可卿柔媚一笑,说道:“夫君先前说过,后院之事听我安排,尤姐姐不用担心。”
尤二姐在一旁歪着螓首,听着二人叙话,艳丽、明媚的玉容上也现出关切。
尤叁姐则是静静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
她能看出自家大姐还是舍不得这座国公府的,虽说身份尴尬了一些,但终究是还是公侯太太的体面和气派。
“只是大姐,一旦入了这国公府,过个叁五年,孤枕难眠之时,会不会后悔今日决定?”尤叁姐美眸闪了闪,思忖着。
尤氏幽幽叹了一口气,玉容略有几分惆怅,道:“我自十五岁入了这国公府,一眨眼也有十几年了,不瞒珩大奶奶,一时间让出去过活,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珩大奶奶能留一方小院暂居,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人对原本的生活环境都有一个惯性,重新适应都需要一个过程,而尤氏这几天在家中,就明显感觉到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
说着,离座起身,就要向着秦可卿盈盈一拜。
秦可卿连忙伸手扶住尤氏的胳膊,轻笑道:“尤姐姐不必如此,偌大的国公府,我和夫君住着本就空荡荡的,现在,不过是腾出一个院落罢了。”
尤叁姐在一旁听着这话,芳心就是一跳,美眸熠熠闪了下,心道,这位珩大奶奶,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院落空荡荡的,难道还希望住满不成?那要娶多少房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