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安西最后一个信使 第56节

战斗从辰时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未时。

超过三万由神策军组成的叛军，在宦官首领俱文珍的直接指挥之下，以千人为单位，对兴庆宫连续发动了十余个波次几乎没有停顿的进攻。

虽然已经做了足够充分的准备，但是叛军的疯狂依旧让郭戎是叫苦不迭。

其中有三次叛军已经登上了攻城的城墙。但是都在郭戎亲自带领的反冲锋下，被打退了回去，然而这种时候，宫墙之上肯定然会遭遇一轮叛军投石车的无差别攻击。

太上皇李诵在退位之前就为自己准备的二十八架八牛弩已经全部被毁。

箭失还够，弩失还够，但是能够使用强弓、劲弩的人已经大幅度减少。

仅仅兴庆宫南侧宫墙战损就超过了八百人，再加上剩下三个次要方向，兴庆宫守军的战损已经超过千人。

如果去掉作为郭戎最后底牌的两百骑兵和一百陌刀兵，兴庆宫内还拥有战力的战兵的人数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人出头。

郭戎的手中实际上已经没有了预备队！

当然，在连续高强度的攻击之下，叛军的士气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下滑，连续勐攻的四个多时辰之后，郭戎终于等到了一个喘息的几乎，叛军疯狂的进攻暂时停顿了。

停顿并不是单纯源于叛军的士气的下滑。因为叛军的士气早就已经出现了下滑，而进攻却没有丝毫停顿的迹象。

郭戎有一种感觉，俱文珍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神策军的生死，或许在他的眼中这些叛军不过是他登上巅峰的消耗品。

因为叛军进攻停顿的真正原因是宫墙之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将叛军进攻的路径彻底堵死，连梯子都放不下那种。

郭戎甚至对跟随在自己身边，盔甲都缺失了好几块的张嘉轩开玩笑，这种时候叛军就算是有云梯都推不进宫墙十米之内。

看着宫墙之上一个个瘫倒在地，胳膊都在抽搐的士卒，郭戎没有下令袭扰清理尸体的叛军。而是选择让宫墙之上连续搏杀了几个时辰的士卒好好休息。

尽可能保证守军的战力，比徒劳无功的袭扰叛军意义更大。

望着宫城之下小心翼翼清理尸体的叛军，郭戎无比怀念有手机的年代。

守坚城，抄后路，聚歼之，自己的战术很成功，而且成功得有点过分了，过分到有点作茧自缚的感觉。

仗打到现在，战死了数千人之后，叛军的数量依旧超过两万，控制长安城、围困大明宫、太极宫一万人是肯定不够的，也就是说俱文珍将所有机动兵力都放在了自己这里。

现在敌人士气出现下滑，如果这时候自己手头能有手机，给张取义、郑勇男发两条信息，让兵力更充足的他们出击一下，至少可以减小自己的压力。

或者更直接一点，直接给李锐和韦贯之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敌人已经上钩，让他们别等到天黑了，提前出击，拉兄弟一把。

一轮苦笑之后，郭戎不得不从别的方向入手。

考虑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顺口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郭戎选择让负责后勤、补给的内宫人中的宫女将热水和饭食直接送上了宫墙。

最初的时候郭戎的尝试并不算成功，因为士气并没有明显的提升，士卒们甚至看都不怎么敢看这些宫女。

正当郭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猜出了郭戎目的张嘉轩隐晦地向郭戎指出，这些宫女在名义上可都是太上皇的女人！

普通的士卒又不是你郭校尉，这么受太上皇的宠信，盯着太上皇的女人看，他们是嫌弃自己命长吗？

张嘉轩的提醒如当头棒喝让郭戎恍然！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接近四年，很多事情上已经适应了唐代的风俗和习惯。但是在观念和意识上本质还是一个后世的。

对于后世那些荷尔蒙旺盛的小伙子们而言，就算是大街上路过的美女不得多看两眼？

别说是皇帝的宫女，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但凡有机会，这两眼也绝对不会少的！

娇滴滴美女送到了眼前，别的不说要个微信总是没问题吧，搭讪两句，查个水表也属于正常，脸皮够厚的估计已经进展到约个饭什么的了。

潜意识就是这样，又在龟兹跟那帮荤段子和打仗同样拿手的老头子们一起并肩战斗了三年，所谓的等级观念不是一般的澹泊。

不过眼下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反应过来自己陷入习惯和意识误区的郭戎甩下了一脸蒙逼的张嘉轩，大步朝着太上皇所在的主楼冲去，自己确实没权利，但是太上皇有啊！

反正这些宫女他老人家自己也忙不过来，到最后要么放出宫，要么出家当尼姑……

就眼下的战局，以及郭戎对李诵的了解，如果兴庆宫能抗住叛军最后的进攻，兴庆宫内能活下来的士卒，有一个算一个，军功、田宅、赏赐绝对不少，这些宫女能嫁给这些立功的将士，其实并不吃亏。

面对郭戎提出的请求，李诵先是一愣，随后放声，他一个大唐的太上皇，唐帝国的掌控者会在意这些宫女？

而且这些宫女本来也有赏赐功臣的潜在职能，现在赏赐还能振奋士气，何乐而不为！

反倒是郭戎主动的请求，给了等于给了李诵一个迈出了如同牢笼一般的勤政务本楼的机会，让李诵极为得兴奋。

李诵本就不是生性凉薄之人，将士们在外搏杀，自己安坐观战的滋味不好受。

于是，太上皇穿着他的金甲，出现在了宫墙之上，宫墙上下惨烈的景象让李诵的脸色都变得惨白，花费了几十息时间平复好自己的心绪之后，李诵开口道。

“若此战获胜，朕将会把兴庆宫内的宫女全部赏赐给此战中的功臣为妻妾！”

太上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迅速传遍了整个兴庆宫，让所有守军的精神为之一振。

兴庆宫南侧宫墙之上，原本来疲惫不堪的士卒一个个似乎满血复活，一边大口吞咽吃食，一边瞪大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些平时连看都不敢看的内宫人。

看着这些士气迅速恢复的士卒，郭戎不得不对于女性撑起半边天有了更多的体会。果然是古今一样，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不过，现在距离日落还有三个时辰，光靠这些人是绝对守不住的，还需要再想想办法……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第98章 最后的疯狂

环视宫墙之上，看着因为美女士气陡然上升的牲口们。

牲口们的潜力基本就这些了，但是他们旁边这些娇滴滴花瓶一样的宫女都能发挥如此的作用，剩下的呢？

郭戎的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了一些后世的传闻，大唐的女子据说关键时刻很悍勇……

然后郭戎派人将穿上了战甲之后再次化身花木兰的卢十四叫到了自己的身旁，在卢十四的耳畔轻轻耳语。

刚开始卢十四在不停地点头，听到最后直接发出了一声惊呼。

“郭郎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快去吧，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卢十四离去，郭戎则将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回了宫城之下，他发现叛军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劲。

宫城之上，郭戎在想尽办法让士卒恢复体力，提振士气，而宫城之下，郭戎的直接对手俱文珍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提振士气，鼓舞士卒，恢复战力。

强攻坚城本就是一种对士气损伤很大的行为，在己方进行进攻的时候实行无差别的打击更是一种容易导致军队哗变的行为。

郭戎一直很诧异俱文珍是如何做到在这种情况下可以保证叛军的士气没有明显下降。

事实上，俱文珍的做法很简单，赏，重赏，重赏到可以收买一个人的生命和灵魂。

杀敌者，赏田宅，赐美姬！

登城者，得爵，赐奴仆！

破城后，先登者封侯！

田宅、美姬、爵位、奴仆这几乎可以调动所有叛军士卒的希望。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军功之高莫如封侯！

俱文珍最后给出的那个封侯的惊天赏赐，就像一张大饼，挂在了每一个叛军的眼前，让所有的叛军血脉偾张。

俱文珍没打算食言，更没有打算赖账。但是他故意隐藏了一个关键点，毕竟只有活人才能享受这些封赏。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战死，鲜血让那些被封赏冲昏了头脑的叛军渐渐清醒了过来。

士气的下降是必然的，但是俱文珍并不在意，只要士气不崩盘，他就可以一直消耗下去。

俱文珍相信自己对战局和对于士气的掌控力，让这些人消磨掉守军的最后一丝精力，最后派出自己的「真?神策叛军」进行最后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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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士气真的濒临崩盘，俱文珍也会停下攻势，进行安抚。

战争这东西很少能有什么新花样，在正常情况下，对于提振士气，俱文珍能做的其实和郭戎差不多，胡萝卜加大棒，提高封赏外加督战队的屠刀。

毕竟兴庆宫总能被攻破，总有人能享受到封赏，为什么就不能是自己？

郭戎之所以不用督战队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反正兴庆宫一旦被攻破，除了太上皇李诵大家都会死。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在接近正午的时候，一队从长安城外而来的骑兵给俱文珍带来一个让他非常不安的消息。

虽然俱文珍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在心中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的俱文珍已经下了狠心，然后他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单纯的悬赏加上督战队已经不够了，叛军需要更强烈的刺激，叛军需要彻底抛弃人性。

俱文珍决定采取一种更加极端、更加残酷、更加没有人性，但是也更加直接有效的方式。

收敛尸体，清理战场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停下战斗的机会，在士卒收敛尸体的时候，他派遣的了手下的数百名骑兵离开了广场。

派遣自己的亲信离去，派遣了普通士卒去收敛尸体，同时俱文珍将叛军中的军校聚集到了自己的身旁，用自己的亲信将这些叛军的核心包围起来。

这些军校，惊恐，茫然了许久之后，离去的数百名属于俱文珍的死忠返回了广场，看到这些去而复返的骑兵手中的物品，被围困在中央的叛军军校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忠诚于俱文珍的骑兵们带回来的是数百颗鲜血淋漓的人头，一部分骑兵将鲜血淋漓的人头甩到了他们的面前，还有一部分人头被骑兵们环抱。

“有人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俱文珍的声音随之传入理他们的耳中。但是整个场地静悄悄，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看起来没有人知道，那你们给他们介绍一下！”

“这是永阳公主，这是永阳公主的驸马，殿中少监崔諲！”

“这是临真公主，这是临真公主的驸马，秘书少监薛钊！”

……

“这是汉阳公主，这是驸马，卫尉、驸马都尉郭鏦！”

崔、卢、郑、王、李、薛、韦、郭……

每有一个名字报出，就会有一颗人头被抛出，人头砸落地面的声音如同重锤一下砸在了每一人的心头。

当最后一颗头颅被抛在他们眼前，地面被头颅所彻底覆盖满了之后，所有的叛军军校集体噤声，一些人甚至直接失禁。

李唐的公主皇子、世家门阀的子弟、出身将门的驸马、宰辅高官家里的嫡庶子……

“不要再留有幻想了，普通的士卒或许不懂。难道你们也不懂吗，你们已经是叛军了，普通士卒投降了或许还能活命，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还抱有幻想？”

“幼稚，愚蠢，笨拙，难道你们认为现在跪在李诵和李纯的面前磕头认罪就可以捡回一条命，安禄山、史思明的部下是什么结果？你们知道朱泚被诛杀之后那些拥立他的泾原是什么命运吗？”

“抛弃幻想吧，拿下了眼前的兴庆宫，诛杀了太上皇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攻破了大明宫，活捉了天子我们就是长安的主人，我们就是大唐的主人！”

“拿下了兴庆宫，拿下了大明宫，我可以下令所有士卒在长安城内狂喊三日。但是如果拿不下，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叛军军校的表情，从惊恐和不安变成了凶狠和恶毒，如果说在俱文珍大开杀戒之前，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一轮疯狂的杀戮，已经将所有人的后路都断了，就算是皇帝和太上皇愿意放过自己，门阀世族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