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加载帝国时代,暴兵百万 第332节
开酒馆的红毛夷老板从诸夏人那学了鼓风对流降温的窍门,用驴子驱动大扇叶。
呆在酒馆里,比蒸笼般的室外还舒服,生意自然也格外兴旺。
“太可怕了!诸夏人迟早要成五百年前的蒙古人,席卷整个世界!”
巴达维亚总督秘书大着舌头,吐着酒气,用带着浓浓低地腔的西弗朗机语嚷嚷道。
“这才几年啊,巴达维亚的诸夏人就已经暴涨到七八万人了。”
“整个巴达维亚才多少人?十万出头!”
“总督都把官邸搬到了西面的小港口,卧室直通着栈桥,床边设了警钟。”
“一旦钟声一响,能在五分钟内上船。”
“什么警钟?诸夏人要把巴达维亚变成他们的椰子城啊。”
对面的听众衣着整洁,甚至连领扣都没松开,一看就是西弗朗机人,他爱莫能助地道:
“诸夏皇帝对你们红毛夷人已经很克制了,没有像处置暹罗、东吁那样,直接用大军碾碎巴达维亚。”
“我对你们巴达维亚当局的劝告很简单,效仿以前葡弗朗机人在诸夏土地设立自治领一样。”在
“巴达维亚附近划定诸夏城,让巴达维亚的诸夏人自己管理自己。”
“如果你们红毛夷还希望能继续在爪哇保持存在,那只有向诸夏人妥协,争取跟诸夏人共存共利,这是唯一的希望。”
咚的一声,秘书的酒杯砸上桌子,满腔怒火再也遮掩不住:
“罗纳尔爵士,这也是你们西弗朗机人想从我们红毛夷手里接过爪哇和马鲁古群岛的希望吧?”
30 西弗朗机国王特使罗纳尔爵士纠正道:“是摩鲁加群岛……”
秘书焦躁地道:“这没什么不同!”
“一旦我们红毛夷人失去了爪哇和马鲁古,你们西弗朗机的马尼拉就要单独面对诸夏人。”
“我们两国在远东有密切的共同利益,不仅是我,总督也衷心地希望,您能说服尊敬的西弗朗机国王陛下,能更多关注远东局势,遏制诸夏人的扩张。”
他压低了声音咬牙道:“联合不列颠人,大家一起派遣一支分舰队,至少三十艘三级战列舰到远东来,就能极大地震慑诸夏人。”
“他们现在只有二十艘宝船,在南洋这块,更是只有五艘宝船,还有几十艘单层炮甲板的大型巡航舰统治这片海域。”
“我们两国海军如果能紧密携手,只是用上一只拳头,也能让诸夏人明白,大海是我们的,不是他们的!”
罗纳尔端详着秘书的脸色,看了好一阵,确认他是认真的,才叹道:
“阁下,您刚才说诸夏人太可怕了,只是在说他们人多吗?”
他摇头苦笑:“不,您错了。”
“千百年来,远东都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当我们欧罗巴正处于黑暗世纪的时候,诸夏就已经有上亿的人口了。”
“您没有看到诸夏人更可怕的地方,而我却有深深的体会。”
“我在诸夏呆了快十年,除了在他们最发达的江南呆过,还在他们即将复兴的广东呆过。”
“我也去过最荒凉的辽东,甚至还借贸易的名义,去过目前更北边的北山。”
“这十年所见所闻,我得用上三十年的时间撰写见闻录。”
“您也知道,他们只开放了码头地区。”
“可即便如此,我也能看出来,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说到可怕,我们的祖国……西弗朗机和你们红毛夷都是海上强国,对征服和统治海洋都充满着野心。”
“但对诸夏而言,海洋只是他们世界的一部分,可就在这一部分里,我看到的情形,可怕这个词,已经不足以概括我心中的感受。”
罗纳尔目光悠悠,心神又回到了旧日历程。
“五年前我去了交趾,那时诸夏刚收复那片故土,在暹罗的海面上我没有看到太多海船,有也只是五六百吨的老式硬帆船。”
“暹罗沿海的造船厂也都只会造渔船,会操纵软帆的水手更少得可怜。”
“我在那里呆了一年半,离开的时候,海面上的景象却已经翻天覆地。”
“无数高桅大船,飘着软帆,朝着各个方向来来回回。”
“而沿海那些小船厂,都在造上千吨,甚至两三千吨的大船。”
“我路过福建和广东时,更看到了无数船厂靠着海边出现。”
“在松江的黄埔船厂,他们的巨大干船坞从来没有空闲过,一直在造至少两三千吨的大海船。”
罗纳尔看向秘书先生,目光中带着丝怜悯:
“阁下您的建议,我也认真考虑过,而我也确信,哪怕我们两国联手,在远东投下海军主力,以诸夏海军目前的规模来看,我们没有一分胜算。”
“如果诸夏人没有屈服,而是如狮子一般,被触怒之后全力反击,那会是什么后果?”
他比出三个指头:“这是我千方百计获得的数据,诸夏人在江南、福建和广东,注册的造船公司超过三百家。”
“他们每年要造二百吨以上的海船至少一万艘,如果诸夏人愿意,他们一年之内就能武装出一百艘三级战列舰。”
“他们的造船技术,火炮技术比我们欧罗巴的所有国家都要强大。”
“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在远东面对一个新崛起的海上霸主,它比不列颠和法兰克都还要强大。”
“即便我们两国的海军全都汇聚在远东,也不一定能打败它。”
“而当它武装起一支庞大的海军之后,天知道它会作到哪一步?”
“到那时候,南洋,甚至天竺洋,对它来说都会显得过于狭小了。”
罗纳尔摇头:“在远东,梁朝……已经不是武力可以抗衡的存在。”
“我们必须冷静地面对这个事实,并且理智地承认,南洋是诸夏人的势力范围,要在南洋生存和获利,就必须服从它的规则。”
远东一词正在欧罗巴兴起,起初还只是包括诸夏和东北亚诸国在内的地理名词,这些年渐渐融入了一些有远见的欧罗巴人的情感。
诸夏代表着优雅和尊贵,而远东则代表着面对让人垂涎欲滴的巨大财富。
可惜、这财富却因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正在崛起而难得的不甘,同时也因世界被诸夏占据东极而变得“破碎”的不满。
总督秘书呆了好一阵,嘴里还在蠕动着,反复念叨三千和一万的数字。
罗纳尔心说你们红毛夷人就蹲在爪哇作自己的小买卖,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局观。
这只是区区海船而已,诸夏人真正可怕的是什么?
是货物、是贸易!
那些源源不断地造出极其廉价的丝绸、棉麻和钢铁,还有数量庞大的硝石,都是欧罗巴各国需要的物资。
别不说、眼下天河公司每年往巴达维亚运送100吨硝石,这些硝石送到欧洲,能够满足好几场大战。
商人们跑一趟,能赚数万索尔,商人和国家都不会想要和大量开战。
诸夏人为什么要造这么多船?很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要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在江南,他看到那些海船的船帆遮天蔽曰,正载着这些工业品卖到南洋。
西弗朗机在禁止进口诸夏丝绸前,一匹诸夏丝绸的售价是两到三英镑,西弗朗机人自产丝绸的售价只有一半。
现在,诸夏丝绸在葡弗朗机的售价不到一个英镑,比西弗朗机自产丝绸还便宜百分之二十!
财政大臣沃波尔正受到国内贸易商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取消禁令,同时贸易商跟国内工业主的矛盾也不断激化。
罗纳尔在梁朝活动了十年,终于推动国王和议会认真面对诸夏,王室也开始讨论跟诸夏人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议案。
当然,现在的选择并非是否正眼看诸夏,将其当作欧罗巴国家那种外交对象。
而是到底该采取什么态度,怎样调整远东布局,才能保证自己在远东的利益。
罗纳尔很悲哀,认真说,这个结果并非他的功劳。
几年前梁朝就跟葡弗朗机签署了直航贸易协定,这才是西弗朗机不得不正视现实的关键原因。
如果是在十年前,这样的协定只会导致欧罗巴诸国孤立葡弗朗机,同时列强会千方百计地阻扰和破坏航路。
可是现在,梁朝日后会统治南洋的现实深入人心,东方优雅而神秘的强国形象通过葡弗朗机代言,也已为欧罗巴所广泛接受。
梁朝的商货更在欧罗巴大行其道的现在,西弗朗机和法兰克都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全球海贸格局的新变化。
因为不列颠正忙于处理内乱,法兰克正在陆地征战,葡弗朗机已经成为了大梁在欧罗巴的代言人,只靠西弗朗机跟红毛夷,两个国家,已经无力翻盘。
罗纳尔在诸夏的使命已经结束,之前他的同伴夏尔菲已因窥探梁朝的蒸汽机和火炮的技术而被驱逐。
另一位同伴莫顿上校也在几580个月前加入了远东公司。
跟罗纳尔相比,莫顿上校更为激进,预言诸夏是西弗朗机在全球的头号大敌。
他去远东公司的目的,就是要遏制梁朝朝廷所建立的天河公司,对天竺的争夺。
罗纳尔跟莫顿上校不同,他觉得莫顿上校只看到竞争的一面,没看到合作的一面。
两人虽有分歧,让红毛夷人继续顶在最前面的策略却是共识。
要竞争,红毛夷人是盾牌和缓冲。
要合作,红毛夷人是踏板和桥梁。
因此罗纳尔在公开场合劝说总督,在私下游说总督秘书,希望巴达维亚当局用更灵活的手段跟诸夏人相处。
他极力避免矛盾激化,给诸夏将红毛夷人驱逐出南洋提供口实,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如此用心,南洋的红毛夷人自己也清楚。
就因为直面诸夏的巨大压力,同时前途未卜,巴达维亚当局,上到总督,下到普通的红毛夷士兵,心中都揣着满满的恐惧,外加难以抑制的焦躁。
这位总督秘书的心理,其实是南洋所有红毛夷人的共同写照。
两人都是用本地少有的西弗朗机语说话,隔壁一桌酒客听到了只言片语,居然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用明显带着鄙夷的目光扫视两人,叽叽咕咕地议论着,用的是西弗朗机语。
罗纳尔依稀听到了“自不量力”、“垂死挣扎”之类的字眼,顿时生出警惕。
葡弗朗机人几乎就是诸夏的盟友,他们大肆往欧罗巴倾销诸夏商品,影响力西弗朗机对欧罗巴的市场竞争力。
西弗朗机国内的资本家,早就对葡弗朗机人恨之入骨了。
原本就是世仇,现在又添新怨,罗纳尔不敢说话了,怕在这地方惹出祸端来。
跟着总督秘书各怀心事,举杯消愁,外面码头忽然喧闹起来,有人冲进酒馆道:
“是诸夏的巡航舰进港补给,听说还是鲁将军的座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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