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獠牙 第5节
“我猜花魁跟夜香郎私奔的段子,明天就能在茶馆里听到了。”
“夜香郎独占花魁!”
“粪桶在手,花魁我有!”
“粪瓢耍得花,四绝抱回家。”
“哈哈哈哈。”
花娘看着一群男人嘻嘻哈哈讥笑单诗远,眼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很多时候,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是没有什么缘由的,亦如那个抛弃自己的负心汉,明知道他是一个江湖浪人,四海漂泊,自己还是将一切都交给了他,谁知道他拿走自己积攒多年的银子后,却没有为自己赎身,而是拿着钱跑了。
如果不是失身于负心汉,自己一直以花魁清倌身份保持着清白之身,也许还能嫁一个好人家,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不用每天在青楼里陪男人打情骂俏,虚与委蛇,心里流着泪,脸上却赔着笑。
“花姐?”
花娘回过神,看向李小牙:“什么?”
李小牙挑眉道:“你可要把晚眠看好了,别让另一个掏大粪的给拐跑了。”
“……”
花娘没好气的道:“我只要看住你就行了。”
李小牙喝完杯中茶,起身道:“不跟你扯了,我要去追查刺客了。”
“你真走了?”
李小牙转身握住腰间配刀,酷酷的道:“不要迷恋我,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
花娘看着李小牙黑色的披风,酷酷的背影,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弃她而去的江湖浪子。
“哎呀!”门外传来李小牙气急败坏的声音:“妈的,谁把门槛下面的石砖搬走了?”
“老大,您没摔着吧?”
“带着你们这群废物,老子迟早被人捅三十几刀。”
“……”
“瞎子,你跟在老大后面,看老大摔倒,怎么不扶一把?”
“我扶了。”
“你他娘扶的是门框!”
“……”
花娘掩嘴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小狗崽子可能真把脑袋摔坏了,以往好色泼皮的一面不见了,但脾气火爆,毛手毛脚那一面,还是一点没变。
风月楼最高的一栋木楼上,一名国色天香的白衣女子,正俏立于窗边,透过窗户缝隙,冷冷看着离去的李小牙。
一个不会武功的纨绔子弟,从那么高的屋脊摔下去,居然没死?更奇怪是他居然没来自己绣楼前撒泼就走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白衣女子立即蒙上面纱。
“进来。”
花娘走进屋里,说道:“李小牙没死。”
“我看见了。”
花娘狐疑的道:“不过他好像把脑袋摔坏了,居然没闹着要见你。”
鱼晚眠淡淡的道:“三年了,他几乎每天都来闹我,现在不闹了,我终于得清静了。”
花娘语带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幽怨:“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两个女人一阵沉默,气氛弥漫着幽怨,以前李小牙对她们死缠烂打,她们不屑一顾,现在李小牙不招她们了,她们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失落,心中暗暗怨愤,狗东西肯定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
“单诗远跟一个男人私奔了。”
“我早先听小翠说了。”
“你跟我们不同,你是自由身。”花娘幽幽的问道:“你真想留在这里一辈子吗?”
鱼晚眠轻叹了一口气,哪个女人想留在青楼一辈子,只是她现在还不能走,她在等一条大鱼光临风月楼,确切的说是一条龙,真命天龙!
“我在等一个男人。”
花娘啐道:“你可不要跟我一样犯浑,来这里的没一个好男人。”
鱼晚眠淡然一笑:“我等的确实不是一个好男人。”
“既然不是好男人,你还等?”
鱼晚眠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这两年,她数次进京,守候在武宗常去的韩家潭胭脂胡同,却没有等到武宗,只等到武宗身边一个奸佞,可惜刺杀失败了,风月楼隶属于教坊司,武宗喜欢出游,只要来到应天府,必会来逛秦淮河,那她就有机会报仇了。
只要能为九族父老报仇,她可以牺牲一切,屈身青楼又算得了什么?
……
……
李小牙站在文德桥上,自古来到秦淮河的文人雅士,全都喜欢在文德桥上作诗。
作诗需要酝酿感情,李小牙酝酿半天,一个屁都没有酝酿出来。
突然,附近的夫子庙冒出浓烟,贡院中涌出大批惊慌失措的学子,他们一起挤上文德桥,慌乱中发生了踩踏……
李小牙被绊倒了,挥舞着小手:“哎呀呀,王八蛋,不要踩我,哎呀呀,救命。”
“老大,快跳河。”
“跳你大爷,我不会游泳。”
“……”
近千名学子挤过河桥后,只留下一地的鞋子,以及一身脚印的李小牙。
李小牙气急败坏跳起来,指着一群属下臭骂:“你们是怎么保护我的?老子至少被人踩了二十几脚,这要换成刀子,老子已经被捅二十几刀了。”
“……”
秀才苦笑道:“老大,我们都被挤回去了,只有您在桥上,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想救都救不到您。”
李小牙郁闷得快内伤了,人生太艰难了,三脚拐等人的上任小旗,上任一年就被贼人捅死了,自己若是不想办法提高自保能力,估计也活不过一年。
第7章 岂能善了
李小牙走到河边,洗了一把脸,秀才等人帮着将他身上的脚印灰尘都拍掉。
“我没破相吧?”
“没有。”
“看起来还英俊吗?”
“贼俊!”
“那就没问题了。”
“……”
三脚拐看向不远处冒烟的夫子庙,问道:“老大,我们是继续去青楼查刺客,还是去夫子庙看火灾?”
李小牙沉声道:“救火如救人,当然先去看火灾。”
“好的。”
李小牙领着七名狗腿,兴冲冲跑向夫子庙看热闹,围观火灾的民众人山人海,夫子庙外挤得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救火的水车都过不来。
麻子拔出刀,呼喝挡道者:“闪开,锦衣卫办差!”
围观民众看着凶神恶煞的麻子,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让开道,李小牙暗自点了一下头,麻子的阴狠凶恶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管用的,也由此验证了一句话,即便是一根烂木头,一张用过的卫生纸,一条破烂的内裤,也都有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李小牙领人穿过五城兵马司的封锁线,进到火灾现场。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走到李小牙面前,打招呼道:“李大人。”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马大人,火灾因何而起啊?”
西城兵马司副指挥郁闷的道:“听说是两名贡生狎火引起。”
狎火?李小牙翻白眼,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今圣上前几年也因为在宫中玩火,差点将乾清宫烧个精光。
火势太猛了,水车进来也不管用了,西城兵马司副指挥果断下令拆房,这一招倒是很管用,火势很快就被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了。
李小牙眼看着火被控住了,没什么热闹看了。
“我们走了。”
“老大,我上一趟茅房。”
李小牙看向秀才问道:“怎么了?”
秀才捂着肚子道:“可能是先前吃的面不干净,我肚子有一点痛。”
“快去,快去。”
李小牙看着一路狂奔向茅房的秀才,大家吃一样的面,就他一个人闹肚子,这体质太堪忧了。
西城兵马司救火的水车进来了,救火的水车其实就是手推车上放一个装水的大木桶,而后官兵们从桶里舀水一瓢一瓢去浇火,水车木桶容量远没夫子庙里的太平缸大,水车只是胜在能移动罢了。
这年代的建筑以木头为主,防火主要靠建防火墙。
控制火势也大都靠拆房,如果火太大,不能靠近拆房,五城兵马司便会出动木幔(投石车)砸房灭火。
李小牙等秀才上完茅房回来,打了一个响指,领头走出了夫子庙。
“老大,我刚上茅房,发现有人撕大学擦屁股。”
李小牙眉头一挑,《大学》即大人之学,书中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儒学为圣的年代,撕一本儒学之书擦屁股,可治一个不敬不罪,而且还在是夫子庙的茅房撕书。
“你将证据收集起来了吗?”
“什么证据?”
“便是擦了屁股的大学书页。”
秀才尴尬的道:“没有。”
李小牙慢条斯理的道:“现在去收集还来得急,我们可以等你,慢慢捡,不用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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