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华 第150节
他在檐台上踱了几步,主要还是考虑王元姬的人脉关系。
王元姬的父亲是王肃(王朗之子),王肃现在的续弦又是夏侯霸家的人。秦亮显然不想动王肃,至少现在不想。
另外王肃是经学领袖之一,便是对孔子孟子等儒家经书有自己的注释,这种人物虽然没有兵权,但很能影响舆论。得罪这种人没有致命威胁,但是可能臭名声。
士族是成体系的群体,杀他们作用不大,只要制度和土壤还在,很快就会形成新的士族。如果把士族都得罪了,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官员人才来治理国家?更别说大族同时在管理地方基层。
杀司马氏等族不一样,他们是王家秦家的大敌,属于内部争权。杀得再狠,别的士族豪族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至于让大家像对待黄巾军一样同仇敌忾。
王元姬可能会一辈子恨王凌、秦亮,但她毕竟只是个妇人。放了她的话,不仅向王肃表明了态度,也能再给羊家、夏侯家一个情面。
秦亮决定重要的事、一向也不会考虑太久,他权衡了一阵,当即便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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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判若两人
秦亮与吴夫人在门外嘀咕几句话,很快就回到了署房内,他说道:“好,既然羊夫人、吴夫人都开口了,那便放人罢。守太傅府的人是我的部将,我这就写手令,拿到太傅府去把人放出来。”
羊徽瑜顿时感到很惊讶,她没想到,司马昭的结发妻、秦亮说放就放,而且这么快就决定了?
她原以为秦亮会找借口拒绝,所以来之前也做好了准备,自己只能尽力而已,没有别的办法。
秦亮径直走到了木架前,准确地找到了笔墨等物。他说话十分平静,“檐台居然没洗,不知道放多久了。”他说罢提起茶壶,倒了一点水在砚台里,然后拿手指去搅了几下。
他的身材提拔、姿态端正,刚才的举止很儒雅;直到这时、见他做事如此不拘小节,才有了点带兵将领的气质。难怪秦亮被人称作“儒虎”,确实与寻常将领不太一样。
秦亮跪坐到上位的小几案前,提笔就去蘸墨汁,便要写手令。
羊徽瑜看着他写字,这会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不禁多看了两眼吴氏。
吴氏还说与秦亮只见过几次面,但羊徽瑜与弟弟前后来求见、人都见不到,吴氏一来就见到人。而且两人悄悄说了什么话,秦亮立刻就答应了。
真的看不出来,吴氏似乎挺闷的一个人,却在秦亮那里很受宠爱。
只见吴氏的削肩娇弱、身体看起来也有点单薄,羊徽瑜想起那天的触觉,心里下意识想到、吴氏的身体受得了吗?片刻后羊徽瑜的脸便觉发烫,急忙把乱糟糟的想法丢掉。
羊徽瑜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真该早些去找吴氏,那样的话或许还能救下更多人,可惜现在认识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她心里莫名很生气,但并不是气吴氏,因为吴氏对她已经挺好。
当然是气秦亮,几乎全身都被他吃干抹净了,嘴一擦就不认人、连求见一面都不理!或许正如他先前的暗示、“已经回报了”,他觉得救了羊徽瑜,自己则占尽了便宜污辱她的清白,所以互不相欠了吗?
这样好像也说得通道理,但羊徽瑜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并没有同意如此交换!
秦亮很快写好了简牍,他抬眼看了两人一下,便当着她们的面,到门口唤来了个部下,把简牍交给部下道:“拿去太傅府找潘忠,叫他照我的手令办。”
部下揖拜道:“喏。”
这时秦亮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我以前做大将军府军谋掾的时候,办公的地方,就在这里。不知不觉,快过去七年了,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改变。”
吴氏轻声道:“秦将军是个念旧的人阿。”
秦亮点头道:“算是罢。”
这时羊徽瑜起身道:“妾请先告辞了,免得王元姬出府之后,没有人去接她。”
但她马上又意识到秦亮刚刚又帮助了自己、已是两次有恩于己,她便调整心绪,揖拜道:“多谢将军出手相助,将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妾当尽心回报将军。”
秦亮沉声道:“不用回报,羊家只要明白,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羊徽瑜抬起头,正迎着秦亮的目光,只见他的眼神锐利,神情间仿佛又很诚恳。羊徽瑜忙避开他的目光,垂目道:“妾会转告叔父、兄弟。”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天的光景,秦亮急不可耐的样子,浑身都给她蹂躏得发热,脖颈上还能感觉到他的舌苔触觉。再看眼前秦亮长身而立,一副儒雅端正的模样,言行稳重有威仪,简直判若两人,羊徽瑜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吴氏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妾也要告辞了。”
羊徽瑜道:“夫人与秦将军是好友,既然重逢,你们不用理会妾。妾先走一步。”
吴氏道:“那怎么行?秦将军,妾也告辞了。”
秦亮点了点头,送两人到门口。
吴氏转身道:“将军请留步。”
秦亮道:“吴夫人可送信回家,请温舒(吴应)来洛阳见上一面。”说罢向檐台上的侍女招了招手。
吴氏露出笑容道:“好,妾会照将军的意思告诉他。”
三人再次揖拜行礼,羊徽瑜和吴氏,便在侍女的相送下,去往停靠马车的地方。两人沿着西侧的走廊前行了一会,走到转角的地方,羊徽瑜趁机转头看了一眼,见秦亮还站在门口目送。他见到羊徽瑜的动作,向这边轻轻挥了一下手,举止倒很大方,并未让羊徽瑜觉得尴尬。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马夫便赶着车离开了府邸。
羊徽瑜沉默着,有意无意地打量身边的吴氏。
吴氏察觉了她的目光,小声道:“我与秦将军真的没有做那种事。”
羊徽瑜道:“夫人不用多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夫人的坏话。若非夫人在秦将军面前好言,我们这次真的没办法,命都要没了。”
她接着轻叹一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吴氏道:“只是真的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吴夫人用心待我们。以前冷落了卿,真不应该阿。”
吴氏立刻道:“我从来没怨恨过羊夫人。”她停顿了一下,忽然冷笑道,“我并不是怪他休妻,而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他!”
“我本就是个黜妇,还要给谁守节吗?从未听过这样的事!”她越说、情绪越憿动,“我没有隐瞒羊夫人,如果真的与秦仲明做了什么,我承认了又怕什么?实话说罢,我只是给他看过这里。”她把手轻轻放在哅襟上。
说到这里,吴氏终于冷静了一点,脸颊顿时一红。
羊徽瑜观察着吴氏的神色,忽然感觉吴氏说的是真话。但羊徽瑜更好奇,瞅了一眼吴氏并不是很突出的衣襟,甚至她自己也想看看、吴氏衣襟下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羊徽瑜随口问道:“秦仲明强迫了卿?”
吴氏红着脸,摇头悄悄道:“我第一眼见到他,便有好感。由是他主动说想看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拉开衣襟给他看了。后来他外任郡守,便没再见过面。”
她接着说道:“那时司马子元的权势很大,司马家更是除了曹昭伯、没人比得上。司马子元还让我帮他做事,我与秦仲明都怕被他发现,所以除了那次、见面也没做什么。”
吴氏对羊徽瑜很好,而且还把密事告诉了自己。羊徽瑜也想诚心待她,但想想自己可不是黜妇、还是有夫之妇,实在不好意思说,而且吴氏也没问、便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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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匡扶大汉
褒中的城头上,草木在风中像波浪一样、仿佛正向着这边袭来。眺望北方的司马师,一脸的压抑和沮丧。
姜维走上城墙,不禁在原地站了一会,观察着司马师。
看到司马懿的长子,姜维心里有些复杂。当年忠武侯诸葛丞相北伐,与司马懿打了多少仗阿,简直是宿敌。而在年少丧父的姜维的心里,忠武侯比他的父亲还要崇高。如今竟然能亲眼看到司马师投奔大汉,姜维心里可不是五味杂陈?甚至觉得有点荒诞。
直到司马师也发现了姜维等人、转身面对这边,姜维才带着王平、廖化走了过去。
司马师的目光先从姜维脸上看过去,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姜维虽然相貌堂堂、气质不凡,但他才四十多岁,而且衣着十分简朴,乍看确实不太像达官显贵。不过司马师应该很快意识到了、姜维的地位不低。因为旁边的老将王平、廖化须发花白,年纪不小了,却站在姜维两侧。
果然司马师远远便先揖拜,一副恭敬的姿态。
姜维拱手还礼,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几个人靠近后相互揖拜,姜维客气地说道:“久闻司马子元大名,幸会。我乃大汉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姜维。”
以前是敌人,但都过去了。这个司马师本身就是曹魏朝廷的重臣,非常了解曹魏的情况,且司马家人脉很广、司马师也必定认识很多人,当然有用。
司马师长脸上的眼睛大,听到这里似乎又稍微睁大了一点、显然知道姜维这个人,拱手道:“久仰将军。”
姜维又引荐旁边的老将,“镇北大将军王平。”
王平表情严肃,不拘言笑,不过几年前挡住了曹爽十万大军的将领、正是王平,司马师必定知道他的大名。
另一个老将是廖化,性格与王平恰恰相反,平时开玩笑。他气色红润、此时姿态十分放松,面带微笑说了一声:“欢迎司马子元、一道匡扶大汉!”
司马师听到这里,似乎有点尴尬,只是拱手不言。
但廖化也没说错,司马师主动来投大汉,难道不与大家一起匡扶大汉吗?
廖化又点头道:“据说司马仲达长脸有异相,像。”
司马师立刻拿出印绶递上来,姜维接过去细看了一番、正是魏国的领军将军印!这是魏国关键的职位之一。不过想想司马家除掉曹爽之后的局面,司马师作为司马懿的嫡长子,有此官位倒在情理之中。
姜维看了司马师一眼,“这么看来,扬州王彦云一个月就打到了洛阳?”
廖化也道:“司马仲达非寻常人物,我却听说许昌三天被攻下,如今又是一个月被攻下洛阳,不像是司马仲达带兵阿。扬州王彦云有那么大的能耐?”
司马师脸上露出痛苦、懊丧的复杂表情,说道:“仆离开(逃离)洛阳时,王凌还没出发。前方他的孙女婿秦亮尽率精锐,趁洛阳无暇准备、突然发动,长驱直入。”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若非时间太短,拖延下去,我军必胜。”
姜维一脸恍然:“我听说过秦亮,难怪费将军几番称赞,确实有几分能耐。”
司马师刚才的举止很稳重沉着,颇有几分气度。他听到这里,语气却忽然憿烈起来:“此人非常奸诈。以前在我跟前,装得就像条狗一样听话,却一直包藏祸心、暗中积攒实力!而且他做事、用兵皆不依常理,不择手段,如今必定会掌握一部分魏国兵权,将军定要提防。”
“好。”姜维点头道。他不仅是表示采纳司马师的建议,而且对司马师表现出来的愤恨、很满意。
否则司马师若像之前那样沮丧无奈、还能帮大汉做什么事?唯有仇恨,才能激发此人。
王平却不合时宜地说道:“秦亮确实是有勇有谋之人,几年前费将军绕道断曹爽军后路,若非遇到他,曹魏兵马不会那么轻易走脱。”
廖化叹道:“魏国年轻的人才,确实不少阿。”
司马师皱眉道:“正是那次战役,给了他机会,让他做了庐江郡守。这种人的品行恶劣,有才无德而已。”
王平、廖化不置可否,还是给了司马师一点面子。
这时姜维便道:“我来汉中已有一段时间,不过军事缠身,刚到褒中。我们进城再谈,子元请。”
司马师长呼一口气,说道:“姜将军请。”
一行人走下城头,进了褒中城、城中的房屋大多低矮简陋,姜维先把司马师安顿到了自己的行辕旁边。待姜维布置好褒中军务,傍晚过后,才单独去与司马师见面。
走过凹凸不平的泥地院子,便见司马师迎出了陈旧的瓦房、站在门口揖拜见礼。
此时没有别的大将在场,姜维说话的语气也变了,他拱手道:“边境小城,食宿比不上洛阳,子元只能将就一番。不过我住的地方也差不多,并非故意苛待子元。”
司马师道:“能得将军以礼相待,仆已是感激不尽,怎好意思挑三拣四?”
姜维又用随意的口气问道:“费将军可曾派人来请子元?”
诸葛丞相去世后,经过一系列争斗,蒋琬才是地位最高的大臣。但如今蒋琬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大将军费祎加封了益州刺史,实际上已经开始接替蒋琬、掌握大汉的军政大权。
所以姜维不问蒋琬,只问费祎。
司马师道:“昨天倒是有人来说,要派人送仆去成都见费将军,但不知来人是不是费将军的人。请将军进屋商谈。”
太阳渐渐下山的时候,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好了,隐约能看到角落堆放着一些杂物,条件确实不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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