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华 第209节
羊祜听到他们交谈,已猜到美妇是金乡公主。以前羊家与何晏家的关系一般、来往不多,这次羊祜也没主动过去结交金乡公主。但羊祜是认识何骏的。
只要在洛阳的大族子弟,相互之间总有一些场合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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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卸甲
傅嘏等人带兵回卫将军府,秦亮自己先去王家宅邸,顺道也好把王令君她们接回家。
大将军府常驻三千兵,王家宅邸则只是私宅、只有些家丁庄客。秦亮最近两年仍然常来王家,但司马懿死后、他便没再去过皇宫东南边的那座大将军府。
前往宜寿里这边的宅邸,秦亮简直是轻车熟路。
“嘎吱……”聒噪的蝉又不知在何处鸣叫,据说这是蝉虫在求偶,听着确实又急又燥。
庭院里的一切如同往昔,连午后树荫下留下的斑驳阳光、炎热的空气,也叫人十分熟悉,以前不止一次经历这样的环境。秦亮来过王家无数次,秋冬来过,盛夏时也来过。
王家奴仆也都认识秦亮,他们立刻过来拜见,并照顾马匹、安顿秦亮带来的将士随从。
这时王广、王金虎、王令君等好几个人迎出前厅门楼来了,秦亮顾不得卸甲,只得把盆领、头盔取了,便迎上去与王广相揖拜。
旁边的王金虎迫不及待地说道:“两个多月前,我们就知道仲明击败了叛贼。着实厉害,仲明不愧汝外祖称为‘儒虎’!”
秦亮听罢,立刻转身向王金虎拱手,他故意长吁一口气,回应道:“挺不容易,总算是胜了。”
王广的声音道:“汝外祖也在前厅。”
秦亮点头道:“仆这就去拜见外祖。”
这时他才与妻子王令君见礼。刚才一行人走到门楼,秦亮最关注的人就是王令君、以及在人群后面的玄姬。但以人们的社交习惯,亲近之人在人前,反而不能做得太亲密。刚才秦亮也先得与丈人王广、甚至王金虎寒暄。
王令君的眼睛里早已露出喜悦热烈的目光,然而她的礼节姿态依旧一丝不苟、不紧不慢,揖拜的姿势十分平稳。她就是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人,尤其是在人前。
“妾恭迎夫君归来。”王令君轻声说道,用词甚至显得有点生疏。
不过稍显生疏更好,久别胜新婚,一下子有了些新鲜感。
秦亮着实很喜欢妻子王令君,尤其是她的外表仪态。绝美的精致五官中,那常显冷峻的单眼皮眼睛、上翘的嘴唇给人的感觉很奇妙,加上挺拔的脖颈、胸襟,整个人看上去颇有气质。而且秦亮隐约觉得,她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好像更有韵味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错觉。秦亮数月不近女色,当初在幽州、见到毌丘俭那半老徐娘的妻子,也觉得长得似乎还不错。更别说眼前王令君这样的美人。
秦亮用关心的口气问了一声,“卿在王家住得还习惯罢?”
王令君字句清晰地答道:“有阿父、继母照顾,妾一切都挺好。还有长辈帮忙照看阿余和阿朝。”
王广笑了一声道:“自己家里,有啥不习惯?”
“那倒是。”秦亮陪笑道,说罢向门楼方向看了一眼,又与诸葛淑、王玄姬等人拜见。
王玄姬吊在人们后面,脸上又出现了一种懵懂无神的神色,好像在梦游似的。秦亮与她相处的时间不短,他心里知道,玄姬这种时候不是在走神。
她用不经意间的眼神、看向秦亮之时,一双瑞凤眼里才会偶尔出现丰富明亮的神色,饱含着急切的光。秦亮看在眼里,差点没控制住浩然正气。
夏天的衣裳轻薄,玄姬的上衣里衬可能有点厚,但那胸襟鼓囊囊的,料子的轮廓依旧圆潤而美好。秦亮没敢多看,毕竟此时还有诸多亲戚在这里。
在这样的场合,玄姬的事并不能名正言顺地摆到台面上。所以她仍然走在人们后面,王家人多半也觉得不光彩,让玄姬的处境显得遮遮掩掩。每到这种时候,秦亮心里便觉得亏欠了玄姬。
王广大方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我们到前厅说话。”
秦亮也稍微做出客气的姿势,便与王广走在前面,大伙一起进了门楼。
王凌竟也迎出了厅堂,站在台基上与秦亮见面。寒暄两句,王凌便道:“仲明一战平定幽州判断,堪称神速阿。”
秦亮道:“毌丘俭如此起兵反叛,战事没法拖延,胜败就看一场大战。仆不敢大意,只得全力以赴。”
王凌叹道:“幸得仲明善战,否则让毌丘俭在冀州的声势渐大,后果不堪设想!”
秦亮点头苦笑道:“确如外祖所言。大战之前,仆连觉也睡不好。”
王凌转身道:“令君亲手做了豆汤,我们到屋里喝汤。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晚宴就设在这里。”
秦亮拱手道:“仆恭敬不如从命。”
不管是王金虎、还是王凌称赞秦亮的表现,秦亮都没有过多谦逊。然而他也只谈内战,绝口不提江陵之役、或者东关之役。
平叛战争刚刚胜利、自然值得庆贺,但若当着面,踩王家捧自己,那面子就不太好看了。
虽然两家人在私下里、必定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如此再次见面,相处的感觉还是那么亲切热情。一些不利于感情的事,大家都还没有表达到明面上。
关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隐约有了些许不同。哪怕双方都是知趣的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只是那种微妙的感觉难以言表。
秦亮能准确算出来,王凌已经七十五六岁了,在大魏官场堪称年迈。现在秦亮也不想咄咄逼人,最好还是等王凌老死、或病死。
娶了王凌的貌美如花的孙女,秦亮却是这样的心思,好像有点不太厚道。但人没法欺骗自己,他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几个人喝冰镇绿豆汤的时候,女人们已不在厅堂里。秦亮转头看门外的阳光,时辰离傍晚还有一阵,他便起身道:“仆先去把身上的铠甲脱了,一会晚宴,再来拜见外祖、外舅、三叔。”
王凌点头道:“卿刚到洛阳,去先歇会罢。”
秦亮向亲戚们揖拜道别,从厅堂里走了出来。
他径直出前厅门楼,然后往东边令君住的庭院走。此时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脑子里浮现出了令君那漂亮的小嘴、美妙婀娜的身段,以及玉白的肌肤。
之前几个月他身边都没有女人,只要不去想、其实还好,可一旦惦记起来,那几乎是一刻也不想等。何况在这样的大热天,似乎让人的心情更容易着急!
玄姬的美貌当然也不遑多让,可惜白天在王家府邸、不便单独与她见面。
但是秦亮没见到令君,碰见了侍女莫邪,一问才知、令君好像正在前厅厨房里。
不等秦亮感到失落,他就在阁楼门外、见到了刚走出来的玄姬!旁边没了外人,玄姬也无须掩饰心情,她见礼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秦亮连礼节也省了,径直说道:“姑来帮忙,把我的甲卸了。有些地方的皮绳、我自己够不着。”
他的目光从卧房那边扫过,然后直接进了前面的阁楼,带着玄姬就往楼上走。玄姬跟在后面,秦亮转头看她时、见她的脸颊已经浮上了红晕。她显然猜到秦亮想做什么。
玄姬小声道:“这处庭院,已不如以前那么密实。或许是因为有了阿余和阿朝,阿母、诸葛夫人时常都会来。我也住在这里。”
秦亮随口问道:“姑不是有自己的院子吗?”
玄姬的神情顿时稍微黯淡了一些,“没有了,公渊此前又买了新的家伎,发现我的院子没人住,已经安排了别人。我与令君回来后,只好住在令君这里。”
秦亮也感觉到了她似乎有点伤感,遂好言道:“今晚我们就回卫将军府,那里有姑的庭院,比这里修得更漂亮。”
玄姬美艳的凤眼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点头道:“我也想回去。”
两人来到阁楼上,秦亮便在玄姬的帮忙下,先把身上的两层铁甲弄下来。不管他多心急,身上这玩意确实碍事。
等到秦亮把甲胄卸下之后,玄姬的衣衫也被他弄得不再整齐。她的宽袖上衫已经被拉歪了,肩头圆润的削肩一览无余,以及锁骨下方丰腴的肌肤也露在了空气中。
天气挺热,哪怕在屋子里、玄姬的皮肤上也有一层潮濕的细汗。不过她的肌肤十分细腻,雪白如缎,有点汗水反而更显得有光泽,看起来非常水灵美丽。
“哐当”一声,秦亮把最后一块札甲扔在地板上。两人四目相对,情意与热情仿佛已在空气中无形地流淌,秦亮解开了她的衣带。
不料就在这时,木梯上竟然传来了“嘎吱”的一声轻响。玄姬神情一变,急忙埋头去拾地上的绸缎衣裙,她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一边顫声道:“我先前说了罢,这庭院不如以前那么密实了。”
来人好像是故意小心翼翼上来的,等发出动静时,没一会她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此时玄姬仍然衣衫不整、风光显现,秦亮也在帮她整理衣裳,场面十分尴尬。
诸葛淑站在了楼梯口,看到这样的景象,红着脸开口小声道:“之前我就猜到,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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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接风洗尘
刚才玄姬帮秦亮卸甲时,能听到阁楼外面有不知名的鸟雀、各在一方越唱越急,这时好像却没听到了。
慌张与难堪过后,玄姬把交领拉拢遮住肌肤,羞意难当之余、忽然又感觉很生气,便蹙眉看着诸葛淑,没好气地说道:“汝去告诉别人好了!”
秦亮的袍服形状十分显眼,神情也挺难堪。但见到来人是诸葛淑,他好像稍微松了口,开口道,“姑不用太担心,外姑应该不会说出去的。”
诸葛淑用诧异的眼神瞧着玄姬,“妹还挺泼辣的呀。”
诸葛淑才十几岁,年纪比玄姬还小。但她的夫君王广是玄姬的长兄,所以玄姬还是她的小姑子、也可以被她叫作妹妹。
玄姬没好气地说道:“汝就算说出去,也只能让我在王家的人面前难堪。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用!”
诸葛淑的声音软了一些,轻声道:“妹真的怀疑我会乱说?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我只是自己对妹的事有点好奇。”
玄姬横眉相对,反倒是诸葛淑感觉尴尬起来、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似的。诸葛淑手足无措的样子,忙道:“那我先下去,我帮你们看着,不让别人上来。”
说罢诸葛淑提起深衣下摆,逃也似的转身走了。
阁楼上又只剩下两个人,彼此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秦亮把手轻轻放到玄姬的削肩上,轻言道:“姑在王家的处境不好,我却仍没办法改变。”
最近几年玄姬深居简出,生活没再依靠王家。但女子结交的圈子本来就有限,家人亲戚是最重要的人群,玄姬尴尬的身份、确实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这时玄姬却撇嘴看了他一眼,转身瞧着木窗外面。她偏了一下头,终于看到了外面的房屋瓦顶。
秦亮也循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去:“有什么东西?”
玄姬道:“没有了,以前那里出现过纸包豆腐……呀,来了只白鸽!”
秦亮顿时恍然,笑道:“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我们约定过的见面信号?”
玄姬的凤眼垂下,心情有些复杂地轻声道,“每次我等仲明的时候、时间难熬,总会想起这里的景象,那块瓦上的豆腐。”
她稍作犹豫,便用很小的声音悄悄说道:“仲明还不明白吗?只要时常能见到卿,比什么都重要。”
秦亮没有说话,立刻从背后緊緊搂住了她,触觉与力度已准确传达了他的感受。
他的手掌用力绷着,却只是轻抚玄姬的身体,仿佛是初学书法者临摹着笔画、仲明也在临摹她的身材曲线,他的口鼻在玄姬的颈窝里深深地吸着气,发出贪婪而迷恋的细微声音。玄姬的身后感觉着秦亮贴紧的身体,心里也变得乱糟糟的。刚才被诸葛淑搅了的情意,迅速又重新升高。
木窗发出了声音,玄姬一下子把面前的这扇木窗关上了。不过没能关严实,玄姬从木头缝隙之间、依旧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那片倾斜的青色筒瓦,在下午时分、正好处于阳光阴影里。白鸽好像在阴凉的地方歇息,一直没有飞走。不过它的白影又好像在远处飞快地晃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上的哭声虽然很压抑低沉、却也好像惊扰了白鸽,“哗”地一声,它忽然展翅惊走了。
白鹤振翅高飞,快速地扇动着翅膀,猛地冲向了广阔的天空!在高处久久地盘旋回味,循着它的身姿、背后正是湛蓝的天幕,天幕上飘着惬意的朵朵白云,叫人观之赏心悦目。不管是辗转反侧的想念、还是等待的煎熬,都在重逢的此刻,得到了满心的慰藉。
然而夏日的晴天,该炎热还是会热,一点也不会因为人的心情而改变。秦亮已经热得满头大汗,靠坐到了墙边的木地板上。玄姬也把头靠在他的臂膀上,嘴唇微张、口鼻一起呼吸着空气。
过了一会,玄姬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脸依旧红扑扑的,这才有点难为情地收拾了一下衣衫。
她确实很喜欢与秦亮亲近的感受,如果许久没见面,她会忍不住去想,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晚上也会辗转反侧。不过这并非她等待秦亮时的全部心情,只因身体上的感受比较强、才掩盖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执着。
在玄姬的人生经验里,某一个特定的人出现、意味着欢乐与无忧无虑,那是个男子、某一个有掌控力的人,可以影响全家人的心境起落。儿时那个人就是阿父王凌,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期待阿父出现,如此意象已在玄姬心里留下了某种执念,非得见到那个人心里才能踏实。
秦亮的声音,忽然把玄姬从恍惚中惊醒了。
秦亮道:“安排家伎的人是外舅罢?外祖应该没管这事?”
之前玄姬只是随口提了一下那件事,秦亮居然听到了心里去!
他每天应该在考虑很多大事,不过对玄姬倒是很细心,并不只是在意她的胸襟、也会留意她的心思。譬如他先前就提到了玄姬在王家的处境,显然平时在关心玄姬在人前的感受、才能说出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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