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华 第78节
甄氏确实没有骗秦亮、说话的可信度很高,郭太后的身段非常吙辣,比甄氏好多了。甄氏还说郭太后冰清玉洁、长得远比她漂亮,秦亮此时更加好奇,所谓郭太后的漂亮相貌、冰清玉洁的肌肤是什么样子。
但郭太后全身严严实实,一把大执扇遮住了头颈,没露出一点皮肤。
拿着执扇的手指能看到。手指果然很修长、隐约能看见筋,修长的手指很白,不似女郎的娇嫰小手、却有一种会做事的女人味。
她走路的姿态也很端庄好看,步子雍容平稳,素雅的着装、也藏不住那种自有的华贵气质,但她的腰和殿会很克制地轻轻摆动,凹突有致的身段、会让其成熟媚感自然而然地流露。
两人都没有说话,秦亮起身去把洞口重新盖住。郭氏稍微停了一下,微微侧头从执扇下面看了一眼。秦亮只从余光里、看到了一眼那雪白而秀气略尖的下巴,还有涂着胭脂的嘴。她的朱唇胭脂涂得很别致,好像没涂嘴角,显得嘴挺小。
郭氏的身份还是“那位夫人”,所以她一句话也没说。估计怕开口就让秦亮听出来,然后把秦亮当场吓倒。
秦亮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沉默着等她走到榻前。
他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过去。这时郭氏把床帐放了下来,然后自己脱了鞋,仍旧拿执扇贴着脸、便转身坐到了塌边。很快她把腿与脚也收了上去,将床帐紧紧拉拢了,把秦亮挡在了外面。
郭氏的动作正经而守礼,这种时候、做事仍然是有板有眼,看得秦亮有点想笑。但没一会,秦亮便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秦亮忽然醒悟过来,好像宫中的人生病了、御医把脉就是这样。她还真是一本正经地执行着事情。
秦亮当然不能让她这么生硬地应付过去,他又想到了那种叫冰麒麟的神兽。
她在帐中、好像用被褥蒙住了头,于是过了一会,她的声音就像是屋外的蛙鸣蝉叫,隔着墙,听不太清。
其实秦亮是否能够充分投入情感、述说的情话有多么深入对方的内心,与井本身的关系不大,却与女子全方位的整体美感有关。一个真正美人,你会觉得她无论什么地方都必定带着芬芳。又如琴瑟和鸣、不是独奏,而是默契与相互鼓舞形成的状态。
无言地述说了好一阵,秦亮终于有言地开口道:“殿下,我把帐拉开罢。”
郭氏的身体顿时一顫,立刻慌忙缩回了幔帐。过了一会,她才轻轻拉开幔帐,露出了一张通红的脸。
甄氏确实是比较诚实的一个妇人,她说郭氏的话、一点夸张都没有,郭氏真的非常漂亮。
那流畅的面部线条,虽比鹅蛋脸稍微少点圆潤感,但脸型五官均匀端庄,有一种大方的美感。一双杏眼,自有一种誘人心灵的睸色;加上那小嘴、略尖的下巴的秀丽感觉,正是端庄大方的美感中、带着娇睸的气质。相貌与她的声音感觉竟然很搭。
她的肌肤白得像精细的瓷器、滑若羊脂玉,不太通透,却相当白皙。那羞荭的脸,让妩媚之气、更增添了几分。
一瞬间秦亮感觉身体都是飘的,感觉脑子有点昏。
郭氏唤了一声“仲明”,便不好意思地拿宽袖又遮了脸,娇声道:“卿猜出来了,居然还敢来?”
她的音色没变,庄重的主音中、带着娇气的辅音,但语气不一样了,完全不像在朝堂上那样平缓从容,此时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
秦亮不知如何作答,心道:上次是谁不敢来、放了我鸽子?
他便随口说道:“正因是殿下,仆才胆敢。”
郭氏咬着下嘴唇,盯着他道:“卿为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怕阿……什么都愿意做,竟然、那样对我。”
秦亮道:“得亲殿下芳泽,我自愿的、且甘之如饴。”
她的目光变得微微迷离,非常小声地说道:“前阵子听说了卿之噩耗,我真的好伤心、后悔。去年就不该退缩,我恨自己、太害怕了。”
秦亮顾不上多说,便侧坐到了塌边,靠近拥抱郭氏。郭氏马上回应,沖动地緊緊搂住他,发出了终于如愿以偿般的叹息。秦亮伸手放在郭氏白皙的脖颈上,轻拨交领向她肩头滑去,她完全没有抗拒。秦亮便埋头闻着她肌肤上的气味。
郭氏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太清晰:“是不是跟我那件里衣的气味一样?我身上的模样、又是否与卿想的相同?”
“嗯。”秦亮应了一声,他感觉自己需要更多的氧气。
人的感觉、与心境有关,并不一定非得去什么地方才能开怀。此刻秦亮便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密闭的房间内,却是在一片原野之上。
原野上的风景多么美妙,艳丽的桃花满天飘飞,漂亮到极致,春风吹得万物渤发,桃花变桃果、熟得充侐了果汁。柳枝像青丝一样,在风中飞舞玻动。一切都是如此开阔而畅快,叫人觉得心胸如大海一样宽广。骏马在原野上飞奔,马肩上洋溢着肌肉的力量、在汗中闪闪发光,它全力以赴,左冲右突,盡情地放开了马蹄乱奔。那骏马扬起前蹄,后蹄奮力一蹬,径直飛跃上了半空,从餱中发出一声长啸。
良久之后,郭氏“咳咳咳”地咳嗽了几声,軟軟地跪坐在木地板上的她、终于吃力地站了起来。秦亮捧着她的脸颊,她则目光闪烁,垂着眼睛只顾看地板。
偶然对视一眼。只见郭氏的眼神十分复杂,目光脉脉含情,矜持内敛的羞涩中、又隐约深藏着似笑非笑的放枞,且在瞬间不断变幻着。那明亮有神的眼睛,如同幽深的潭水一般,刚被轻轻触碰了一下、遂蕩起了层次奇妙的涟漪。
两人都没有说话,郭氏开始寻找地板上到处都是衣衫。榻已几乎快被拆掉了,幔帐撕出了一些布条,被褥也裂开了,上面一团乱没人去整理。
“我得走了。”郭氏拉扯了一下宽袖上衫轻声道,“逗留得越久,越容易出意外。”
秦亮点了一下头,帮忙去掀开地洞的木板与竹箍夯土。
郭氏刚走到地洞旁边,却忽然转身,一把搂住了秦亮,用口鼻贴着秦亮的脖颈使劲闻着。郭氏搂得很緊,仿佛想把她整个人都压进秦亮身体里、以便合二为一。秦亮也立刻吻住了她的嘴唇,相互呼吸着对方口鼻中的气息。
过了一会,郭氏才挣脱开来,盯着秦亮狠狠看了一眼,沉声道:“我真的走了。”她终于提起长裙、转过身用脚踩到木梯上。
秦亮等了一阵,直到地道里细微的声音完全消失。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仿佛除了秦亮、从来没人来过。秦亮开始仔细地重新掩盖地洞入口,然后收拾了一下房间,准备带走破烂的帐幔被褥等物扔掉。
他打开两道房门,午后的阳光顿时好像“哗”地一声涌进了阴暗的屋内,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光辉之下。他不禁仰头看了一眼万丈骄阳,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殿下跪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忽然有种莫名的权柄慾望充盈心间。
除了亿万束阳光骤然出现,外面聒噪的雨后蛙鸣、蝉叫也重新响起,这些动物真是不嫌费力。不过这屋子的隔音确实好,关上两道门后、这么大声的噪音也传不进去,那么里面像是垂死挣扎般的拼命哭诉,应该也传不出来。
秦亮久久站在门口的太阳底下。直到身上感觉被晒烫了,他才长长地吁一口气,回头拿东西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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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雨中的琴声
郭太后穿戴整齐,一身红青色的蚕衣、长裙拽地,凤冠印绶、玉佩金饰一应俱全,她的姿态端庄从容,迈着平稳的步伐走出上房。
太阳光顿时火辢辣地照到她的脸上,立刻就有宫女近前、拿御伞给她遮住了阳光。但她身内火辢的感觉却没法缓解,每走一步都需要忍耐。郭太后回顾周围,在场的宫女宦官都躬身侍立,应该是无人察觉出异样。
之前郭太后还没进这座院子,便有侍卫和宦官在各处搜查过,为了殿下的安全。然后院子里各处、有宦官宫女守着,前后门也布置了将士侍卫把守。
没出什么意外,恐怕便没有人会觉得、中午发生过什么事。
她暗自松了口气,打起精神,不顾走路时的疼痛、以及长袍里使不上力气有点打闪的腿,依旧保持着平稳,不慌不忙地走上了华丽的辇车。车上有一块弧形的小木凳,专门方便跪坐的坐姿,郭太后跪坐下来时、默默地咬着贝齿,端正地跪坐在了车厢正中间。
甄氏没有随行,估计她想等人们走了之后,再检查一下房间内、是否有什么疏忽。
其实倦意与力软,郭太后觉得、倒不是很难忍受。
她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回到西园的灵芝宮,接着沐浴更衣,便继续到榻上睡了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便在一阵噪音中醒了过来。她很快察觉,宫殿外面已下起了暴雨。
“哗哗哗……”宽敞的宫室内,好像所有角落都笼罩在了雨声之中。
郭太后好像没睡太久,但此时已经睡不着了。她刚醒来,脑海里便全是各种各样的感受与片段,此时她才发现,更难以忍受的、其实是时间。
才分开一下午,她又想马上见到仲明。
让人沉迷的、不仅是那难以描述的强迾感觉,还有心里感受到的侬烈的情意,就好像是拥抱时的用力、恨不得融到一起、合二为一。
“呼!”郭太后叹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身子已受不了,但仍然很想与他继续亲近,有一种想死在他怀里的冲动。
她双手緊緊地交叉在前面,这样就好像正被他抱着一样。
郭太后心里寻思着,自己无法经常回去祭祀,而且那个院子只要第二次去、便容易让人留意,也很危险。
下一次见面,究竟要到猴年马月?
窗户外面的大雨仍然未停,一阵阵飘起的帷幔之外,天空已经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阴云密布。雨中的树木也好像灰蒙蒙的,完全没有盛夏的绿意。
郭太后观望了一会,顿时觉得天地间的万物、好似都已黯然无光。
以前没与仲明见过面、只听甄氏描述,郭太后便很好奇。她以为只需要见一次面,亲自体验一下、甄氏说的感觉就行了。但事与愿违,现在她反而感觉更加难受。
不过她也明白,一时间没希望再次见面,否则她恐怕会更加心急,一天都等不了。
没一会,宫女带着裙袂潮濕的甄氏走了进来,地上的木板上也留下了一串雨水脚印。
甄氏揖拜后主动说道:“出门的时候还没下雨,没到宫门、忽然就下起来。”
郭太后随口道:“去给甄夫人找件深衣。”
宫女弯腰道:“喏。”
郭太后也从睡榻上站了起来,让几个宫女服侍着穿好袍服。
等宫女刚一走,甄氏便跪坐到郭氏的身边,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小声道:“好像没人发现。”她观察着郭氏的脸,“我没有过去,殿下是怎么做的?”
郭氏的脸有点异样,看了甄氏一眼道:“不是卿教的?中午在叔父家才用过膳,都饱了。”甄氏跪坐在那里、顿时瞪着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沉默稍许,郭太后又轻声道:“因为是仲明,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最不能接受的、是怕遭人嘲弄,事后被出言俉辱。仲明不可能那么做、那么说,卿也是我信任的人,所以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甄氏想了想道:“姐说的话、好像真是那么回事耶。秦仲明那个诚恳认真的样子,不像会拿这种事玩笑的人。”
“何况。”郭太后便俯首在甄氏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甄氏撇嘴道:“太偏心了,下回也要他这样对我。”
郭太后笑了一声,随即又收住了笑意,叹了一声道:“卿至少想见不难。”
甄氏沉声道:“我说了很上瘿罢?之前几个月没见他,我用膳食都觉得没味道了。”
郭太后幽幽道:“何止?我都不知道还有几十年该怎么活,忽然觉得日子好没意思。”
甄氏摇头道:“姐可别这么想。”
郭太后看了甄氏一眼,突然醒悟,虽然是同一个仲明,但甄氏的感受应该不太一样。
她慢慢回味时,也觉得自己沉迷的、不仅是触觉和感官,还有内心那种缠绵悱恻的情意。所以仲明身上的气味不香,她却极其渇望闻到;莫非仲明身上的气味有毒吗?还不是因为那个人、那份心。
郭太后想到这里,便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只能闻到焚香的残留、各种香料气味,混合在潮湿的空气中。
甄氏想了想道:“姐可以找些事分散心思,要不,弹首曲子给我听罢。”
郭太后这会没什么事做,便点头应允,接着她便唤来了宫女,搬琴案、焚香。
“叮咚”的拨弦试音之后,悠扬的琴声便在雨中响起了。甄氏的话似乎有道理,郭太后觉得好像心里好受了些。她要回想曲谱、还要留意手法,心里便少了很多想法。
不过音律本身就会激起一些意象。郭太后一边弹奏,一边看甄氏,眼前看到的、却仿佛是秦仲明的样子。
雨天的午后,潮濕的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她的衣裙与发丝飘逸。她弹着琴,仲明微笑着倾听,他的眼睛里满是欣赏爱慕与绵绵情意。不用说什么话,只消那目光的交流,便让她心里暖暖的,教人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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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败嘉奖
庐江郡守!
秦亮与郭太后见面后的次日,便听到了这四个字。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
不过事情这才刚刚有点眉目。王凌派人来洛阳,想联合扬州刺史诸葛诞、把现在的庐江太守文钦弄走,让秦亮去接任庐江郡守。事情还处在王凌的谋划商议阶段。
然而只是提起这个郡守,秦亮就没法淡定了。
别看扬州一分为二、魏吴各占一块,魏国扬州只有两个郡;但扬州对郡守来说,简直是当今大魏最好的地盘、没有之一。
有两个原因。其一,魏国各地的中外军、兵屯都是家眷分开做人质,实行严苛律法。一旦将士有逃亡、叛乱,便会把军士的家眷抓起来处死或为奴。所以吴蜀两国骂战的时候,骂曹魏篡位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骂曹魏使军民骨肉分离,所指便是错役制度。
不过这制度有漏网之鱼,扬州没有实行。所以地方军政主官对将士、兵屯的控制力极大,没有后顾之忧。
其二,秦亮查过文书,最近大魏朝廷的统计户口只有六十多万户、不到四百万口。最奇妙的是,十年前的户籍案牍、写的还是七十多万户,人口居然在负增长?
实际人口当然翻倍都不止。各地有士族豪族藏匿了大量人口,这帮人在朝野都有关系、说不定关系特别强大,一个太守根本不敢动。
魏国朝廷简直是一团糟,看上去有多达九个州,但朝廷权力分散,还有各种士族豪强分走了大部分利益,根本没法把全国的力量充分动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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