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经没了 第63节
而战场另一端,才勉力爬起来没多久的鳌拜很快就陷入了绝境当中,清军全军覆没,几乎已成定局......
第18章 阵斩鳌拜,兵逼昆明
鳌拜被李定国投出近两丈远,摔得七荤八素,头盔都不知滚到哪里去了,手中兵器也已丢失,身旁亲卫只得将他拖到后面阵中,待其好不容易重新站立,回顾四望时,却已经发现清军临死挣扎的反扑已被击退。
不禁气急败坏,想他瓜尔佳氏为八旗大族,自先祖以来,战阵上无不披荆斩棘,所向无前,而他自己自随皇太极起兵近二十年,攻察哈尔部、征朝鲜,攻皮岛、破锦州,入关后又在陕西、湖广、四川屡破顺军、西军,所往无不克!
如今,竟然要受困于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儿之手,让人如何心平!
“统领!我等尚有余力,从山坡开路为你掩护,统领快撤吧!”
身旁亲信将佐连忙劝说,准备带着还能控制的两三百号人马,从两侧山坡上给鳌拜杀出一条血路。
可这位从小就随皇太极征战近二十年的满清名将却是虎目一瞪。
“我伯父乃太祖理政大臣,我父乃太宗亲信名将,三代俱受国恩,岂能弃麾下勇士不顾,却独自偷生!”
这话说的不错,鳌拜的祖父索尔果是建州女真最早的“八大部族”之一的族长,伯父费英东是努尔哈赤最早的班底和合伙人之一,号称“开国五大臣”,他父亲卫齐入镶黄旗籍,备受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信任,皇太极在世时统大兵出征,都会令卫齐留守盛京,任八门总管,看住大本营,可见信赖。
换而言之,鳌拜所属的满清瓜尔佳氏,不是清朝这个公司的经理,而是股东,并且是大股东之一!
这种“将门虎子”,世受国恩,与皇家血脉相连,随先皇征战二十载、封号“巴图鲁”的骄傲,不允许他如同孔有德般连死的勇气都没有,跟不容许他向傅勒赫一般懦弱迟疑、慌不择路。
鳌拜双眼充血,犹如疯狂,持起两柄四尺长的花骨朵,撕开碍事的衣甲,扑入战局当中!
迎上数十名正在反攻的明军士卒,双臂扬动挥舞,如同旋风,一击之下,竟有百斤之力,数名刀牌手被锤得盾碎甲裂,断骨折臂。
身后亲卫见自家主将如此决然,也只得咬牙跟上,一同赴死,竟有悲壮之感。
“李定国小儿!可敢再来一决!”
正在指挥麾下不断撕裂、扩充突破口,将清兵一块块吃掉的李定国闻言只是不屑一笑。
“莽夫!自不量力!今日便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手挺朴刀,一刃直下,刺耳碰撞一声,鳌拜竟踉跄数步,而后依旧大吼再次挥锤劈来,为图轻便,鳌拜身上衣甲尽去,李定国知道这厮是一心求死,也算成全了他。
面无表情,眼神一凌,寻到狂暴之中的鳌拜双手挥舞,难以护持胸腹,直接以朴刀横过,一刀将其左手中花骨朵削去。
鳌拜狂躁之中,左手竟是被对方连着手指和兵器一同削去,鲜血淋漓,十指疼痛钻心,脸面青筋跳动,狰狞大吼还欲用身体将李定国撞倒。
李定国依旧面色如常,双手平抡六尺长的直刃朴刀,如使长枪般、游龙驰往,直刺其胸膛!
他和马宝一样,同是民风彪悍的陕北出身,年方十岁便随义军征战天下,乃是从死人堆里学的本事。
鳌拜脸面被疼痛扭曲,只觉胸腹一空,无数凶愤同浑身的力量一同流失,心房旁的大动脉一旦被搅碎,粘稠血液飚溅数尺,喷了李定国一脸。
鳌拜张嘴欲言,却是已然表情僵硬,瞳孔涣散。
清廷历史上的一代名将、权臣就此死在了云南曲折的十万大山之中
与此同时,整个战场都进入了收网阶段,胡一青已经杀溃、逼降了几乎所有绿营清兵,和白文选会师,胡、白、马、李四部会师,将仅剩的两千多清兵重重包围。
此时占据了优势的明军不再近身搏杀,而是依靠地势,开始放铳、放箭,消磨对方困兽犹斗的士气。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李定国才让部下高呼劝降,降者不杀。
剩下的可都是满蒙八旗士卒啊,若是换到以前,别说投降了,明军能生擒几十个那都是不小军功,可现在,被围的剩下一千多八旗精锐,竟是不断有人丢下武器,向明军投降。
他们的胆气被打没了,从此时开始,那股自辽东到岭南,纵横万里、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无敌不克的胆气没了,那种俯视明军的骄傲和豪情没了,所谓“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古代战争中,一旦丧失了这种士气,即使士兵依旧善战,但诸如以前那般几百骑兵撵着上万明军跑,几千甲士就能让一个省的明军闭城不出的事情,恐怕再也没有了......
此战,明军以近乎一比一的兵力全歼清军八千兵马,其中满蒙汉八旗占五千,过半数。这意味着明军不仅在战略上得到了扭转性的改变,在局部战术上也拥有了和八旗精锐叫板的能力。
鳌拜被斩首,傅勒赫被生擒,一开始马宝还以为这厮乃是鳌拜副将,后来一问俘虏才知,此人竟是满清镇国公,英亲王阿济格长子。
这可是大鱼啊!阿济格当年在皇太极时期,多次破关入寇大明北方,尤其还专门入寇过陕西,因为明军中出身陕西的原农民军将领不少,故而明军将佐基本都听过此人名号,知道这是满清权力结构中排名前五的存在。
李定国闻讯大为欣喜,连忙让人回报肇庆。
随后亲领剩下大军只休整一日,便向东朝着李国翰那边赶去。
李国翰见鳌拜三四日都还不见消息,心中已有疑虑,待听到哨骑讯息李定国东进,便知道大事已不可为,恐怕其军已然凶多吉少,连忙撤军丽江。
只可惜李定国所部刚刚经历大战,士卒疲惫,未能赶上,而刘文秀所部精锐都被李定国抽走,剩下能够抵御就已属不易,也无有余力,竟是让这厮丢下了两千具尸体后,逃了回去。
李国翰倒也算名将,虽然慌忙撤退,却还能保持军队建制完整,也不敢留在丽江,在城中大掠一番后,连忙退回四川。
虽然没能全歼清军,但此番大胜也足够让豪格、吴三桂伤筋动骨、胸闷气短了,五千八旗将士啊,加上之前在两广、湖广覆没的八旗军士,短短大半年之内,八旗竟是折损过万!
多尔衮、满清有几万人能拿出来折腾?
左军又在滇中占据数个州府,周边土司、卫所和民间士绅听闻明军已然大胜清虏,清兵连夜逃回四川,知道沙定洲必然时日无多,纷纷擒了沙定洲留下的官吏,县城投靠。
大军一路向东,朝昆明而去,路上竟是连连受城镇投诚,连粮草都不必带,直接从地方府县库房拨取便是,用了十多日,又回到昆明城西。
原本寄期望于清军能够将李定国歼灭或者重创,然后趁机重新把明军赶出云南的沙定洲见到此情状当即绝望,心死如灰之后的他,竟是越发昏暴疯狂起来。
在城中纵兵抢掠财货、夺取妇女,将大户小家中的存粮全部征用,一有不愿便动辄打杀,而后强征青壮百姓参与守城,对部下也是充满疑心,深怕有人拿自己人头献城,连杀了好几名城中士绅和将佐立威,打算做临死前的疯狂。
可他已经彻底疯狂的大脑中已经忘却了,这个时间点上还这般得罪自己部下和城中大户,实在是取死之道啊......
第19章 锦衣初战
“总府,如今咱们大军都在外边,城中兵马不过三万,那李定国据说是能将十万清兵都打得灰飞烟灭的人物啊!若不咱们写个请罪表,降了吧?”
沙定洲部下汤嘉宾欲哭无泪,同样是土司军官出身,但明廷三百年积威,之前乃是随着北面明朝无数坏消息传来,再加上沙定洲半裹挟、半利诱,以及对沐国公府十几代积累的无数财富觊觎之心,才拉出了人马参与。
可如今昆明是拿下了,沐天波也被赶走了,金银财宝也拿到了,小命却是快要没了。
云南距离广西没多远,桂北大捷的事情早就传过来了,立马就给刚刚还在喜悦和狂欢之中的一众土司头子泼了凉水。
自己闹得这么大,朝廷派大军来围剿怎么办?沙定洲也不是没想过向明廷求饶,当即派信使去肇庆,表示自己愿意代替黔国公世镇云南、年年纳贡,只要朝廷能册封他为云南总兵即可。
朱由榔差点没笑死,就你,还世镇云南?你TM谁啊?
于是李定国的左军挥师西进,直抵滇东,沙定洲又将希望放到了清军身上,希望能得到豪格、吴三桂的认可支持,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投降清军,对于他而言,无论明清,关键在于要让他当云南的“土皇帝”。
李国翰、鳌拜的援军又成了他的底气,满清还专门许诺事成之后,愿意封他为南顺公,默许他割据云南。
说起来,从皇太极开始,满清对于这些个拥兵自重的汉人军阀往往是不惜高官厚禄拉拢的。虽说出身关外,可不得不承认,皇太极的确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皇太极效仿明廷建立体制,收复蒙古,征讨朝鲜,硬生生将建州女真从当初那种落后的渔猎部落体制改造为割据政权,八旗恐怕现在还在关外的老林子里打转呢。
但几天前又是一道晴天霹雳,清军也完蛋了!
沙定洲这下彻底没出路了,若是就此缚手投降,他又觉得不甘,毕竟已经当了两三个月的土皇帝,这种权力和财富的滋味儿实在令人着迷,如今却要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他怎么甘心?
“一天就知道哭丧!急什么?我已经又派了使者去四川,看看大清那边还愿不愿意再给点援助,咱们只要死守昆明一两个月,总是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再投降也来得及嘛!”
“再说你想想,咱们要是就这样一枪不放的降了,手里没了本钱,那朝廷就不会怕我们,最多给个闲官打发了,甚至日后秋后算账也不是不可能!”
“而我们要是能先给明军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点厉害,如此咱们就趁机可以要求,投降可以,但不能解散部曲,起码在滇东、滇南得给我们留出点地盘,咱们再带着金银财宝跑回去逍遥,不必直接投降的强?”
汤嘉宾听他这么说,也不知如何反驳,的确有些道理。说到底对于这些军阀而言,投靠谁、封什么官,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不能动他们的军队,他们的权势,那才是他们作威作福的命根子。
之前的西军、顺军余部,还有那些个从江南一路溃逃而来的明军中,何尝没有这种风气?所以朱由榔才不会一上台就搞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练什么新军,因为那种时候,自己手里啥也没有,就动人家蛋糕,这叫找死。
必须慢慢利用战争积累威望,利用财政、军饷和掺沙子的扩军与补充,逐渐剥离将士和高级军官的联系,最后花了大半年,终于才基本掌握了这三支军队。
沙定洲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快事,冷着脸接着问道
“陈长命那边呢,今天我叫他来议事,他居然敢不来?”
陈长命原本是滇南的土司卫所军官,而且还是同知,和沙定洲本就称不上什么上下级,起兵之后,陈长命麾下三四千人从来都是独立行动的,即使明面上认沙定洲为盟主,但却也没什么忠诚度,各为其利而已。
前几天,清军被李定国大破的消息传来,沙定洲坐立不安,竟是想顽抗死守,而后在城中强征丁壮、粮草。若只是要人要粮也就罢了,可这帮土司兵本就是东拼西凑来的,互不统属、军纪涣散,征集行动很快就变成了对城中百姓的劫掠。
而这也就罢了,更麻烦的是,城中三万人里,只有不到一万算是沙定洲和他娶的那位万氏寡妇所部土司,其余都是滇中、滇东、滇南各部土司闻讯集结而来的,竟是为了争夺地盘大打出手。
于是,昆明城中,几波人却是为了抢夺搜刮百姓的机会和分赃不均打了起来,其中万氏的一名表兄被陈长命开了瓢。那妇人当然不愿轻易饶过陈长命,向沙定洲哭诉。
万氏对于沙定洲而言可并非一个寡妇老婆这么简单,万氏当初是带着自己前夫的部曲和沙定洲一起起事的,怎么说也是公司二股东。
可人家陈长命也不是你沙定洲的部下啊,虽然沙定洲前后两次申饬陈长命,还派人让他去给万氏表兄负荆请罪,拿出金银赔偿,但陈长命也是个滚刀肉的性子,这反而激怒了陈长命,两方关系越来越紧张。
如今陈长命已经带人占了城东南,不许沙定洲的人随便进入自己的地盘,双方虽说还没完全撕破脸,但也火药味十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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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户,除了城南的那两个弟兄还在监视,其它弟兄都在这了。”
昆明城东的一处药铺后面库房中,居然挤着七个服饰各异、高矮胖瘦不同的男子。
其中一名打扮和药铺伙计无二的青年对一名看起来已有差不多四十岁,长相敦厚朴实的车夫打扮的中年人恭敬道
“既然大家都来了,咱们就开始议事吧,城南两个兄弟任务关键,暂时不能收回。”
这位“中年人”其实今年不过二十七而已,名唤孙齐信,他原本是长沙城中一家镖局的镖师,因为从十七岁开始,跟随自家长辈在南方各地押镖近十年,对于各省方言、风俗都比较了解,雷潜、雷汜兄弟重建锦衣卫时,就专门将他挑选了出来,担任执行曹下的百户。
早在李定国进入曲靖,刚刚成立的锦衣卫高层们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向皇上表现重建后锦衣卫的能耐,虽然人手都还没找齐,许多构架都还是存在于纸面,但依然抽调了几个好手,让孙齐信领着,试试能不能潜入昆明,搞点大事。
没想到沙定洲这帮土司出身的将领确实缺乏经验和警惕,在城中胡乱一搞,部下又四分五裂、互不统属,孙齐信只是稍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找到当初自己押镖时认识的本地商户和小土司军官,就打通了关节。
统共九人,各自伪装为车夫、短工、商户一类,约定在这家药铺碰头。这药铺老板原来的主人已经在沙定洲入城之后出逃家乡避祸,孙齐信通过一名土司低级军官的关系,花了百两银子拿下作为临时落脚点。
“计划很简单,城南那边咱们的讯息已经传出去了,估计此时艾将军那里已经收到。后日,我们只需要带人跑到城东南陈长命那边放火,四处大喊传播,就说沙定洲兵马打到城东南了,让他以为沙定洲要趁机吞并他,两人本就紧张,如此一番必然陷入混乱。”
“而后我等便可趁沙定洲注意力全在陈长命那边时,开西城门接应艾将军大军!”
“现在先汇报一下各自发展的能拉动的人有多少?”
各个锦衣卫骨干纷纷汇报,沙定洲等人倒行逆施,不得人心,但又不敢像清军那样血腥镇压,再加上昆明本是黔国公府所在,有不少士绅、勋贵势力还留在城中,广泛联络一番后,各家健仆、家丁等人也能凑出七八十号。
“后日拂晓,便可举事!”
第20章 乱中取城,云南收复
“总府!总府!大事不好了!”
后日拂晓,沙定洲在偌大奢华的黔国公府中,还抱着万氏呼呼大睡,结果一名将佐从大门闯入,满头大汗,连连疾呼。
沙定洲被从睡梦中惊醒,满脸不爽,呵斥道
“慌个什么?不会敲门吗!谁放你进来的?活腻了是吧?”
那将佐确实没心情给沙定洲解释什么,只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总府,陈长命那厮,他,他反了!”
“什么!那厮敢反?如今情势如何了?”
原来,孙齐信等人在城东南放火,又带着人大肆传播谣言,沙定洲所部还没什么反应,却是让陈长命紧张了起来,以为沙定洲要趁机吞并自己,当即聚集士卒,封锁街道,准备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