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104节
“贤侄,坐着可好?”蒙武温声道。
那话里的不容拒绝意味,和手臂上那不断加持的力量,更甚其长子蒙恬三分!
王贲没应声,扭头观王翦神色。
王翦神色无比凝重。
他看着这位一生未有大功绩,如今官职,爵位都不如其长子,和自己同批入伍的老朋友,沉声道:“蒙公之意?”
一生名声不响,蒙家最没存在感的一代家主,蒙武咧开大嘴。
虽然没有声音,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蒙武是在大笑!
蒙武右手压着王贲,左手指着自己,他无声大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蒙武之意。”
王翦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蒙武,他其实一向都不太看得上这位和他同期的武将。
若是蒙家没有一位功勋卓著,侍奉四朝秦君的蒙骜健在,王翦其实都懒得搭理蒙武。
出身蒙家,经武安君白起教导,经蒙公手把手言传身教,战功平平的蒙武,不值得他王翦敬之。
于是,王翦虽然觉得此刻的蒙武,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但一听到不是蒙骜的意思,王翦眼神便立了起来。
“你之意,翦不依。”
蒙武在大秦战神要杀人目光下,将左手落在了大秦战神的肩膀上。
“战场厮杀,武不如你。今日朝堂,你不如武。武城侯不信,大可试一试。”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翦眯起双眼,想到府上新添的那个被他起名为王离的孙儿,想到自己已有的武城封地,想到阻不阻止嬴成蟜其实不影响分封,郡县争执结果。
于是这位大秦军功第一人,用锋锐如剑的眼神刺着蒙武,冷声道:“王翦今日,始知蒙武。”
大秦军功第二人王贲见其父如此,自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蒙武未答王翦之言。
他左手按着王翦,右手按着王贲,双臂压的近些年在不少人心中,新晋为大秦军武第一家族的王家不得妄动。
这位平平无奇的王家上代家主,看了看还在闹腾的嬴成蟜,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笑念:“小秦王,气性大得很。”
朝堂上,每个想要动手阻止这场闹剧的武将,身边都会出现另一个武将。
这些后出现的,不是蒙家所属,就是与蒙家有旧的武将们,每一个都很有礼貌,很有礼节。
他们会向想要站起来的武将,温声发问:“坐着可好?”
应。
你我皆好。
不应。
众武将瞳孔骤缩地看看左手压着王翦,右手压着王贲的蒙武,谁敢不应?
便是有那么一两个不服不忿,桀骜不驯,硬要挣脱的武将。
当第二个蒙系武将,第三个蒙系武将,第四个蒙系武将围过来。
嘴上温声问着“坐着可好”,肩上强压下八条有力臂膀时。
这一两个不忿武将连喘息都困难,哪里还能起身说个“不”字
蒙家蒙武,带蒙家所属入场。
不是为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始皇帝,而是为了那位气性甚大的小秦王。
此次朝会过后,秦国再也没有大秦第一军武家族是蒙家,还是王家的争议。
始皇帝将下面的一切都收在眼底。
他看着嬴成蟜闹,看着蒙家发力,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闪过一丝满意。
失望嬴成蟜此时站出,满意蒙家所作所为。
此非议本就是李斯应受之,何必为他解之。
李斯若连这都受不住,怎配享丞相之位?
成蟜心性虽较扶苏强上许多,终还是心慈手软。
蒙武自父王走后,便随成蟜藏锋。
今日奋起,倒是喜事一桩。
蒙武既起,朕便不信,不起王翦王贲,朕便不能平匈奴百越!
“欺负人是不是?李斯帮我说两句话,你们就围攻他?冲着我来的是吧?念念念,念个屁!”
嬴成蟜听得殿内无人再谏言,这才一屁股坐在桌案上,翘着二郎腿,鼻孔朝天,大声斥责群臣。
群臣无语至极。
与你这竖子一般见识,你也配?
但他们知道和嬴成蟜这无赖聊什么都是扯淡,于是纷纷拱手告状。
“臣请陛下驱嬴成蟜出殿!以正朝纲!”
“扰乱朝堂秩序,臣亦请之!”
“陛下,此子不罚,无天理也!”
彭~
始皇帝重拍王座,怒气勃发。
“诸公论国家大事,与你这竖子何干!宗正!这竖子十年俸禄不必发放!”
宗正起身应下:“唯!”
嬴成蟜大惊失色,道:“啊?十年!陛下不要啊!吾知错便是!”
始皇帝怒言:“还敢喧哗,再加一年!”
嬴成蟜张嘴欲言,却不敢说,垂头丧气地坐下了。
群臣大快人心,在一片狼藉的咸阳殿,哈哈大笑。
活该!
十年俸禄!
看这竖子近十年吃什么?喝什么?
内史蒙毅看着群臣哈哈大笑面貌,觉得这些朝臣都像是被人耍弄的猴子,甚是滑稽可笑。
到得今日,琉璃仍是贵重之物,并未大肆泛滥。
那么你们视之甚重的十年俸禄,对于掌握琉璃制造之法的长安君,不就是卖几件琉璃的事?
想到这里,蒙毅忽然单手捂住整张脸庞,他觉得甚是羞耻。
若是昨日蒙武未曾与他言说嬴成蟜发明琉璃,那么今日,他也是一只猴子。
他忽然知道了他们这群人在嬴成蟜心中的形象了,都是猴子。
隗状心中重重一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长安君断了吾以性命而拉起的气势!
其以竖子之举,做得此等大事,这些年长安君果然是藏拙自污!
其如此大闹,陛下却不忍责罚,十年俸禄值得几件琉璃器邪?
吾所思所想果然未错,大秦自古便有兄终弟及的传统。
秦二世,不是长公子,而是长安君!
吾今不能在陛下这里求得封地,待毒辣长安君上位,更无封地可能。
要是嬴成蟜知道,隗状今日以必死决心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因为他这个一心给群臣希望的人,打破了隗状的希望,不知会作何感想。
隗状正要将局面重新拉回正轨。
耳中却听得声音沙哑,声嘶力竭的大叫之声。
他目光陡转,看到发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廷尉李斯。
李斯,很感激。
他知道嬴成蟜的一些底细,自然也知道嬴成蟜为什么这么做——嬴成蟜是在帮他,帮他尽早进入他的节奏,尽早展开他的论证。
叫停群臣,只有始皇帝一人能做到。
闹得群臣停止,也只有嬴成蟜一人能做到。
身为大秦廷尉,九卿之一。
如果李斯在这关头还会掉链子,还抓不住嬴成蟜给他创造的机会,那他就可以自裁,去见在他心中已死去的师兄韩非了。
长安君为斯所做之事如此之多,已足以!
我李斯今日便厚着脸皮,坐一回背书匠。
今便让你等看看,何谓郡县制。
在满殿朗朗笑声中,李斯以最大声音嘶喊着。
“自春秋以至战国几百年,礼仪你们舍去,器乐被你们丢掉,瓦盆破釜却被你们捡来当宝贝。这么多年来,高山都已堕成深谷,深谷都已长成丘陵。”
“国家在变,君主在变,官府在变,百姓在变,法令在变,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百川溪流归入大海,最终酿得潮流大变。”
“在这期间诸子百家风起云涌,竞争相探索着治国之道。儒家,墨家,法家,道家和最初孔子,墨子,李子,老子所创的学说一样乎?”
听到这里,在场有几个大臣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想说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斯的声音继续传递入耳。
“非也!百家已变至诸子不识之貌!为何?适者生存,求变也!诸子百家,亦最终归酿成变法大潮。”
“变法者何?变国家也,变治道也,变生计也,变民众也。一言以蔽之,变天下文明之蕴涵也!千变万变,轴心在于治式。治式如土壤,余者如橘。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土地不变,枳如何变橘!”
“封建诸侯裂土分治,导致天下大战连绵,动荡不休。人心思治,人心思一,思的便是天下一统,思的便是一法施治,思的便是抛却封建。夏商周之时,天下归一之心尚在端倪,尚未聚成大潮,故先辈圣贤未能洞察大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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