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498节
他若是始皇帝,虽然知道真实历史,但依然不敢肯定能力斩赵高,他大概率会认为这一世的赵高和历史上不同。
用力拍拍脸,清醒一下,略微拍散些困意。
“赵高救皇兄数十次性命为真,要害皇兄性命要亡大秦也不假,秦国功过不相抵。皇兄杀他无错,感怀一下也无错,这并不有损皇兄形象。”
“你以为朕自关在章台宫是为了感怀那贼子,像野兽趴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怕被他人所见乎?”
两手一摊,嬴成蟜无奈道
“不然呢?皇兄,这时候就不要嘴硬了罢。”
“并不全是这样。”
始皇帝略有迷惘。
“朕给予了赵高最大的信任,他却背叛了朕。这些年,他在朕面前的所作所为都是装的?那章邯会不会也是装的?盖聂会不会也是装的?
“还有夏无且,李斯,王绾,屠睢,赵佗,王翦,王贲,蒙恬,蒙毅……他们会不会都是装的?
“赵高一个宦官反叛,危害不会太大。可若是王翦王贲父子反叛,欲自立为王,那便是大难。朕是否要未雨绸缪,扼杀这些危难于萌芽?”
嬴成蟜听的浑身冷汗直冒,不需要拍巴掌困意就去了大半。
本以为你就是因为挚友死亡而迷茫伤心,没想到你是想着偷摸刀人,你个浓眉大眼的嬴政现在也想着杀功臣了是罢?
“皇兄啊,盖聂他懂个屁啊。他除了剑一窍不通,你不能被他所蛊惑啊。人罢,该信还是要信的,你把这些危难扼杀了,会催生出更多危难的。”
“朕信任赵高,朕让他这个中人当上九卿中的车府令,朕给赵高金钱,朕给赵高吃食,朕让他活得很好,朕甚至还想让高娶其女为细君,朕让其为胡亥老师。他是如何回报朕的呢?他丝毫不顾及如此多年情分,不,如此多年情分分明就是他蓄意伪装,朕与他之间就没有情分!他伤胡亥,杀胡妃,亡朕的大秦,他反了朕。赵高如此,他人尚何呢?”
嬴成蟜听明白了,他的兄长因为赵高的死有了应激反应。
就如同为情所伤的人再也不相信爱情,被最信任的赵高毫不留情地捅了一刀,始皇帝现在看谁都像要亡他大秦的刁民。
“盖聂的书信中说,赵高想要灭亡秦国,却不想要复赵。你我一直都陷入定势思维,以为这些六国余孽都是以复国为目的。是谁跳出了定势思维,判断出赵高意图的?”
“那贼子亲口说的。夏无且以秘法,金银二色针插其头,要其说了实话。”
嬴成蟜面露古怪之色。
“你知道我试探赵高多少次乎?”
始皇帝记得是三十余次次,但听亲弟这么一问,知道数目应该不止三十,试探道
“五十?八十?”
嬴成蟜比出三根手指。
“你这竖子,又来逗朕,你郑重其事得那么一说,朕还以为你私下瞒着朕多加试探,原来没有,就是三十余次。”
“不是三十余次,是三百余次。三百余次,我都没有试探出赵高意图谋反,对你不利。皇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乎?”
“这贼子藏的好深!”
“不错,正是如此。皇兄思量一下,我三百余次都没有让赵高露出马脚,有如此隐忍心性的人,真的会中什么迷失心智的秘法?”
这种迷失心智的秘法类似催眠,对心智不坚定的人才能见效,例如嬴胡亥。
假使从内心深处便抗拒秘法,不惧疼痛,心理防线不被攻破,那就算脑子坏掉了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始皇帝盯着桌上的碎瓷片,想到阿母说过的话。
“去势之人,身体残缺,欲望较寻常人更为炽盛。我曾对赵高全力施为,他毫无反应……”
想起夏无且诊出幼子中了秘术时说的话。
“此阴毒之法,通常用于心志不坚定的死士身上……”
笃笃笃
始皇帝手指敲打着桌案,眯起双眼。
“瞒得过你,不受阿母魅惑,心志不坚定……这贼子没有中术,他是故意与朕相说的。”
“我猜也是如此。死到临头,他为何要将计划与皇兄和盘托出呢?
“若我是赵高,恨皇兄入骨,我不会说出一个字。只要我不说计划,皇兄便猜不到,猜不到便会乱想,会想我是否还有同党。
“会大索,会拿下那些国之重臣,自为秦国掘坟墓。至不济,也能让皇兄睡不好觉,皇兄不顺遂,我便死得瞑目。”
食指敲打的频率变慢了,始皇帝在长思,在思考赵高这么做的目的。他已经想到了,但他有些不相信。
“赵高在报恩,报皇兄的恩情。他生为赵国公子,他为了他的国,他的家,他没得选。以身殉赵,临死之前,他选择了皇兄。”
始皇帝冷笑一声,食指定在桌案上。
“他选择了朕?笑话,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做不得数!你不是赵高,你怎么知道赵高最后在想什么?”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赵高最后在想什么?”
嬴成蟜起身,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向着殿内走去,依次点亮宫中的八根长烛。
漆黑的深夜,章台宫烛火通明。
烛火光耀下,始皇帝不怒自威。
“竖子,你去做甚?”
“睡觉啊,我要困死了!”
嬴成蟜迷迷糊糊的声音遥遥传来。
“你这竖子还知道困?”
始皇帝小声嘟囔一句,不由自主也打了个呵欠。
“被这竖子一带,朕也有些乏了。”
章台宫外。
守候的章邯感受着殿内两道悠长,匀称的气息,长出了口气,靠着黑色大圆柱仰望天空上的白玉盘,也有些困,站定补眠。
殿内人睡。
殿外人眠。
第363章 大多时候,人都更相信自己的分析
清晨,旭日未升,东方泛白。
阿房宫一间偏殿内,少年就已经捧着竹简大声诵读,略有尖锐的嗓音,引来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
过去的八九年里,少年都像他的叔父一样,睡觉睡到自然醒。而在换了一位刻板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师后,少年就再也睡不得懒觉了。
揉揉惺忪睡眼,想着怎么还不吃饭,少年的念便诵断了片刻。
戒尺迅速打在了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警告声响。
少年初时惊惧,此时已是见怪不怪。
知道这不是要打自己,只是在提醒自己后,少年就不害怕了。
“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
他强打精神,字正腔圆地继续大声诵读,不敢再分心。否则,戒尺下一次就是打在少年手心了,很痛的。
端坐在桌案对面的李斯脸色严肃,右手拿着戒尺,左手放在大腿上,时不时就狠狠掐一下。若是褪去其穿的黑裤,就能看到其大腿已是青紫一片。
学生困,他这个老师其实更困。
从咸阳宫正门,由阿房宫所属的宦官领路直达阿房宫,是雷打不动的两刻钟。
而从李斯家中直达咸阳宫正门,坐马车大概要一刻钟。这还是李斯位高权重,宅邸距离咸阳宫很近的缘故。
李斯赌性很大,愿意做孤臣赌一辈子荣华富贵。
而在日常生活中,李斯又很稳健。做十八公子老师,教导之日他起床时间要比学生早一个时辰。留下一刻钟的时间应对变数,确保能在学生起床之前赶到。
带上给学生的书,在要速度便只能舍弃舒适度,行路颠簸的马车中小憩一刻钟,在咸阳宫徒步走两刻钟,然后听学生的早读。
过早起的困倦,运动后的疲惫,学生毫无感情念书以致的催眠。要是不掐大腿,李斯随时可能睡过去。
[吃了早食便好了。
李斯暗道,他也在等早饭。
肚子里有了粮,再挺过这一段时间,他就不会困了。往常这个时间他睡得正香,这些天连续起大早,身体还不适应。
“智术之士明察,听用,且烛重人之阴情。能法之直到劲直,听用,矫重人之奸行……”
少年仍旧在大声诵读,诵读的很慢,几乎一字一顿。
因为这本书少年是第一次看到,这是李斯带过来的《韩非子》。
少年已到了知其然,亦要知其所以然的阶段了。不能再单纯的死学《秦律》,而要知道《秦律》为何如此设定。
[斯已为丞相,再进一步千难万难,近来政务也不甚繁忙。不如以斯毕生所学写一本书,得不来李子之名,要后世之人能知我李斯思想,继承斯的理念也好。
长子从军,剩余诸子女在家教习。细君不必种地纺织,每日看小说欢笑度日。家中钱粮不缺,蓄养门客众多。秦国朝堂法家子弟皆归旗下,廷尉唯其马首是瞻,一众要员投入麾下。
军功贵族,世家大族不说忌惮其人,至少不敢像以往那般随意欺压他。
从一介楚国小吏,成长为秦国栋梁之柱,几乎位极人臣的李斯已然实现了愿景,在权势地位上无所求了。
生前荣耀至极,不需要再拼搏,只需要维持住这份体面的李斯,望向了身后名。
著书立说,这四个他嗤之以鼻,认为遥不可及的字,被他抓到了近在咫尺的眼前。
[回府便动笔!
少年见老师出神,诵读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手伸出来。”
李斯面无表情。
少年苦着脸,瑟瑟缩缩伸出小手。
啪
火辣辣的刺痛感,少年用力甩手,苦中作乐地想着。
[手疼比头痛轻多了。
食过早饭,李斯又教了一个时辰,布置下今日的功课便告退了。
少年松了一口大气,甩掉竹简翻身上床,倒头便睡。每日起的这么早,他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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