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586节
闭上双眼,土黄色泪滴顺着眼角滴落,只有数滴。
他的耳边是如密集擂鼓的马蹄声,雷鸣般响亮。
他知道,他拦不住长安君了。
当一切声音尽去,他抹去眼角泥沙,睁开双目。
朦胧视线,他却看的异常清晰。
喧嚣尽去,他却听得异常清楚。
火红色铺满天地。
血红的鲜血,暗红的楚甲,还有项燕盔顶上那一根刺眼红翎,枪头上那一簇亮丽红缨。
长枪前指二十万黑甲。
“我楚人乃鸾鸟后裔!秦人!不过是玄鸟生下的独卵!岂是我楚人之敌!杀!”
潮水般的楚兵蜂拥而上。
“杀秦狗!复旧土!”
“东皇庇佑!大楚不灭!”
“秦狗别跑啊!吃乃公一枪!”
三尺长剑断裂,漆黑锁甲破碎。
艳红的楚军如同一轮大日,灼烧尽路途的一切。
楚军追杀了秦军三天三夜,几乎将秦军全歼在陈邑。李信,蒙恬二人,在亲卫军拼死保护下乃还,剩者不足千人。
自嬴政掌权以来,纵横天下,让诸国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第一次败了,大败!
二十万将士染红了楚土,永远留在了那里。
蒙恬有些恍惚,脚步不稳,原地踩了两步,他感觉到手臂被托住。
“不必!”
他有些反感地轻喝,反手甩开。
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秦剑,用力插在地上,双手以剑撑地。
轻敌冒进,必将导致大败亏!伐楚大败还不够深刻嘛?那是二十万条性命!不是二千,不是二万,是二十万!
“阿父,陈邑的事,才过去几年啊……”
蒙武浑身上下尽是尘埃,方才他和儿子一起站在千军万马中,未向旁边避让。
“……蟜儿或许有我们所不知的情报,他从小想的就与众不同,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一仗不一定输。”
“阿父,这话你自己信嘛?”
蒙恬面向东南,数百里外是上郡的方向,千里之外是咸阳。
单膝跪地,单手拄剑。
“陛下,太子,蒙恬无能!蒙恬无能啊!”
他以头撞剑柄,不甘心地长嘶。
但再不甘,他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他拦不住长安君了。
队伍两列,躁动的战马奇迹般得平息下来,与背上九原军一起安静下来,静静陪伴,人马眼中都升起火苗。
不听将军之言,什么鸟人!打过匈奴嘛!知道怎么打嘛!
他们的将军,是蒙恬。
此刻。
入了城的老兵们被老将带到点将台下的空地上,个个强勒马缰,战马吃痛,希律律叫个不停,驻足不动。
在他们后方,是整齐排列,站得笔直的四万七千余名饕餮军。不,蒙恬将其中蒙家直属将领抽调走后,饕餮军已不足四万七。
点将台上,嬴成蟜明盔亮甲,俱是银色,后系雪白披风,随风轻扬。
和寻常黑甲完全不同,在战场上就是靶子的银甲都可以一笔带过,但头盔却不得不着重提一下。
嬴成蟜的头盔是全盔,但与寻常的全盔还不一样。寻常全盔都是遮住头顶,脸还是露出来的,嬴成蟜这个竟丝毫未露!
头盔眼处是一整片厚有二寸的昂贵琉璃,无色,透明度极高,单卸下来拿到十年前的齐国,能换十数座城!
面部则是被一整块钢片所包裹,凑到最近仔细观看,能看到钢片上有丝丝比蚕丝还细的缝隙,以供嬴成蟜呼吸。
老兵们眼前一亮,看到这个样子的嬴成蟜,本来就兴奋的心情转成亢奋,似回十年前。
邯郸之战,嬴成蟜就是穿着这身银甲,带着他们把赵军杀得人仰马翻!赵都百里内人兽绝迹!愣是把邯郸变成一座孤城!
“将军美啊!”
“美个屁!将军说了!这叫帅!”
“哈哈哈,对!将军说男人不能称美!将军帅啊!”
“放屁!乃公听将军之言!回去识字读书!帅只有统帅之意!哪里有帅这个字,将军骗得了你们骗不了我!就是美!”
老兵们一片乱哄哄。
长安君自哪里找来的精锐!不是把铁鹰剑士拉来了罢!
饕餮军个个心神凛然,没有为前面闹哄哄的表象所迷惑。别的不谈,光是这策马急停还能排列有序,饕餮军就做不到。
急停可以,但想排列有序,至少需要一炷香时间来调整站位才行。要不是亲眼所见,饕餮军难以想象会有骑军能做到这样!
单拉出来一个老兵,不是饕餮军一员兵士的对手。但要是同等数量的骑兵对冲,眼前这数千骑兵能把饕餮军冲的阿母都不认识。
单打独斗那是江湖匹夫,军队是协同作战!
嬴成蟜摘下头盔,看看为首的老将,又看看王齮身后三千六百多个老兵,又看回老将。
随手把价值连城的头盔丢在地上,当啷一声后,脸腾怒焰。
“他妈的!王齮!老子不是要你带百来个兄弟嘛!你是傻逼嘛!你不识数啊!你脑袋上长那两个窟窿眼用来喘气的嘛!你他妈回头瞅瞅!这都多少个了!十倍有没有!啊!”
全场霎时安静下来,继而马上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骂声可有十年没听到了,将军就是将军,骂人的词都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们的将军平素温文尔雅,但一控制不住脾气就骂人,他们就偷着乐,这才有军队的样子嘛!
军中哪有不会骂人的?不会骂人那是兵嘛?那是手不能提见肩不能扛的书生!
将军总是之乎者也,让他们多读点书,弄得大家好像不是在军队参军,是在学堂受教,哪个秦人读书啊?那多没出息啊!再说秦律也不让平民读书啊!
“将军!再多骂几句罢!”
“虽然不知道将军在骂什么,但听起来比鸟人竖子脏多了!”
“我们不来!王将军非拉着我们来!将军我们也没办法啊!”
王齮大怒回首,巡视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闷雷声响盖过一片喧嚣哑嗓。
“放屁!哪个鸟人喊的!给乃公站出来!来的时候一个个就差跪地上求乃公!乃公担着将军的骂把你们这群鸟人带过来,到了就背刺乃公是罢!良心都被犬吃啦!不待快滚!”
更大的笑声响起,老兵们笑得更开心了,就是这种感觉!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嬴成蟜浑厚内力用于催声,以胸腔震动辅佐喉咙发声,声音听上去不大却传遍全场,自带混响。
老将老兵都噤了声,骑在马上,望着台上,目光熠熠。
闪亮耀眼的银甲晃着老兵的眼睛,却没一个人兵舍得眨眼。
“他妈的,你们就是犯贱!老子好吃好喝伺候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阎王殿前遛弯,怎么?以为你们都是老子呢?全副武装,刀枪不入?刚才还有犊子让我再多骂几句,你要是带把你就站出来!别怂!”
“我!”
人群中忽起一声应喝,一个脸上写了字,看面相比嬴成蟜大不到哪去的男人高举秦剑,一脸自豪。
嬴成蟜一眼望去。
“老子听声音就知道是你!王廿!年龄最小!妈的比老兵还油!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要疯啊!
“天下万般兵器,你偏偏练剑!还非要喝酒练醉剑!上剑不练你练下剑!铁剑不练你练银剑!练到人剑合一两不分!你就是个剑人!”
嬴成蟜当着四万六千余名饕餮军,还有不到五千名老兵的面,将王廿骂了个狗血淋头。
常人早就臊得用马蹄刨出三室一厅,恨不得钻地底下去了,王廿不一样。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哈哈大笑,就好像嬴成蟜在夸他似的。
嬴成蟜骂完,这位年轻的老兵双手拢嘴做喇叭状。
“将军你骂人没词了嘛!就这啊!小人十年前就听腻啦!十年了没点新词嘛!将军再多骂两句罢!”
老兵们哈哈大笑。
“这小子犯贱!越骂他他越欢喜!”
“将军不要奖励他!”
“这小子十年过去咋还是这么贱啊!”
饕餮军军容肃整,心中却不平静。
这群到底什么人啊!十万人出八百的铁鹰剑士就这鸟样啊?
嬴成蟜大力呸了一声。
“傻逼,老子懒得搭理你!”
目光在一众开口大笑的老脸上扫过,很快,一把异常大的阔刀闯入嬴成蟜眼帘,这把阔刀有门板那么大!
“王五?你来干屁啊!”
啊?这么多人,将军怎么看到我的?别骂我啊!我又不犯贱……
大刀王五急忙猫下身子趴在马背上。
“你还躲!你能躲!你那破门板怎么躲!给老子起来!”
“将军!这不是门板!是刀啊!你教我的大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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