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686节
“王上莫慌,虽仅剩五十计,鹿死魏手,亦有大希望也。”
“那若豹想留一个好名声呢?”
陈平自从坐下后,一直没停下,不是在夹肉就是送肉入口的筷子被轻放案上。
“恕臣无能,无计可出。”
你这魏王有病?
你想当圣人啊!
“哈哈,先生勿怪,孤只是戏言耳。”
“王上有话不妨直言,莫要如此戏弄平。”
魏王沉默片刻。
“既然如此,孤也就不瞒先生了,孤确实有所虑也。
“先生出身布衣,每用一计,却都会夺走成千上万布衣性命,毫无顾忌。先生就没想过,自己也曾是布衣之一乎?
“齐桓公言生平尝尽美味,唯独没吃过人肉。庖厨易牙闻言,杀四岁幼子以献齐桓公。齐桓公大受感动,以为易牙爱君胜过爱子,大为宠信。
“管仲闻此事,言人没有不爱亲子的天性,易牙却杀死了亲生儿子,这样一个没人性的人,又怎么会爱君王呢?
“果然,管仲死后,齐桓公为易牙饿死宫中。
“先生,豹不会也饿死在魏王宫罢?”
陈平眼中略有慌乱之色,脸上又有遮掩不住的失望之情。
“昔兵家吴起投鲁,是时齐鲁交恶,鲁王以其妻乃齐人而拒。吴起归家,手刃妻头,献予鲁王。
“鲁臣言吴起能干出杀妻求官的事,这样品行低劣的人怎么能为将军呢?鲁王深以为然,放之。
“吴起愤而投魏,以一己之力,使魏兵事远胜从前,诸国闻魏武卒无不胆寒也。
“王上只想到易牙弑主,未想到吴起报魏乎?
“平布衣出身,在魏除王上青睐,身再无一长物也。平的荣华富贵,官职爵位,都是王上所赐,王上想要收回,一句话足矣。
“这样的陈平,哪里能威胁到王上呢?
“王上若是对平仍不放心,平请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话,陈平一脸刚烈,冲着最近的廊柱就一头撞了上去,只一下便头破血流。
魏豹大惊,急喝侍者拦之。
自高位匆匆而下,跑掉了一只鞋子。
一边跑一边疾呼,神情慌乱,毫无王者之态。
“是孤失言!先生勿怪!先生勿怪啊!”
为侍者拦下的陈平知道今日性命是暂时保住了,放下心来。
耳边传来魏豹情真意切的道歉,以及一系列美玉珍馐、爵升二等的补偿。
他嘴上虚弱地说
“让王上担忧,本就是臣的过错,能要王上无忧,臣已心满意足,无颜再要赏赐。”
心中却是明明白白。
魏豹不是明主,魏国不能久待!
非是怕我杀黔首多,是怕我杀赵国王室之态度也!
脑袋的昏沉,额头的剧痛,终是让他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计谋阴毒的他,可以表现出贪财、好吃的弱点来要魏豹信任。
可他的出身布衣,又怎么解决呢?
贱民杀贱民可以,怎能对贵族举起屠刀!
第505章 悟空若妄言,自斫头颅予师傅赔罪!
陈馀、张耳有些忧愁。
不是忧愁如何才能在赵地重演一遍韩地事,而是在忧愁上哪去找一个赵国陈胜,不是随便在黄土地上扒拉一个人,就能有称王潜质的。
当然,这对二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二人贤名早在十年前就传播出去了,朋友遍布七国,多为人杰,从中找一个坑很简单。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不就步了陈胜的后尘了嘛?
陈胜杀掉与自己一起佣耕过的粟农,自毁“苟富贵,勿相忘”的承诺,失信于天下。
他们要是坑了朋友,这事传出去,他们名声扫地,所有故交都要与他们割袍断义,哪个好人愿意和卖友求荣的小人做朋友啊?
虽说是为了家国大义,个人荣誉应不羁于心。
又有言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到魏国君临天下之际,自会有数不清的人蜂拥而上,自发为二人开脱辩解。
但说一千,道一万,这终究是一件不道德的丑事,二人心中明镜似的。
他们坑了陈胜那是计谋无双,兵不厌诈。
坑了朋友那就是小人行径,狡诈恶徒。
扮做商队的马车向着赵地不断行驶,这寒冬腊月也只有逐利的贱商不惧风雪,行走四方。
故意弄得极为普通的马车车厢之内,陈馀、张耳喝着热汤,烤着火盆,长吁短叹。
火盆中的木炭一端黑黝黝,一端红彤彤,燃烧无烟,散发的热量却是烤人,乃是最上等的木炭,是魏王豹所增。
轱辘轱辘的车轮碾压声里,温暖无风的舒适车厢之内,张耳摇着扇子苦笑。
“陈兄,还没想到办法嘛?”
陈馀两条臂膀都露在外面,袖子撸到了肩膀,热的浑身冒汗。
脸凑到车厢上的窗口,贪婪地呼吸着那飕飕的小凉风,有些后悔地道
“你我就该坚定信念,不应下这差事,让陈平那贱民来做这丑事。”
张耳持扇指着火盆中的木炭。
“事已至此,说这话还有什么意义?魏王宫中的木炭都不如这个,享君恩,就得解君难,不然亦沦为小人也。”
陈馀闷头应了一声,打开窗帘一角,让寒风透进来。
冰冷的寒风吹得他很是舒爽,但却吹不开他心头的郁闷。
张耳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呢?但凡事都是知易行难。
这一步迈出去,魏国大兴不大兴不一定,反正他陈馀的名声是烂大街了,再也不好使了。
想他陈馀现在名声在外,到哪里都被人当成座上宾看待。
家中又有妻子从母族带来的万贯家财,两人一辈子都难以花完。
世人追逐的名,利,他陈馀一个不缺。
真要为了魏豹这个小儿,而毁了一世清明嘛?
张耳一见陈馀神态,暗道一声坏事,心下开始焦急起来。
他和陈馀太熟了。
世人尽知,两人的友谊堪比廉颇、蔺相如,是刎颈之交。
陈馀眉头皱一下,张耳就知道其在烦什么。
陈馀若是退了,那这事不就只能落在他张耳身上了嘛?
他和陈馀不同。
二人虽都是魏国贤者,但张耳跟魏国绑定更深,他曾是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
复魏,是魏无忌的遗愿,是他张耳当着魏无忌三千门客的面应下来的。
陈馀能打退堂鼓,他张耳敢提一下鼓槌就是一个身败名裂,甚至很可能还有杀身之祸。
信陵君三千门客鱼龙混杂,好勇斗狠,武功高强的江湖高手不在少数。
这些江湖高手文不能治国,武不能领军,唯独擅长刺杀人。
连自号始皇帝的嬴政这等人物,都没防住刺客,在泰山被刺客带下悬崖同归于尽。
张耳不认为自己的防御能超过始皇帝,却认定信陵君的门客比刺杀始皇帝的更不要命。
他额头汗珠如同黄豆一般滚落,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手中扇子也不摇了,提气,高声喊了一句。
“悟空!”
车帘起,寒风入,一年轻人随之到厢中。
只见其相貌堂堂,穿着一身虎皮制成的大衣,斑斓花纹极为抢眼,一看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约摸岁数在二十上下,脸庞冻得发红的虎衣男咧嘴一笑,两排牙齿像雪一样白,在白布窗帘透进来的天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
“师傅,你找我。”
热的脸庞通红的陈馀放下卷起的衣袖,舒服地吁口气。
虎衣男带进来的寒风挤出了不少热气,让炎热的车厢清凉了许多,转为温暖。
虎衣男对陈馀认真见礼,陈馀友善地冲虎衣男点点头,
陈馀很熟悉这个叫悟空的虎衣男,虎衣男是好友十年前就收下的徒弟。
好友对这个徒弟信任至极,就像是信任他陈馀一样。
好友和亲生儿子,枕边细君都瞒着不说的事,却从不瞒着这个叫悟空的徒弟,有什么棘手的事都会说。
张耳一见悟空,脸上不由自主有了三分笑意,指着火盆。
“不急,先暖和暖和。”
顺从地应了一声,悟空听从师名,搓着双手,蹲在火盆边烤火,笑得憨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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