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698节
“陛下不喜欢听到贱民这两个字,天下各业,各人,前都不该有贱字,包括商贾。”
荆轲静静陈述。
按陈平所述,他荆轲就是贱民,商人吕不韦是贱商。
长安君府,没有贵人!
“我不信,我不信!天下岂能有这样的王!”
陈平疯狂摇头,肿胀的脸上满是疯狂神色,秦王杀他一定令有原因,而不是因为狗屁的贱民!
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气力,他扑到荆轲身上,揪着荆轲衣服,大声质问道
“你武功高强,明明可以把我抓回咸阳,为何要在大梁外现身,自报家门,说秦王请我去咸阳!别说你喜欢如此,你是天下第一刺客!你要是说不通,就证明不是在我来的路上,就是我在牢里的这段时间,有不利我的事发生,要秦王放弃了我!是不是魏王说我不忠?这是反间计,是魏王先要杀我在前,我叛在后!”
任凭陈平发疯的荆轲,眼中流露出怜悯神色,聪明人都这么喜欢脑补嘛?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我很佩服你。我之所以现身见你,言说陛下请你来咸阳,都是陛下命令。陛下说你智商极高,若是强行拿你,以你之能,这一路上保不齐就出什么变故,我不一定看得住你。但只要说是陛下请你来,就没有意外。以你心性,你会欢喜地自投罗网,陛下说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实在不明白,你谋害了兰陵两城人,是怎么敢来见陛下的?你这样的人,陛下请你来,只能是请你去死。”
陈平张大嘴,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死灰。
荆轲说的话虽然很绕,但他听懂了,他小瞧了秦王。
先是用计要始皇帝屠城,还是两次,将始皇帝当做牵线木偶。
后天天和魏王豹相处,将魏王豹玩弄在股掌之间。
两次经历,以致他不知不觉就对新的秦王有了小视之心,以为所有的王都不过如此。
他扬起头,看向从始至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的二皇帝,嬴成蟜。
要他心灵失守的,不是秦王的智,而是秦王的心,天下怎会有不以民为贱的王呢?
风在嘶吼,吹得陈平眼中进了沙子。
他抬起手,用力揉!使劲揉!
视线混沌一片时,他脑海中却出现了以为早已忘却的阿父面孔。
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耕地养活他的阿父,失去了那块地。
报官无用,权力向来只帮权势者。
最终为了那块地,死在了权力下,无声无息。
一个大活人死了,还不如村里杀头猪。
他抽动鼻子,喉头哽咽。
如果当初是秦王主事,他的阿父是不是不会死,是不是良田也能要回来,是不是阿母也不会改嫁。
是不是,他也不会去杀猪分肉,最终把全村的人都当猪杀了,成为满口贱民的陈平……
泪水冲着脸上的污秽,混着血,流下来。
荆轲一脸错愕。
任他百般折磨也不服软的陈平,怎么被几句话说哭了?
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流下后悔的眼泪罢?
“你哭也没用,哭也要死,做个明白鬼上路,是我对你最后的优待。”
陈平放下手,眼眶红肿,看着二皇帝,声嘶力竭地大喊
“悔未生在此时,未生在陛下治下。”
伸手,入怀,摸出那把杀了大梁丞相府所有人的匕首,自插心脏。
拔出视之,胸口血如泉涌,匕首滴血不沾。
陈平笑了。
“荆轲,我的匕首,比你的好罢?送你了。”
递出匕首,倒地,气绝。
第514章 荀子之死
荆轲屈指,轻弹匕首刀刃,声音清越颤鸣。
“确实是把好刀。”
冻土上,陈平侧卧,嘴角带笑,眼角有泪,安静死去。
荀子收回视线。
从陈平冲二皇帝大喊大叫的时候,他的目光就投过去了。
“大仇得报,陛下回头,老夫终是能瞑目了。”
韩非双脚向前走了两步,脸上满是急色。
“老,老,老,老,老师。”
口疾。
越着急,越说不出来话。
张苍胖手落在师兄肩膀,用力一拉,自己挤了上去。
刚张开口,就看到回头的老师,缓慢,有力的摇头。
话没说出来,只吃了一肚子风。
荀子一一望过所有弟子,韩非、陆贾、张苍、浮丘伯……
“我死以后,不必守孝。三年之期太久,孔子之言,不尽对。”
脑袋侧转,视线落在二皇帝脸上,看到二皇帝的脸有些模糊,就像是隔着一层白纱,脑袋晕眩感越发重了。
他对着越发模糊的身影,弯下腰肢,双手交叉垂落,深深施了一礼。
嬴成蟜本能侧身躲避。
身子扭动一点,看着荀子吃力下拜,紧咬着牙,站定不动了。
“望陛下不忘初心。”
嬴成蟜双手交叉,垂落,躬身,至上下半身垂直,沉声道
“朕谨记。”
“可惜,看不到盛世,看不到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千家万户能吃饱饭,穿全衣。”
老人喃喃着,几乎脸贴着脸的嬴成蟜轻搀老人手臂,扶起老人。
这次老人安然受之,未甩开。
嬴成蟜微微低头,声音轻轻。
“那就再等等。”
“卿有这个心,可这腐朽之躯,经不过光阴冲刷了。”
荀子顺着湍急渭水,遥望东方。
“离齐十来载不曾回,未知稷下学宫,今是何人主祭?卿去看看。”
轻轻推开不曾用力的二皇帝,荀子昂首阔步,向渭水而行。
到江边,河浪滔滔,不尽渭水滚滚来。
毛亨哭喊着老师二字,奔跑向前,伸手虚抓。
他身边的浮丘伯拦身,抱住他的腰,陆贾捂住他的嘴。
“莫要让老师走的不安心。”
浮丘伯望着老师背影,视线模糊,不敢稍眨。
“别哭,别哭……”
陆贾泪水横流,低声劝着。
韩非,张苍并肩而立,抿着嘴,屏住呼吸,鼻子发酸。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根钉子。
荀子最后一次回首,不舍地看着一众弟子,只是入眼尽是一张张白纱后的面。
老人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众弟子模样,可那层白纱始终无法拿去。
“莫怪你们李斯师兄,啊。”
他高声唤着。
众弟子拼命点头,泪水扑簌簌下落,甩的满地都是。
耳边听到一声声从喉间发出的“嗯”声,荀子笑了。
他荀卿又不是圣人,送最后一程不送最后一程,没有什么打紧。
哪能因为这事,就要弟子李斯受师兄弟排挤呢?他刚把李斯这个弟子收回来没多久啊。
老人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寒风吹得他遍体生寒。
“卿要回家了。”
言随风逝。
他脚尖抬起,脚跟吃力,身子后仰,倒向流入东海的渭水。
嬴成蟜紧追三步,在渭水河边眼睁睁看着老人飞速下落,双拳握紧,青筋尽露。
“蟹八跪而二螯,非六跪也,此是荀卿之错,世上无人能尽对。儒家门生,当学而开智,明礼,知错,济世。”
噗通~
老人入水,声音为江水淹没。
浪花一打,翻涌无形,再无人影。
众弟子齐齐奔到了江水边上,站在了二皇帝的边上,皆是紧盯着渭水。
这个时候,没人想僭越不僭越,只想着再看老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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