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第448节
不是他们对朱祁镇有意见,而是还没来得及部署,不想贸然换‘老板’。
“众卿可有本奏!?”朱祁镇声音大了些,语气略显不耐。
“臣有本奏。”礼部侍郎高声道。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直身上。
朱祁镇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准奏。”
“启禀皇上,臣弹劾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杨士奇,纵子行凶。”王直上来就开大,“杨稷为祸乡里,强抢民女,掘人坟墓,谋财害命多达十数起。”
这些自然是朱祁镇的授意,昨儿王振走后,他就找来王直,面授机宜。
王直是直性子,他和于谦共进退,且早已看杨士奇不顺眼,见皇帝要对杨士奇动手,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群臣再次傻眼。
王直竟然公开弹劾杨士奇,他们的震惊程度,犹在太皇太后还政之上。
现在的杨士奇,那是何等的风光,可以说,百官七成以上的官员都投靠了他门下。
这王直也太莽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于谦身上。
毕竟,王直一向推崇于谦,所行之事也都以于谦的主张为主。
如今闹这么一出,若说不是于谦的主意,打死他们都不信。
于谦诧异非常,他的确不知情,因为王直压根儿就没跟他商量。
“王侍郎,说话要讲证据。”蹲了两年大牢的吏部尚书郭琎出班,“你这是在哪儿听说的消息?”
郭琎自被张辅报复后,就彻底投靠了杨士奇。
如今见表现的机会来了,自然不会错过。
“你身居庙堂之上,如何得知地方上的事?”郭琎意有所指,哼道:“怕是某些有心人,为了攻讦杨大学士,故意栽赃构陷,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这话是说给于谦听的,但于谦压根就不鸟他。
王直微微一笑,拱手道:“皇上,臣也是江.西人,这消息是臣老家二叔邻居的小舅子,丈母娘的表妹的侄女婿的堂兄弟,托人写信告诉臣的,消息绝对准确。”
郭琎饶是精明,也被这一连串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干脆不想了,拱手道:“皇上,这分明就是恶意中伤,没有半分真实性可言,还请皇上莫要中了王直的奸计。”
“奸计?”王直冷笑,“大明律载有明文,诽谤官员、及家眷,若查无实据,诽谤者反坐之,本官不是言官,又岂会风闻奏事?”
顿了顿,反讽回去,“杨大学士都还没吭声呢,你郭尚书在这儿说什么,莫非…堂堂吏部天官,竟成了别人喉舌?”
“你……!”郭琎大怒。
“好了。”朱祁镇一拍纸镇,凝重道:“王爱卿,若查无实据该当如何?”
“臣愿以死谢罪!”王直大声回道。
声音在大殿回荡,振聋发聩。
这下,郭琎也不说话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王直这是拼命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郭琎投靠杨士奇是为了靠棵大树好乘凉,他是为了自己,而非真心实意的为杨士奇肝脑涂地,眼下俨然是你死我活,他哪敢入局。
当即闭口不言。
不仅是他,工部、都察院、刑部等大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泥雕木塑一般。
以至于,已经没人提太皇太后还政的事儿了。
朱祁镇点点头:“王爱卿既有如此把握,那就查,不过,若杨稷无罪,朕可要严办你了。”
顿了顿,看向杨士奇,“杨爱卿以为如何?”
杨士奇满心满脸的苦涩,踌躇良久,只得拱手道:“皇上英明。”
他哪里看不明白,这就是小皇帝指使王直这么干的,便是他不同意查,小皇帝也依旧会查。
…
散了朝。
杨士奇落寞地走出大殿,上朝时还和他寒暄,言语巴结、谄媚的百官,一个个避之不及。
谁都不傻,王直敢这么干,肯定不是无的放矢,唯恐挨着杨士奇半点儿。
杨士奇落寞感叹:文人相轻,世态炎凉啊……!
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权力带给他的‘生机活力’,刹那间消弭无形。
第9章 小人得志
宫门外。
杨士奇回头望了眼偌大的皇宫,满脸怅然若失,一言不发地上了轿子。
儿子必须保,没有理由,那是他儿子。
杨士奇不想老来丧子,想儿子不死,就得让小皇帝,亦或说于谦等人满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了选择的权力,只能按照人家的意愿来。
唯如此,才能保下儿子。
“唉…叱咤风云数十载,到头来竟是……”杨士奇自嘲苦笑,“这样也好,是时候急流勇退了,我现在已经扛不住了,致仕还乡未尝不是件幸事。”
到了家门口,杨士奇走下轿子,瞥眼瞧见杨溥的轿子驶来,他驻足等候。
少顷,轿子停下,杨溥走上前,“士奇兄……”
杨士奇摆摆手:“进院说。”
杨溥点头,跟着进了杨府。
客堂。
杨士奇唏嘘道:“这么多年来,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也就剩你了,勉仁已故去,如今我也要走了,你以后可要好生保重。”
“真就没有办法了吗?”杨溥蹙眉,“以我看,这就是于谦布下的局,皇上年幼,且朝政都是太皇太后把持,他没这个魄力。”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破局。”杨士奇苦笑,“于谦一党苦我久矣,我不走,他们保证让我老来丧子。”
杨溥道:“未必,你执意不走,他们未必奈何得了你,皇上虽年幼,却也不是任嘛不懂;
如今他初掌大权,正是用人之际,不过是被于谦蛊惑了而已,我们只要运作一番,让他知道你的重要性,事情尚有挽回余地。”
“挽回?”杨士奇苦笑,“人人为己,人心涣散,太皇太后还政,皇上掌权,人人都想巴结皇上,哪有什么挽回余地啊,现如今,我这杨府也就你敢来了。”
杨溥沉默少顷,认真道:“若我和你共进退……”
“不可。”杨士奇断然道:“若真如此,于你于我都是灭顶之灾。”
他满脸严肃:“大明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运作,莫说你我,便是皇……都一样的;
况且,惦记你我之位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一挪窝,他们立即就会顶上。”
杨溥不说话了,好一会儿,“真的要走?”
“不走不行啊!”杨士奇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这样未尝不好,忙碌了一辈子,享享福也不错。”
顿了顿,“相识数十载,老哥送你一句话。”
“你说。”杨溥点头。
杨士奇认真道:“别争了,看似为自己争,实则是为他们争,而到头来……恶果、恶名,却都是自己的;
勉仁是自愿走的,得以保留名声,而我是被赶走的,名声没留住,但好歹留住了命;
可你要继续走下去,可能命都保不住。”
杨溥亦是心生落寞,昔日三杨,如今就要剩他一人了。
“什么时候走?”他问。
“再等等,”杨士奇说,“等那畜生被押送京师,但这段时间我不能再上朝了,你代我向皇上请个病假,我这态度要鲜明不是?”
杨溥默然点头。
“士奇兄,我怕我身不由己啊。”
他苦涩道:“身处权力漩涡中心,又岂是想不争,就能不争的?”
“其实也不难。”杨士奇叹道:“昔日我最讨厌李青,现在回过头看看,人家才是真通透,讨厌他的人很多,但谁都承认他的贡献;
或许千百年后,世人还记得他,但我们却会泯然于众,即便不会,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顿了顿,“你可以学李青。”
“学他……拿钱不办事?”杨溥眸中一亮,略一思索,便知可行。
初闻李青行为,他除了鄙夷还是鄙夷,但现在回过头再看看,也不得不感慨:人家段位是真高。
同样是历经数朝雷打不动,李青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势,亦或功绩,都完爆他们,且捞得盆满钵满,功成身退。
不服真不行。
杨士奇道:“亡羊补牢,未为迟也,你现在还来得及,别走我的路。”
杨溥点头。
半晌,问道:“士奇兄,你后悔吗?”
“后悔。”杨士奇仰脸望天,“但若重来一次,我大概率还会这么做。”
他坦然承认:“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大多数人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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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收拾好了。”李青伸了伸懒腰,舒服地翘起二郎腿,看着小院很是满意。
不出意外,以后他会在这里生活许久。
他有钱,有很多钱,完全可以买下一座大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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