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第691节
这些事没必要瞒朱祁钰,李青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朱祁钰听完,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他轻轻点头,“单凭做生意,那个沈富绅倒也是个人物,能聚拢如此财富,可见一斑。”
李青正色道:“皇上,经济就像一条大河,需要流动才有生机,而非将财富据为己有,放在国库里。”
“瞧你说的,”朱祁钰无语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个沈富绅又没有触犯律法,朕怎会做出杀鸡取卵之事?”
“呃呵呵……皇上圣明。”李青还真怕朱祁钰起了贪心,毕竟……钱太多了,而朝廷又实在太穷。
这些年赚的钱,基本都用来还债了,已有十几年没有盈余。
“皇上,沈鑫就是让大河流动的加速器。”李青侃侃而谈,“钱放在那儿不动,那它一文不值,但若是快速流动就不同了;
钱,是一大上升通道,有了钱,才能生活,想更好的生活,就得拥有更多钱;它是最能调动人积极性的东西。”
巴拉巴拉……
前有五个橘子,后有火锅论道,李青的这些后世理论虽深奥,但朱祁钰大体意思还是能听明白。
“这么说来,朝廷应该帮那个富绅一把,以便让其快速成长,从而带动北方各行业了。”朱祁钰沉吟道,“朕对这个还真不在行,先生可有腹案?”
“倒也不用主动帮忙,”李青笑道,“一切让沈鑫自己去做,朝廷只需要提供足够的公平,不给他小鞋穿就可以了,毕竟……朝廷也需要体面不是?”
朱祁钰脸上一热,讪讪道:“先生说的是,朝廷的确不能为了钱太掉价,省得他有恃无恐,进而以商乱政。
嗯…金钱最易腐蚀人心,朕得派些信得过人看着,省得那厮暗地里拉帮结派,影响到朝堂,同时,也能保护他的人身安全,毕竟他有大用,可别让人给弄死了。”
李青一乐:“皇上考虑的极是。”
看的出来,朱祁钰有进步了许多,李青很欣慰:他天分不够,但他肯努力,也很拼命。
“对了皇上,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前汉王的事?”
李青点头,“他想葬进皇陵。”
“这个……怕是不行。”朱祁钰摇头,“他可以回大明,也可以葬在大明,但大明皇陵是皇帝的陵寝,岂能让一个被废掉的藩王进去?
即便他没被废掉,那也是万万不行的,这不合礼法。”
“偷偷埋进去就成。”李青道,“不需要大操大办,也不用让人知道。”
朱祁钰眉头微皱,很是不情愿:“先生,别的事都好说,但这件事……
念在他在麓川之战的功劳,我可以赐他一块风水宝地,甚至恢复他汉王名分,让他以大明藩王规格下葬,但入皇陵这事实在有悖纲常,历来没有这个说法。”
朱祁钰道:“这要是传出去,且不说有损皇家体面,那些个藩王只怕也要如此,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不让人知道也就是了。”李青道,“这是他的夙愿,也是太宗的遗憾,昔年靖难……”
李青将当年的事,详细阐述了一遍,让朱祁钰明白憨憨造反的根源,也说了朱棣晚年的遗憾、后悔。
“他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争夺皇位更多也是为争一口气。”李青叹道:“当初太宗以藩王身份登临大宝,且还是一路从北打到南,这其中难度之大令人绝望;
虽说当时朝廷之中,有军方大佬愿意出手帮忙,但打仗并非儿戏,更不是一个人的事,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仁宗不善弓马,武将更倾向于汉王,加上局势危急,太宗也只有那么做,才能更好的聚拢人心。”
李青道,“后来太宗登临大宝,为抑制文官集团,这才继续将汉王留在京师,可以说,永乐一朝,汉王对朝局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朱祁钰默然不语,稍微有些动摇。
李青叹了口气:“万般皆有因,宣德朝的那事儿你不能怪他,且他也没有闹出乱子,只是…闹了个笑话,最终受伤的也是他;
真要怪,那就怪太宗吧。”
顿了顿,又道:“其实,太宗也没错,他是为了朝局平衡,从而更好的建设大明,总之……这是个糊涂账,谁都理由。”
李青认真道:“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汉王对大明,对太宗一脉,都有着很大贡献;这也是宣宗不动刀的根本原因。”
“朕听于爱卿说,好似……是你求的情?”朱祁钰问。
“你父亲可不怎么听话,”李青翻了个白眼儿,继而又说,“当然了,他很出色,基本不需要我来辅佐,他自己就能做得很好;
他放汉王去交趾,更多是因为汉王对大明有贡献,且叔侄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
朱祁钰点头,沉吟不语。
李青问:“皇上是没想好,还是……?”
“他想葬哪儿?”朱祁钰说。
“长陵!”
“他还能活多久?”
李青挠了挠头,颇感无语:我又不会算命,哪能断人生死?
想了想,给个模糊数字:“大概半年到两年吧。”
朱祁钰思索良久,叹道:“嗯…行吧,朕答应了,不过,进皇陵他汉王的身份就没了,你回头告诉他,
进皇陵;和恢复藩王身份,且以藩王规格入葬,只能选一个。”
“话我会带到。”李青含笑点头,“对了,他人就在我家,皇上要不要见他?”
朱祁钰想了想,道:“这两日有些忙,等忙完,我亲自去一趟。”
“嗯,好。”
…
第67章 昔日冤家
“他答应了吗?”朱高煦紧张的问。
“答应了。”李青道:“他给了你两个选择,一是葬入皇陵,二是……”
“一,我选一。”
李青哑然失笑,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道:
“好好保养身体,你身子骨还不算太糟糕,弄好了再活个一两年并不难,后事基本安排妥当,你不会再有遗憾,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莫要辜负。”
朱高煦点头:“明白,不过你这小院着实有些小,大兄弟…咳咳,你师父来了住哪儿?”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李青想了想,道:“回头我找些泥瓦匠来,再扩张两间屋子出来。
对了,过两天皇上会来看你。”
“他看我?”朱高煦诧异,“他看我做甚?”
“……怎么说,你们也是一家人,人家来看你这个二爷爷,你还不乐意了?”李青无语道,“放心吧,当今皇帝很有人情味儿,这方面比金陵那位强多了。”
朱高煦并未怀疑,道:“这倒是,最差也就他那样了。”
李青一乐:“行了,房间都收拾好了,你爷俩先住着,想吃什么去街上买,我暂时不做饭。”
“对了,来时带钱了吧?”
“有的。”朱祁锦取出怀中的大号钱袋子,颠了颠,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李青从声音判断出,这是金豆子。
“有钱就成。”李青点点头,“没事儿不用喊我,也不用给我带饭,我想吃自个儿会去买。”
说罢,便出门去找泥瓦匠去了。
…
李青回来时,已夜幕降临,客堂燃起了蜡烛,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禁一凛:
“于谦来了?”
这俩人可是见过的,当初于谦骂憨憨,好玄没把憨憨给活活气死。
昔日冤家相遇,会发生什么?
他不担心于谦,可他担心憨憨,这厮可是个暴脾气,昔日被骂那么惨,以他的性格,不得找回场子?
李青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向客堂。
进了屋,他这才松了口气,憨憨很好,于谦也很好,俩人没干起来,面上都心平气和,气氛勉强算是融洽。
“聊什么呢?”李青故作轻松的问了句。
憨憨没说话。
于谦起身:“先生,借一步说话。”
李青瞥了眼朱高煦,后者脸昂的老高,拽拽的样子。
“好。”
李青瞪了他一眼,随于谦来到院里,“什么事?”
“皇上知道吗?”于谦神情严肃。
“知道。”李青点头,打趣道:“没料到这都数十年过去了,你竟还能认出他。”
于谦神色放松下来,继而苦笑:“我没认出他,倒是他认出了我,他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说不得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真要那般,那你可得倒霉了。”李青哈哈笑道,“同年龄段儿,他能吊打你,再说,谁让你当初骂那么凶来着。”
“……”于谦没心情说笑,“先生,你把他带来干嘛?”
“不用紧张,他都八十一了,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成?”李青失笑,“对了,胡濙还在吗?”
于谦摇摇头:“去年入冬前,他告老还乡了,但这…朝局中还是有认识他的,比如王直王尚书。”
“你都认不出来,他能认出来?”李青不以为意,“再说,真就认出来那又如何?
宣宗都没杀他,谁敢跳出来指手画脚?他再不济,那也是朱氏子孙!
还有,他现在没跟任何人有利益牵扯,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去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于谦缓缓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可这样做,于先生又有何好处?”
“对我没好处的事,我做的多了。”李青道,“你头一天认识我?”
于谦:“……”
“本来是想找先生喝酒的,不过…下酒菜已经让他吃了。”于谦苦笑,“改天先生不妨去我家,近一年不见,咱们好好叙叙。”
“成,”李青笑道,“明儿傍晚吧,到时候你也下班了,咱们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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